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责任？”
“张瑜毓？”
蒋妍和王雪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王雪率先解释道：“《午夜故事集》的老总就叫张瑜毓。”
《午夜故事集》是她经常投稿的那个杂志社,在白霞市有很大的名气。但是王雪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写的有问题，还是运气不行,无论给哪个编辑投稿，最后都会被终审给PASS掉。
有次正好学校停电没有晚自习,王雪放学后就往《午夜故事集》的编辑部跑。有一位编辑是她已经投稿、被驳回、投稿、被驳回无数次的编辑,跟她也算有点缘分。
那位编辑说她的稿子过于真实又让人细思极恐，没有恐怖小说里要的那种神秘氛围,从始至终都是因为做了任何一点错事的人的报复，让人读了难免不不由自主带入自己,哪怕是一点无意的小事都会受到家破人亡的报复。
而她最新的那篇稿件本来终审好不容易过了，但是又被通知说是误审了,稿件还是被驳回了。
那位编辑也稍微透露出了一点消息,大概是张总看了觉得文章写得像报复社会，甚至把编辑都狠批了一顿，最终只能把稿件驳回。
王雪当时还不知道是哪位张总，回家用百度查了一下，《午夜故事集》的老总只有一位姓张的——张瑜毓。
蒋妍看向中年女人，中年女人认命地点头了。
“对,我的爱人叫张瑜毓。是《午夜故事集》的董事长之一。”
王雪把自己稿件多次被针对的不满全部发泄了出来：“他为什么总是把我的稿子驳回来？他知不知道我一个学生党坚持写作的事情有多难吗？每天早上六点半到校晚上九点半放学,我的稿子都是抽空课件和周末写出来的，我甚至每次有了灵感写稿的时候都要写到十二点多，编辑都说了可以了,他却把我的稿子驳回来！”
王雪一口气把话全说了出来，虽然听着有些不满抱怨，但语气还算和善。
中年女人紧抿着嘴唇，面对王雪的不满她实在无能为力。
她最开始是张瑜毓的家庭医生，祖辈都是从医世家，没有张家那么有钱有势。她家里唯一一个还可以勉强跟张家势均力敌的就是她的舅舅开的中药厂，但是总归不是父母这种近亲，她和张瑜毓的婚姻上其实并没有家里帮上忙，只不过是因为张瑜毓一时被下半/身冲昏了头脑而已。
在张瑜毓的工作上，她从来不会过问，嫁给张瑜毓之后，她的工作相当于一个摆设。但张家有几位年龄长的佣人，看她的眼神还是像之前那个为张家打工的医生一样。
结婚近二十年，如果不是因为第二年结婚纪念日的一场车祸，她也应该有孩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车祸摘除了子宫，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也不会出轨以至于小三的孩子都快出生了。
王雪见中年女人没什么动作，以为是她替张瑜毓认了这个事情。
蒋妍总算能插上话来，身子稍微往前探了一点：“你刚刚说他的死，你也有责任，是什么意思？”
中年女人依旧紧抿着嘴唇，似乎是突然改变了态度，不想提及那些事情了。
黄毛表弟这时候突然冲上来，一把揪住了中年女人的衣领，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怒目睁得溜圆骂着中年女人。
“你那该死的丈夫死就死了，还非要拉上我的表哥！要不是你那挨千刀的丈夫，我们七个人！谁！会在这里被迫参加这个狗屁游戏！？”
中年女人被黄毛表弟疯了一样的气势吓到了，刚才黄毛表弟突然冲过来的时候，把旁边的椅子都撞翻了。整个人像是失去理智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活剥生吞。
“我、我……”这辈子也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中年女人的嘴唇哆嗦了两下，一时惶恐得竟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她的丈夫该死吗？或许如果之前问她这个问题，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甚至如果她从未这么觉得，明知丈夫近期会经常喝酒，也不会在心理医师给开的药物中偷偷给丈夫掺入了喹诺酮类。
明明她想要张瑜毓死的决心那么强烈，但是当她第一次看到滚落的富豪竟然是在自己的丈夫，她突然在自己的冲动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她害怕回到现实世界，她害怕这一切都成真。如果回去，她面临的是警察的逮捕、法院的审查、监狱的铁窗。
但她切切实实地把药偷偷掺进了张瑜毓常吃的药物中啊。
蒋妍看不下去男人冲动就要打女人，果然黄毛表弟跟黄毛都一样，一个坑里出来的就想着用拳头解决问题。
蒋妍起身正要劝解，一直沉默着的酷男人先蒋妍一步，把两只手分别搭在黄毛表弟和中年女人的肩头，身子适当将两人隔开一点。
“大家都冷静冷静。”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黄毛表弟像是被控制的傀儡，慢慢地松开了中年女人的衣领，回到自己的位置泄气地往椅子上一坐。
冷酷沉默男轻哼了一声，在黄毛表弟回到座位上之后往蔺秋的方向瞥了一眼，眼里的轻蔑转瞬即逝让人难以察觉。
啧。
挑衅。
蔺秋用右手拇指摩挲了一下自己左手的掌心，一个隐隐约约的“4”若隐若现。
看来另外一个“清理者”就是这个沉默冷酷男了，黄毛表弟是他已经汲取过力量的猎物而已。
蒋妍把椅子往中年女人那边挪了一点，郑重地告诉她：“如果你不想老死在这里的话，要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大家必须共同合作才能从这里出去。”
从中年女人的神情可以看出她非常犹豫，要她把给丈夫药里下毒的事情都说出来吗？虽然丈夫从楼梯滚落脊椎断裂致死，这件事看起来和药物没什么关系，但如果说了出来，她回到现实世界也是难逃被逮捕的命运。
如果这里的人出去后就揭发了她呢？
不，就算没人揭发，只有她从这里出去，可能就会有警察逮捕她。
“我再考虑考虑，再和大家一切都交代清楚，”中年女人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带着点乞求，“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要好好地仔细地想一想，”蔺秋抢先说道，“我们现在分头行动，去找一下黄毛说的厕所管是什么。”
蔺秋的话音刚落，又是身体从楼梯上滚下与舞池中那个玻璃工艺品碰撞的声音。
墙上的时钟显示：八点三十分。
果然如果没有人的刻意干扰，富豪坠落的时间就是在八点三十分钟。
“已经说了这么久吗？！”王雪起身就要往舞池的方向走，“我去舞池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沉默酷男人也起身跟了上去，中年女人眼看两人的身影就要消失不见，垂着眸子也跟着两人走了。
黄毛表弟看起来心情并不好，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要跟哪组行动了，而且这里唯一的亲人也死了，他除了坐在椅子上发呆什么也不想做。
蔺秋拉起蒋妍的手：“我们去楼上看看？”
“去找厕所管？”
“对。”
蔺秋有一种预感，黄毛是被另一位“清理者”做掉的。之前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杀害一个不想干的人，毕竟“清理者”的任务在这局游戏中，是淘汰掉另一位“清理者”就可以结束游戏。但现在他明白了。
如果那个“清理者”利用黄毛、黄毛表弟、王雪、中年女人，他都可以视若无睹。但如果那人对蒋妍下手，他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反击。
蒋妍是他的。
谁都不可以将她虏获。
两个人从没有被封锁的那边楼梯上去，蔺秋一直拉住蒋妍的手，生怕她跟丢似的。
“妍妍，这个游戏里，千万不要落单。”哪怕是和我在一起。
蒋妍因为蔺秋拉住她的一只手，她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提起裙子，所以上楼梯变得笨重缓慢。
蔺秋看向蒋妍费力地提着裙子的动作，笑着摇摇头，俯身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放开我！”
每次都这么猝不及防的，蔺秋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明明她在上一次循环的时候还生过他的气。
蔺秋把蒋妍抱到一个走廊的休息椅上，坐到她旁边两个人像是橡皮糖一样贴着。也不顾蒋妍愿意不愿意，他搂住蒋妍的肩把她的脸强势地按到了自己胸口。
“妍妍，你听到了吗？”蔺秋忽然问道。
“什么？”蒋妍忽然发觉自己这条件反射的太快，皱眉补充道：“你先放开我再说。”
“为你而搏动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