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管?”王雪根本没听懂黄毛的意思,离黄毛更近了一点,“厕所管是什么意思?”

黄毛一口血喷了出来,王雪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原本单膝跪地的身体失了平衡,手没撑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黄毛表弟眼睛通红像是发疯了一样推开王雪,“滚开!不许碰我哥!”然后抱住黄毛的身体,努力地把黄毛的身体从金属底座上摘下来。

但是金属底座的形状像是一个巨型音叉,高度有一米五左右。虽然黄毛表弟的升高要比音叉,但是金属底座深度和黄毛的皮肉紧紧相连在一起,想要将黄毛从金属底座上取下来并不容易。

几个围观的人好心提醒道:“这么弄会扯到伤口的,反倒出更多血。”

插在金属底座上的黄毛已经几乎没了意识,眼睛紧闭一动也不动,就连鼻子里嘴里的气也只有往外出的了。

黄毛表弟的手上沾满了表哥的血液,在拍了黄毛的脸几次后,最终流着泪无助地跪在了地上。

“哥,你别走……”黄毛表弟抱着黄毛的一条手臂,把脸都贴到了黄毛的手臂上,抱着那条逐渐失去体温的手臂哭了出来。

会所的保安把黄毛表弟强行拉到了一边,黄毛表弟发疯了一样踢人咬人,只要有人试图拆分他和表哥,他就像是个疯子一样攻击人。最后保安用电棍把黄毛表弟电晕了,抬到了员工休息室的沙发上。

围观的吃瓜群众已经被保安三三两两地驱散了,有的人往外面走,有的人往楼上走,只有富豪和黄毛身边被几个保安看着,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王雪从地面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正要离开这里,忽然看见金属底座下面有一个黑色真皮钱夹。

王雪趁着保安在闲聊的时候,一脚把那个钱包踢到了远处。

一个保安好像听见了踢东西的声音,往这边看了一眼,王雪假装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趁机拉开校服外套把钱包塞到衣服里。

虽然蒋妍刚才一直都在远处看着,但是王雪和黄毛表弟的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等王雪从舞池里出来的时候,蒋妍径直上前拦住了王雪。

“你捡到了什么东西?”

王雪倒也没有隐瞒,本来就打算把这个钱夹拿回去大家一起好好研究一下的。王雪把怀里藏着的真皮钱夹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现在只有王雪、蒋妍和蔺秋,那个冷酷沉默男自从刚循环开始的时候蒋妍就没看见他了,黄毛表弟被保安抬到了员工休息室里冷静冷静,而那个中年女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蒋妍打开钱夹,里面只有小面额的纸币,还有几张银/行/卡。

“真富豪假富豪啊?百元大钞都没有?”王雪没想到钱包外表看着贵气,里面居然有点寒酸,不禁撇了撇嘴,“还是说这是黄毛的钱包啊?”

“要是这个钱包是黄毛的,他早在第一次就拿出来给服务生当小费了,那么好面子的人也不至于有钱不拿故意被服务生看不起。应该就是富豪身上掉下来的吧。”蒋妍说道。

果不其然,在钱包最前面的透明夹层里,有一个圆形镶嵌着照片的纪念币吊坠掉落了出来。

吊坠的正面是一个彩色的照片,一男一女结婚照。虽然修图后的照片和真人有些差距,但富豪除了比照片上的更胖一些,也没有变化多少。

“他已经结婚了?”王雪拿着纪念币反反复复地看了几次,并未发现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反倒是蒋妍看见照片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了照片中的女性。

女人穿着白大褂,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笑容和蔼看着家庭和睦非常恩爱的样子。而且照片的背景也很简单,干干净净像是普通的小二寸照片一样。

蒋妍往周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那个中年女人的身影。

“你的那两个队友呢?”

王雪把纪念币放回钱夹里,语气里带着点情绪:“谁知道他们两个上哪里去了,那个保镖男像个哑巴一样也不说话,那个阿姨也不来看着舞池,把我放舞池就没看着过他们俩。”

蒋妍本以为他们队伍都安排好了任务,那个冷酷沉默男像是队长的样子,每次他起身一走,王雪和那个中年女人也必然跟上。没想到他们也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哪里都无所谓也没人安排。

“这照片上的女人是你的队友。”

蒋妍话音刚落,王雪拿着钱夹的手抖了一下,那枚刚要被放回去的纪念币掉落出来,叮地一声落在了桌子上。

“什么?”

“照片上的女人是队友。”蒋妍重复了一遍。

王雪向蒋妍这边靠了一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那个阿姨有点奇怪,之前大家都在,没好意思说……”

“那个阿姨的戒指,和富豪手上的那个,有一点点点像。”王雪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大概就是一点点点的意思。

戒指?蒋妍之前没注意到这个。

一直旁听的蔺秋搭话过来:“等她回来的时候,问问她和富豪的关系吧。”

蔺秋的话音刚落,那个中年女人就出现了。

女人像是去洗了个手,手上还湿漉漉地沾着水滴。

“刚才上了个洗手间,我错过了什么吗?”中年女人笑着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坐在了王雪旁边。

尽管看上去一起都很自然,但中年女人的呼吸似乎不太平稳,努力忍着胸口的起伏,脸颊微红,像是一路跑回来的。

蒋妍注意到了中年女人的手上,两只手修剪的干干净净,而且长期的保养让她的手也越发白皙,没有像多数中年女人那样粗糙布满细纹。

“你的戒指呢?”蔺秋问她。

中年女人听到这话,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伸出来在半空中等着自然风干的手也慢慢落下来。

女人扯了扯嘴角,试探地问:“什么戒指?”

蔺秋“啧”了两声,似乎没耐心再好脾气了:“扔到厕所里了?”

“你在说什么?”女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扔进了厕所然后冲掉了?”

女人索性直接转过去身子,脸也拉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蔺秋点头,唇边荡漾起一抹冷意:“隐瞒有用吗?每次循环,醒来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话音刚落,系统空间像是发生了扭曲,所有人感觉一阵眩晕和困意,短短几秒后,就全部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桌子上。

-

蒋妍这次做了一个梦,是一个冗长孤寂的梦。

她看见自己躺在一片漆黑的像是墓地的空地上,头上有乌鸦在盘旋着,几百里内只有一棵枯死的老树和寂凉的风。

天是黑暗的,地面上是黑暗的。乌鸦是黑色的,枯树也从里到外腐烂一样发黑。

躺在地上的人穿着黑色的长袍,那长袍从头覆盖到脚,帽子过大遮挡住了几乎全部的面容,但蒋妍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自己。

她开始恐惧,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时候的胸口起伏都看不到。

她的意识却飘荡在半空,那乌鸦像是生死相隔一样将她的身体与意识相隔开来。

她呼喊,她尖叫,但是没有任何声音能从她的喉咙里发出。

她开始流泪,眼泪到半空就蒸发掉了一样,无论如何也滴落不到那具身体上面。

她死了。

她一定是死了。

游戏就这么结束了吗?到底答案是什么?

她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向那个身体走了过去。

蒋妍甚至不知道那个黑色的身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从哪里出现的。但那个身影就是那样静默地走过来,一身黑色长袍同她的一模一样。

那人俯下身,温柔地拨开遮住她面部的长袍帽,手指在她的脸上轻柔地摩挲了几下。

她仿佛听见那人的耳语,明明意识与身体的距离那么远,她还是听到了。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召唤力将她的意识吸了过去,面前的世界变成了扭曲的旋涡,意识快要被这股力量拉扯揉碎了一样,让她不得不再次昏迷过去。

“妍妍?”

“怎么还不醒?”

男人担忧地在她的额头上触了几下,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蒋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只肤色偏白的手在自己的眼前。大手像是要按住她的脸一样,掌心在她的额头探来探去。

“啊!醒了!”蔺秋把手拿开,话语带着欣喜:“妍妍你总算醒了。”

蒋妍坐起身子发现自己还在音乐会所内,旁边的椅子上也是趴在桌子上还在睡梦中的王雪、黄毛表弟、中年女人、沉默酷男人。

她刚才是做了一个什么诡异的梦?但为什么那么真实?让她感觉寒意裹身,现在还有隐隐的后怕。

“他们还没醒吗?”

“刚才叫了,还没有醒。”

蔺秋已经能猜到一些原因了,这其中必是有人动了手脚。

这次他的任务是要铲除另一位“清理者”,或者说是两个人之中只能有一个人能停留在系统空间里,另外一个人和被淘汰的参与者一样,数据与身体被完全销毁,像是没有存在过那样干净彻底。

这次的7个人中只剩下了6个人,蒋妍的身份是参与者他最清楚不过。

高中女生王雪和中年女人都是与案件有关联的,现在只有黄毛表弟和那个冷漠酷男人的身份还不够明确。

但是从行踪上来看,黄毛表弟是“清理者”的可能性说不大也不大,说大也大。

因为黄毛表弟在黄毛要被车撞的时候跑开了,如果真的兄弟情深……蔺秋想不通人类的思维,或许就是有人重情重义却又胆小怕死呢。

这说明黄毛表弟不想直接被PASS出局。

但是在黄毛死的时候,为什么他会表现的那么真实呢?愤怒、激动、甚至跪地流泪的自责,一切看起来都太过真实。

黄毛已经死了,这次循环也没有再出现,说明他的数据的确是被系统清空了。

转念一想,那个沉默酷男人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寡言,不愿意参与人类的行动。几乎是多数“清理者”的特征。

每个“清理者”的能力都有不同,蔺秋的能力是汲取人类的恐惧转换力量,而其他的“清理者”的能力可能是汲取喜悦、汲取悲伤、汲取愤怒……

在前两轮的循环中,蔺秋一直守在蒋妍的身边,没有从蒋妍的身上汲取到恐惧,也没法抽身去其他人类的身上汲取恐惧转换为力量。

不知道他的对手是否已经汲取到了很多力量呢?

蒋妍把每个人都又叫了几遍,大约五分钟后,四个人才依次醒过来。

“说说吧,你手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蒋妍这次没给中年女人把戒指扔掉的机会,直截了当问道。

中年女人颤抖地想要把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但手有些抖尝试了两次才摘下来。

这次就算她想赖账也没机会了,五个人看得真真切切,那戒指戴在她的手上。

“我就知道藏不住的……”中间女人痛苦地捂住了脸,本以为第一次循环把戒指扔掉就好了,没想到第二次依旧会出现在她的手上。

这是她与富豪结婚时候的戒指,她不喜欢太过花哨张扬的,所以这款戒指没有很大的钻石。但这对戒指的款式是找国际设计师给亲手订做的,世界上绝对不会有和这对戒指一样的款式。

“我向你们坦白,张瑜毓的死确实有我的责任,但真的不是我安排的坠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