当初那种被坑蒙的感觉再次出现,别傻白甜演着演着真把自己给傻进去了,凌峭心里隐隐有些慌张,可他又没有证据。

但凌峭今晚并不想再进系统去一探究竟了,因为刚刚洛边尽那样儿真的太吓人了,不是很想和他互动好吗,这样让他以后清醒的时候怎么直视真正的洛边尽?

凌峭有些后悔,他这破嘴啊,演戏一个人演大男主不好吗,一个人solo全场不好吗,他之前为什么还非觉得他自己独自飙戏偶尔有点寂寞呢,这下好,对象真升级成了一个可以对戏的,还附赠动手动脚的动作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凌峭有些忧心忡忡地重新躺下,试图睡着之后找009打个商量,看有没有办法让对象重新降智,把他自己的戏份给抢回来。

不过他敲了半天聊天框,009那边始终安静如鸡,在这股萧瑟的寂静中,凌峭似乎明白了009的意思:滚蛋,没门儿。

第二天早上,还不等学校的广播响,洛边尽就醒了,这绝对是他这么多天以来心情最好的一个清晨,连懒腰里都充满了神清气爽的感觉。

洛边尽一翻身坐起来,眼神一定,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还是这几天来他头一次早上起来看见凌峭还在睡,这让他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凌峭睡觉的时候很乖,安安静静地侧身躺着,小夜灯的昏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软许多,连头发丝里都透着乖巧,完全不像他清醒时那样拒人千里,倒是和自己梦里的他偶尔有点像。

洛边尽下床的时候动作很轻,直到了浴室里才关上门轻声哼起歌来。

昨夜成功反杀一局,爽!

哼哼,就说嘛,我的梦,我怎么可能被压制到那个地步,且等着吧。

洛边尽其实是觉出了这事儿有点奇怪的,可他自己没法解释,也不好告诉别人自己天天梦见室友。

所以他姑且就认为是自己从来没遇上过凌峭这样的人,一时间被虐得不甘心生出了心病,而且他今天尚还沉浸在扳回一局的喜悦当中,这些小事就再说吧。

凌峭是听到广播之后才醒过来的,他昨夜纠结升级版洛边尽的事儿纠结了半晚上,生怕后面遇上的还是这样的他,那他之后的任务可怎么进行啊,难道对着骚吗?哎。

是以他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稍微眯了一会儿。

所以他这会儿身体虽然被强制唤醒,但意识还是迷迷糊糊的。

以至于他顺着楼梯架子爬下床的时候全程都只半睁着一只眼,睡衣宽大的领口歪斜露出了半边粉白粉白的锁骨也不自知。

他一路有些摇摇晃晃地走,走到阳台门口的时候碰见有个人准备进来,凌峭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愣在原地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峭早上没有起床气,反而因为不太清醒所以格外没有攻击力,还让人很想在他那翘起的呆毛上呼噜几把。

凌峭有点憋不住了,所以就伸出爪子拉住眼前人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拉了拉,十分艰难地嘟囔了一句:“你让让我嘛。”

洛边尽站在门边,看凌峭一路摸进浴室,直到浴室门关上他才把目光从那边撕过来。

然而一时之间槽点……不对,这个应该叫萌……萌点??反正那什么点太多,竟不知该先回味哪个好。

刚刚取得了小小胜利并且有点沾沾自喜的洛边尽一下子又陷入了迷茫,难道,又要开始任人宰割了吗?

洛边尽感受着手臂上似乎仍然存在的那点猝然的余温,仿佛一路顺着千百根错乱的神经烫进了心底一般,在这样一个平静的清晨搅扰得他不得安宁。

凌峭居然真有这样温软的时候?那他夜里那突兀之梦看来也并非全然是幻影憧憧的一枕黄粱?

洛边尽站在原地没动,这大清早大起大落的,他始终还是没逃过这每日例行的怀疑人生。

凌峭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见洛边尽的那一刻,瞬间就回忆起了昨夜系统里的种种,他忍不住就抿了抿嘴角。

凌峭知道自己应该把系统和现实分开,可是代入感真的太强了,让他忍不住悄咪咪地掀着眼皮去看洛边尽。

而那边洛边尽也没注意到凌峭出来了,站在衣柜前大喇喇地把睡衣一脱,露出精瘦的腰腹,然后才慢慢地开始翻找校服。

他们学校夏天也有三套校服,洛边尽挑拣了一翻,挑了那套蓝白的运动polo衫。

洛边尽肩膀平且宽,这样宽大的校服穿上身也撑得起来,完全不显得赘余,而且校服似乎总是有一种魔力,不管你是吊儿郎当地穿还是正正经经地穿,总是掩不住你那一身的少年气,反而衬得人更加意气风发,但这样的独特并不是校服赋予的,而是因为带着这个年纪所特有的、少经俗世沾染的、尚还带着些稚拙和天真的少年英气。

洛边尽换完一转身,突然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凌峭,他明明心情挺复杂的,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对着凌峭笑开了。

凌峭没有真正见过洛边尽穿校服,之前在梦里那次,虽然好看,但因为凌峭始终觉得那都是虚像,所以其实并没有太过注意,但这回,不知为何,凌峭觉得,这幅场景他能记很久很久。

总是睡不醒的八月清晨,扰人清梦的嘹亮广播,却有一个眉目生动,笑得像山间清爽的风一样穿着校服的飒飒少年。

凌峭不得不再一次承认,洛边尽是真的很好看,而且是那种可以成为许多人年少旖梦的好看。

……而且这么一看,果然校服是不丑的,亏他以前还在心里批评了很多次,是他短浅了。

洛边尽见凌峭没什么反应,只冲他很高冷地点了点头,俨然又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某个念头却渐渐成型……

今天是周五,赶在周末之前,各科老师加班加点地把前几天那开学考试的试卷给改完了,估计是想着周末回家刚好可以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面对家长并且好好反思反思。

凌峭一早进教室,就被四下一片哀鸿惊得差点没敢进去,不过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上次楚一激动得差点撅过去的样子,下意识里就往楚一的方向看过去一眼。

不过楚一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楚一了,不会再因为这点事大惊小怪,此时她正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默书,凌峭想,那看来应该考得不错。

跟着凌峭一起进来的洛边尽一直在注意着凌峭,他见凌峭一来就往那个女生的方向看,心里头顿时有些不爽,他正常情况下一般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所以他直接就偏过头,眉头微微有些蹙起,问凌峭道:“你喜欢她吗?”

“啊?”凌峭被他问得措手不及,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洛边尽在问什么,其实他觉得他和洛边尽的关系还没和谐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可这个涉及到女孩子的名誉,所以他板着个小脸严肃地说,“没有的事,你别胡说。”

洛边尽闻言一下子就笑了,笑得凌峭觉得莫名其妙的,后来他在凌峭要回座位的时候在他背后抓紧时间说了句:“我语文也挺好的,下次考给你看。”

凌峭闻言身形明显一顿,他不知道洛边尽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可他还记得,他第一回被警告,就是因为他问了洛边尽这个问题。

凌峭觉得有点奇怪,疑惑地偏了偏头,但到底还是没有多想,可能是巧合吧。

今天各科老师主要是讲评试卷,凌峭和洛边尽都没参加考试,所以听课的时候就有点水。

凌峭日常发呆,玻璃似的眼珠子盯着一处地方可以一两个小时不挪眼,可他偏偏成绩又不受影响,抽他回答问题他又答得上,连黎塘都无奈了。

而洛边尽那边,却在思考一件大事。

——经过昨夜一役,他本来觉得在梦里夺回了主动权就挺好,如果今晚再梦,那他就继续夺,不梦就算了。

可这自始至终他是暂时没有想过要在现实中和凌峭怎么样的,想着顺其自然就好。

但今天早上凌峭做出的那一系列危险的举动让他改变了主意。

因为凌峭这个人实在是太让他好奇了,而且他觉得凌峭肯定不像他表现出来得那样冷漠,他实在是想看看,如若捂开他那层冰冷的外壳,凌峭会不会朝他露出柔软的内里来。

然后像梦里那样对他甜甜地笑,像早上那样对他嘟嘟囔囔地撒娇。

洛边尽不知道自己这是种什么怪异心态,大概就是出于那点突如其来的好奇心吧,他以前从没对谁这样过,所以这点好奇心难免就过剩了一点。

反正等他再度回神的时候,他已经把昨天姜北阅说的那一番被他批为废话的一席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并且很自学成才地提炼出了笔记重点——学会主动,学会适可而止地调戏。

不要问他为什么要用调戏这个词,他语文可能真的也不是太好。

他们班讲了一天的试卷,直到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

他们体育老师挺懂他们,整队过后跑了两圈就叫他们自由活动了。

洛边尽看见凌峭朝体育场旁边的看台上走去,正要喊他,就被人一下子搂了肩。

姜北阅他们三班和洛边尽他们班碰巧课表撞上了,他早先就看见了洛边尽,这会儿一散就赶紧跑过来找他,笑着邀请说:“走,打篮球去!”

洛边尽回头看了凌峭一眼,见他已经在看台上坐定了,正好对着篮球场的方向,洛边尽想了一下,便一口答应了。

姜北阅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哟,咱边哥今儿心情不错啊。”

洛边尽给他一肘子,觑了他一眼之后说:“待会儿好好打球,别对着姑娘发浪。”

姜北阅一边冲旁边和他打招呼的妹子招手一边笑说:“那肯定不会抢您风头的。”

和他们一起打球的几个都是一班和三班的,洛边尽认得其中一个是他们班体委罗睿,见他过来还很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洛边尽也笑着跟他碰了碰拳,搞得罗睿还有点受宠若惊。

后来分队的时候是手心手背,洛边尽和姜北阅没分到一块儿,不过两个人也没觉得有什么。

姜北阅和洛边尽有一段时间没一块儿打过球了,这会儿都有点兴奋,以至于姜北阅是真没对着场外浪,全心全意地防着洛边尽。

他们这一群人平时都是一起打球打惯了的,所以默契还是有一点的,可是洛边尽是新来的,在这之前他又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球,所以上半场他们这队的比分比姜北阅他们那队稍微落后了一点。

后来中场休息的时候洛边尽似乎和罗睿商量了什么,下半场上场后他就从后卫变成了前锋,然后经过半场的磨合,洛边尽也已经差不多摸清了他们打球的习惯,状态渐渐地就回来了。

凌峭是被一阵掀过一阵的惊呼尖叫声喊回神的,他不明所以地抬眼往场子里看了一眼,正好就看见洛边尽进了一个三分球。

阳光下的洛边尽撸起了一侧校服袖子,露出优美流畅的手臂线条,偶有汗水从额角滑下一直没入到锁骨深处,烈烈的骄阳又像是给他镶了一圈柔和的金边,这样的洛边尽,看起来真的非常耀眼。

凌峭甚至不禁看得有些愣住了。

而那边场子上也因为最后那一个三分球定了成败,罗睿他们激动之下扑上去搂了一下洛边尽的肩膀,洛边尽也很高兴,和队友们一一抱了一下,而后冲那边正在冲他吹口哨的姜北阅挑衅一笑。

姜北阅笑着‘切’了他一声,转身就去接场边的女孩子递给他的水去了。

此时洛边尽一回头,隔着半个操场,却正好和凌峭的目光对上了。

洛边尽笑得更开心了,他礼貌地拒绝了那些女孩子送的水,穿过场边围绕的人群,一步一步朝看台上走去。

凌峭坐在椅子上,仰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额头上还残存着些汗珠的洛边尽。

只见洛边尽指了指他摆在身侧的矿泉水,笑着问他:“你的水可以给我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