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味情话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现在大家都在为了找线索焦头烂额,她可没脸在这里跟蔺秋你侬我侬。
蒋妍站起身提着裙摆，把蔺秋甩在身后,快步地往男洗手间的方向走。
蔺秋跟过来的时候,蒋妍的步子更快了一点，警告道：“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蔺秋还是厚脸皮地蹭到了蒋妍旁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妍妍既然决定了要‘收留’我,现在这么危险的时刻，就更不能丢下我了。”
“谁说要收留你了？”
“如果妍妍不想收留我,当初为什么问我要不要一队？”
“这就算收留了？”
“这还不算收留吗？”
蒋妍：“……”看来当初她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由于剩余时间不多,担心还没到洗手间就会进入下一次的循环,所以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
“三楼应该是有两个洗手间吧？左右各有一个。”蒋妍第一次跟踪中年女人的时候就发现了，男女卫生间分隔大概五十米的距离，整个音乐会所是环形的设计,在两边的楼梯都有洗手间。
“可能是这间吧。先进去看看。”蔺秋说着,手已经推开了男洗手间的门。
在触碰到门的那一刹那，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半开的门缝中钻了出来。那感觉很熟悉,但又不是他的,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
洗手间里的灯光明亮,黑白的格子地砖擦得锃亮,就连白色的墙壁也像是重新装修了一遍的雪白,灯光照在镜子上,反射出的光也使得洗手间变得更亮。
“趁着没人还不进去？”蒋妍往长廊里看了一眼，似乎没有服务生注意到这边，于是快步走进了男洗手间。
蔺秋咽了咽口水：“妍妍,这里是男洗手间，你进来好像有点不合适……”
“我是来找线索的，又不是来偷/窥人家上厕所的。”她回头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
洗手间整洁干净，一切都非常正常。蒋妍走到窗户旁边，往楼下看了一眼，微弱光芒的路灯笼罩着黑色的街，似是有一阵风吹过，树下飘落的几片叶子像是坠落的雪花一样，纷纷摇摇。
洗手间的门在两个人进入后，“咔哒”一声自动合上了。
“妍妍，到我这边来。”蔺秋能够感受到，当洗手间的门关上后，那股奇异的感觉从洗手间的各个地方凝聚了起来。
当那力量最后凝聚成一个点的时候，蔺秋来不及多想，向蒋妍跑过去，抓住蒋妍的手臂向想要带她离开洗手间。
“快走！”
话音未落，中间的那个隔门像是门锁弹开了一样，紧闭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洗手间的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原本洗手间里亮着的三盏白昼灯现在只剩下一盏还亮着，那盏白昼灯像是也要报废了一样，灯光明明灭灭闪烁不停。
从隔间里走出一个身穿灰色员工制服的清洁工，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方形帽子，齐耳的头发看起来有些油腻打着卷。那人背对着镜子的方向从隔间里面走出来，动作一前一后地摆动着，手里握着一只拖布杆。
“这是大BOSS吗？”富豪该不会是被这个NPC给推下去的吧？想到这里，蒋妍毛骨悚然。
小时候在恐怖故事里看得太多这样的桥段：一个披散着长头发的女人在无人的洗手间里用拖布拖着地面，地面被擦得一尘不染。然而在女人转身后才能看见，女人的脸是长在脑后的，而晾在暖气旁的一排拖布，掀开黑色的拖布布条发现，拖布头是用黑色长发的年轻姑娘的头颅做成的。
如果是她一个人在洗手间，无论这个清洁工是否是正常人，这样的出场方式她都要吓得尖叫了。但是此时此刻蔺秋在身边，不知为何她感觉安心许多。
“恐怕不是。”蔺秋看见那清洁工已经缓缓地转过了头，蔺秋三两下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把外套盖在了蒋妍的头上。
“别看！”
清洁工的脸部血肉模糊什么也看不清，脑袋像是陀螺一样转了180度之后，后脑有着另外一张脸。
血盆大口、两只眼睛从眼眶里快要掉落下来，鼻子被人用刀割掉了一样，像是遭受了严重虐待后的样子。
清洁工的头转过来的时候，看见了窗户边的两人。缓慢挪动着手中的拖布，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声音沙哑模糊，蔺秋甚至没有看到清洁工的嘴唇有嚅动，那声音就发了出来。
“二位抬抬脚，我擦擦窗户边。”
“他说话了？”蒋妍两只手掀起盖在自己头上的外套，刚要拿下来就被蔺秋按住了。
“对，他有两张脸，长相非常恐怖，你不要听他说话。”蔺秋没想到“恐怖”这样的字眼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
一个汲取人类恐惧为力量的清理者，又怎么会知道到底什么才是人类最害怕的呢？只不过联想到每当有这样的场景，他都能顺利从人类身上汲取到力量，那就说明人类还是觉得恐怖的。
至于蒋妍到底会不会害怕，他不知道。
但是他大概已经理清了思路，另一个清理者安排的这一出好戏，为的就是让蒋妍产生恐惧。而两个人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作为汲取恐惧转换力量的清理者，面对蒋妍的恐惧很难不被诱/惑到。
而一旦他汲取了蒋妍的恐惧，蒋妍很可能就会变成一个缺乏主体意识的行尸走肉。而当汲取到的力量到了一定程度，人类就会像是傀儡一样，不再有自主能力，或者说大脑已经无限接近死亡。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蒋妍问他。
“等下一次循环，时间到了我们就会被循环系统拉回到原位。”蔺秋紧盯着面前的清洁工，他也很难判断这个清洁工会不会主动发起攻击。
蒋妍犹豫了一下：“那我不能看看吗？”
蔺秋深吸口气：“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看到他的脸。”
清理工见两个人没有移动位置，向两个人的方向走了过来。
清洁工的速度迟缓像是年迈之人，手里的拖布杆往前探着像是当做盲杖探路。肩上的那颗头颅180度来回转着，一会儿是血肉模糊的脸，一会儿是张着血盆大口鼻子被割下的脸。
在清洁工距离不到一米的时候，蔺秋抬手拦住清洁工。但没想到自己的手和清洁工的身体突然变透明了一样，他的手就这样从清洁工身体里直直穿了过去。
而清洁工用拖布敲了敲蒋妍的脚下。
“什么东西？”蒋妍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拖布……”蔺秋不知要怎样和蒋妍解释，面前这一切一定是另一个清理者的诡计，但他没办法说出来，“不要摘下来我的衣服，马上就要进入循环了。”
蔺秋心里默念着时间，眼睛却只能看见清洁工用拖布一次次地敲着蒋妍的脚踝。
“小姑娘，你为什么还不让一让？这边有位置，你先到这里待一会儿。”
清洁工用拖布杆挑开了离她最近的那扇隔门，蔺秋看到里面不再是马桶和冲水器，是一个黑色的漩涡。
那个黑色漩涡蔺秋再熟悉不过，是可以把参与者吞噬掉的另一个淘汰系统。而且被漩涡吞噬的时候，全身的骨头血肉都会被碾得粉碎，血腥又残忍。
“别动！千万别揭开衣服，他的脸看了就让人全身麻痹不能动了，听我指挥，”蔺秋情急之下，随口编了一个谎话，咬牙喊道，“面前半米的距离，高度比你肩往上十公分，出拳！”
什么？这是要她盲打NPC吗？
蒋妍抬手，右手握拳在面前猛击了一下。她这拳恰好打到清洁工血肉模糊的那张脸，带血的皮肉沾到了蒋妍的手上，黏糊糊的一团。
“在你胸口往上一拳左右，两点钟方向，打他的心脏！”
蒋妍来不及在乎手上那股黏糊糊的感觉，听见蔺秋的指挥马上出拳。这回清洁工也没坐以待毙，抡起拖布杆往蒋妍的小腿上狠抽了一下。
蒋妍吃痛，腿软差点跪在地上。顺势抓住那根拖布杆，这回没有蔺秋的指挥，她全凭借第六感，顺着那根拖布杆的方向一次次地出拳，速度快得像是没有理智疯了一样。
“小心脚下，他出腿绊你，快跳起来！”
蒋妍中间打空了几拳，听见蔺秋的指令后，马上一个箭步跳起来，踹在了清洁工的胸口。
蒋妍从来没有打人打得这么爽过，对面仿佛就是一个没有感觉的沙袋，她的拳头落在那人身上感觉很实，但是那人反应很慢像是一个不太机智的机器人。
“打得好！右勾拳！他在左边，对！”蔺秋激动得差点鼓掌，要是这个清洁工和那个清理者的部分感官绑定在一起，那他可是要被虐死了。
安排一个这么废物的NPC来想搞事呢，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蒋妍丝毫没觉得自己穿着礼服长裙不方便，真要打起来她还是跆拳道黑带呢，比划这几下根本不成问题。
蒋妍头上的那件外套在她跳起来的时候突然滑落，蒋妍闭上了眼睛，感觉大脑一片晕眩、全身都变得无力。
循环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