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湛刚找到寂明时,前言不搭后语,断断续续地讲完了雪团子不见的事情,一颗心胡乱漂浮着找不到着力点,惴惴不安地虚瞄了俊美似仙人般的师兄一眼。

只见他脸上没有自己猜测之中的暴怒,或者这么说,自打他进华隐寺以来,便没有见过寂明师兄生气过。

寂明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说了句:“我已知晓。”便衣袍轻旋,转身离去了。

圆湛站在原地,看着师兄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后怕道:“幸好首座师兄没有生气……不过,师兄好像不是我想象中那样在乎雪团子啊?真是怪哉——”

刚这么说着,他余光在地上瞄到一抹不合时宜的木棕色痕迹,低下头放大一看,这才发现是一堆木灰,隐隐散发着檀香。

圆湛瞬间腿软跌倒在地上,一颗小心肝颤啊颤的,惶恐道:“这不是师兄贴身携带的佛珠吗,竟然被师兄徒手捏碎了,这得多生气啊!!!我、我完了……”

“圆湛?出了何事?”一道如洪钟般的嗓音,由远及近地在圆湛身后响起。

圆湛慌乱回过头,强装镇定,眼睛却不敢和来人对视,他低下头说道:“主持,并大事,是圆湛刚刚不小心绊倒在地了。”

主持最是讨厌妖狐那等阴邪之物,之前不说不代表不在意,要是让主持知道他最在意的首座弟子去追了只小白狐,那还不得掀翻这整座华隐寺?!

主持那双看透红尘的双眼中,倒映出这周围地板上平坦无崎,他隐藏威压地说道:“圆湛,跟我来。”

圆湛在心里哀嚎一声,却不得不点头,恭敬回道:“是。”

……

……

可怖的雷云散开后,原本荒芜的黄土,竟然神奇地迸发出点点绿意。

不知何处吹来的甘霖,让整座荒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青草和大树,宛如破土而生的希望,让人看一眼便折服在这大自然的奇妙感染力中。

寂明捏紧拳头,前一秒还在为雪团子身上溢满灼伤血痕而心绪不平,后一秒便看到已经烧焦的雪团子,整只狐开始变幻身型。

原本短小的四肢变得修长雪白,不点而朱的嫣红唇瓣微微张开,玲珑曼妙的弧度隐藏在惊心动魄的隆起中。寂明不小心看到某处,瞳孔紧缩,立马闭上双眼避开那乍泄的春光,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可他的手臂,却不知何时早已被丝绸般柔滑的雪发给寸寸缠住。

夭夭身上那些让人看了心揪的道道血痕,也在这变幻身型中以飞快的速度复原着。

她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在经脉迅速填充生机充沛灵气中,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精气神也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复原着。

她成功渡过雷劫了?

一双如冰蓝种翡翠般纯粹的浅蓝色眸子,盈盈睁开,却在看到面前紧闭双眼的那张容颜时,顿时变圆。

“原来我刚刚不是在做梦?”

少女清甜软糯的嗓音传到寂明的耳朵中,他想起闭眼前看到的那幕,让人晕眩的白雪和红梅交织在一起,就连他从未波动过的心湖都发出了海啸,后脖颈便不由自主燃起一阵无名燥火。

原来,她真的不是普通狐狸。

原来,她不平凡到需要渡雷劫化人形。

原来,她真的如他想象得那般……生得极好。

夭夭看了眼对方紧闭的双眸,要知道,她最是喜爱寂明那双蕴含浩瀚星辰般的眸子。

她低头望了眼自己的状态,顿时明白这个自制力极强的和尚肯定在心里大念阿弥陀佛,亦或者是佛祖勿怪。

夭夭嘴角勾起一个戏弄人的弧度,故意不幻化出衣裳来,娇滴滴地往寂明的怀里蹭去,声音处处发抖,显得害怕极了:“呜呜呜我好疼啊,浑身上下哪儿都疼。寂明你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呜呜呜,你摸摸……我真的好疼……”

寂明因为闭上双眼,失去视觉,猝不及防被少女柔得似暖水般的手指捉住。

他像被烫了手一样,飞快挣开,严厉地指责夭夭:“雪团子,男女授受不亲,这于礼不合。你先找件衣裳穿上,贫僧不会睁开眼的。”

夭夭挑眉,还喊她雪团子呢?

不过她还挺喜欢雪团子这名的,透露着一股两人之间不明言语的亲昵,所以她把告知寂明本名的念头暂且打消了。

夭夭接着演戏,寂明自以为把手背过去就可以避开两人接触,但这也意味着,她可以占据更多的主动权,于是夭夭把满是泪痕的精致小脸蛋,故意靠在寂明僧袍领口的上方,挺翘的鼻尖若有似无的和寂明的锁骨触碰。

寂明背在身后的手又捏紧了几分,纤长睫羽下的阴影也在晃动着,被突如其来的泪水砸到,他喉结来回滚动,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夭夭抽抽噎噎,可怜的声音任谁听了都忍不住心软,她尾调拉长道:“可是、可是,寂明你……看到了我刚化身为人的刹那吧,我们族里有个不成文的传统,若是身子让旁人瞧了去,就要嫁给那人……”

寂明听到后面,已经紧抿双唇了,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呵斥道:“胡闹!”

不小心被少女那大片的雪肌给晃了眼,他耳后微红,又立马扭过头闭上双眼。

想起雪团子那骄矜吃不得苦的性格,默叹了口气,把声音放柔了好几度,劝说道:“雪团子,我知道你非凡狐,从你救了我那刻,我便知道了。先穿上衣服,我们聊聊,好吗?”

寂明若是温柔,约莫这全天下的女子,没有一个能抵抗得住。

夭夭不自觉应了声好,心中陡然冒出了这样酸溜溜的念头,却又因为他不同往日冷静的柔软嗓音泛出甜滋滋的喜意。

夭夭用柔软似羽毛的衣摆撩了撩寂明的鼻尖,示意自己穿好衣服了。

寂明慢慢睁开眼,和那双夭夭那双澄澈的眸子对视上,却不由自主被她眼角的红意给吸引住了心神。

还是个孩子啊……

寂明念着她刚遭受雷劫,把她抱起来,隔着衣物,他的动作也自然了许多。

“雪团子,这一个月来,你该是最知晓我是何身份的了。”

夭夭心中骤痛,又是这该死的身份,若不是他是断情绝爱的圣僧,自己又怎么会选择独自逃跑面对雷劫?

寂明这话,分明是拒绝。

夭夭没了演戏的心情,这下是真的难过了,她眼眶中不到一息便盈满了泪水,珍珠似的噼里啪啦滚落脸庞。

明明是悲痛欲绝的大哭,可偏偏没有一点声音。

若寂明不是天生佛心的圣僧,自己又怎么会选择救他一命呢?

她已经打算断了那点旖旎念想了,寂明却不让她好过,又只身抵抗雷劫,把她从将死的边缘给救了回来,让她这颗少女心动得天崩地裂。

夭夭垂下眸子,不敢看他:“我知道的,你是华隐寺的首座,你是最有可能成佛的弟子,我都知道的……”

夭夭眼泪流得更凶了,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寂明望着冰雪般漂亮又初显魅惑的稚嫩少女,哭成一个泪人儿,却没有泄露一丝哭腔,总觉得事情开始朝不可控的地方脱轨了。

夭夭顿了顿,似乎在咽下难过,语气最后竟带了一丝洒脱:“所以我选择离开了,寂明。”

寂明望着这一幕,不知不觉中,又捏碎了一颗佛珠。

他天生慧根,怎会不懂雪团子的话外之意,可是这……永远不可能。

与生俱来的身份,是隔在他们两人间最天然的天堑。

可为什么,在听到雪团子最后那点放手端倪的洒脱时,自己坚不可摧的心房竟然比之前动摇得更厉害?

“原来如此……”寂明难得词穷,他以往不是没遇到过告白的,过于优越的面貌,让很多人会忘记他的身份。

就连邪魔一族都有不少朝他跑出过同床共梦枝,却能被他面无表情地捏碎。

夭夭从寂明的怀抱中跳下地,脚下的荒土不知何时已长满了翠□□滴的蓬勃青草,夭夭对寂明由心地笑了,也不顾还在流淌的晶莹泪珠,嫣红的唇边隐隐约约显露出一颗娇俏的小梨涡,显得她整张脸愈发明艳动人。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这条成佛之路的。”

“当初在仟叁山,我救了你一命。今日雷劫之下,你把欠我的救命之恩偿还了。”

“我们,互不亏欠。”

少女眉眼弯弯,干净无瑕,三言两语间便划清了两人之间的界限,好像这朝夕相处的一个月时光,也毫无意义了一样。

寂明的眸光深了瞬,然后极快地恢复原样,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心境变化。

他脸色平静地点头:“好,这些日子,于你日后的成长,兴许会有不小的帮助。”

夭夭顿了顿,原来对方已经知晓了自己当初救他本就图谋不轨,不愧是天生佛心,这话也是留有余地,没把算计这等贬义词语说出来,夭夭突然懂了寂明慈悲的那一面。

但这点万生平等的慈悲,她宁可不要。

被戳破了小心思,就像是戳破了她残存的幻想,于此,她说服自己放下是愈发轻松了。

她的目光坦然,耸了耸肩膀,没有一点扭捏,挥了挥手:“有缘……”

话音未完,烈焰如火的裙摆就消失在了空中,竟是直接空间瞬移离开了。

看来雪团子的血脉比他想象的还要强悍,莫不是狐族中最厉害的那族……?

可那一族,在记载中,分明早已消亡在洪荒的历史长流中。

听不到雪团子留有余音的最后几个字,寂明的心就像被留下了个钩子,总是不自觉地思考她想对自己说什么。

是有缘再见?还是,有缘莫见。

那道触目惊心的色彩消失之后,寂明觉得这天地间葱葱郁郁的绿色,都好像黯淡了几分。

他闭了闭眼,松开骨节分明线条漂亮的手指,一阵檀香木灰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不知是对何人说:“这一劫难,恕寂明愚钝,悟不到、悟不透、悟不明。”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危机四伏的仟叁山中,义无反顾用自己心口血救他的那只小小白狐。

……

……

夭夭之前表现得有多洒脱,回到九尾天狐族内时,就有多落荒而逃。

她紧紧拽着心口的鲛纱衣料,强忍着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脸色白得近乎透明,跌跌撞撞地推开自己宫殿的房门,反手下了个禁制关上门。

现在,她不想见任何人。

夭夭把脸埋在天妖凰最柔软的羽毛制成的被褥中,肩头无声地抖动,脆弱的背影极其惹人怜爱。

就连回了自己自幼成长的家中,夭夭也没有松懈心境放松大哭。

“她们说的都是错的,爱情这玩意,实在是太伤人了呜呜……夭夭,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心呢?”

“……明知道,这诸天世界中,最不能喜欢上的人就是他啊……”

一男一女站在紧闭的大门外,眸光复杂地盯着这道他们挥手间就能破的禁制。

男人不显年纪,依然年轻俊美,头上戴着彰显最高身份的皇冠,他语气平淡:“看来夭夭已经渡过了第一次雷劫。”

“嗯。”女人的音调自带勾人,好似能酥软到人的心间里去。

他们的脸上没有对夭夭行为举止异常的担忧,确认了这个消息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

夭夭又消失了。

从小到大,她经常时不时就消失,刚开始众人还会担忧一下,但没过多少时间,他们就能在某个直角旮旯找到抱着酒坛醉晕过去的夭夭,自然也明白了这小妮子不过是不听劝,又馋酒罢了。

夭夭觉得自己实在是需要酒精的麻痹,她现在五脏六腑火烧火燎的,哪儿哪儿都不对劲,难受极了。

夭夭这一消失,便直接消失了好几年,涂山青丘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小公主去哪儿了。

要不是命魂灯还燃着,族内早就乱翻天了。

这里是远离涂山,花香迷人的桃花林。

夭夭拱起手指,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嘎吱一声,木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位衣着全黑袍衫的红眸男子,眉眼邪肆嚣张,他看到来人显然是愣了愣,但没多久就挂上招牌的邪气笑容,语气很夸张:“哟,我说是哪位大驾光临呢!这不是涂山大名鼎鼎的夭美人么!”

夭夭没有和他玩笑的心思,唇色也没有以往嫣红的血色,她敛眸问道:“有七步醉吗?”

黑炎吓了一跳,怎么会要这玩意?

他看涂夭夭整个人的状态好像失了魂,感觉侧过身子让她进去,一边飞快带上门压低声音问道:“你要这玩意干嘛?烈酒过盛便是毒!怎么,想□□了?”

夭夭坐在铺满毛毯的软椅上,有气无力地睨了他一眼。

“哦?我猜错了?不是迷倒男人?”黑炎摸了摸下巴,继续插科打诨道:“缺男人早说呀,小夭夭只要说一声,我立马往床上一倒,保证不反抗!”

夭夭勾了勾唇,嘲讽地冷他一眼:“我自己喝。”

黑炎最是受不了涂夭夭露出嘲讽神色的模样,本就眼波勾人,带着三分冷意,化为撩人心痒的冷艳,让人生出被征服的快意。

两人在屋内聊着天。

夭夭怎么也没想到,她不过是来取个酒,只有这条嘴欠的黑蛟酿的出酒中圣品七步醉,而她需要这世间最烈的酒来醉倒自己,不然她也不会和他在这浪费口水了。

可偏偏,在进屋子的那刹那,被前来讲法路过的圆湛给惊鸿一瞥。

圆湛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再定睛一看,手里的木鱼差点掉地:“那个女子,眉眼好生熟悉……等等,那不就是首座师兄屋内藏的那副画里的绝色女子吗?!”

那头与众不同的雪发,只要看了一眼,就不会认错!

雪发不仅不显疲态和冰冷,反而衬得对方冷艳动人。

而那副画,圆湛更是记忆深刻了,若不是那天台风,再加上自己没拿稳水碗,就不会意外把师兄的枕头都弄湿。

要不是收拾被褥枕头,就不会发现冷静睿智的首座师兄,竟然在枕头下藏了一副半成品的画!!!

那瞬间,圆湛以寂明为榜样的信仰,好像一瞬间就崩塌了。

但最后,他也不敢拿这事责问寂明师兄,为何身为首座的他,却六根未净,在枕头下藏着一副绝色美人的画。

原因无他,自从雪团子失踪那天,寂明师兄周身的气场愈发强悍,教人光是对视双眸便花了全身所有的气力。

“这事,得回去告诉师兄才行……”圆湛拍了拍光滑圆润的脑袋,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这些年,师兄虽然不显,但分明陷入了某种苦难中不得解脱。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算会被师兄发现,我也得说……”

阴差阳错这四个字,藏的是遗憾,也意味着事情的转机。

夭夭如愿以偿,喝到了酒中圣品七步醉,黑炎仗着自己是酿酒人,说什么担心她豪饮浪费了自己的心血,硬是要和她一起喝。

也罢,一个人喝酒听起来也太惨了点。

于是夭夭默认他坐在自己对面,一杯又一杯地倒酒,猛烈的酒香很快便肆虐在空气中,伴随着窗外飘来的陶醉桃花香,很快便酿造出更加催醺的独特酒香。

“小夭夭,你可是情场失意了?”黑炎把玩着白玉酒杯,问道。

“……”夭夭喝酒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很快便一次性灌下喉咙,不在意形象地用手背擦拭了下唇边的酒滴,轻笑道:“这么明显?”

这下轮到黑炎动作顿住了,听到了确认的声音,还真是不好受呢……

他故意大笑来掩盖情绪:“哪个渣男欺负我们小夭夭了?告诉哥哥,哥哥替你打他一顿出气!”

夭夭纤美白皙的食指在空中晃了晃,黑炎的脸也跟着变成了两三个虚影,她眯了眯眸光潋滟的眼睛,否认道:“你……打不过他。”

黑炎:“……”

夭夭说的是实话,黑炎是黑蛟,体质阴寒邪冷,最是惧怕光伟正的佛家金光,天生天克,不打自输。

更何况他是佛道中的天之骄子呢。

但黑炎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那点平日里不甚重要的自尊心,一下便被激发出来,怒气十足地拍了拍桌子质问道:“涂夭夭!他就那么好?值得你喝七步醉来麻醉自己?!”

夭夭此时已灌肚五杯,瞬间上头,原先如白雪般的凝脂透露出明显的红意,黑炎大声的气话在口腔里拐了个弯,服了软,“夭夭,我们认识多久了,我一直在等你长大,等你度过第一次雷劫。”

她听到诘问,露出贝齿,抱着白玉酒坛痴痴笑道:“……若不是他,我第一次雷劫便丧生了呢……”

黑炎再次词穷了:“……”真的假的?!这情敌是不是太猛了?!雷劫都可以代抗?

天雷那老冤家,不是最讨厌别人强行保护渡劫者么?通常没有人会对渡劫者伸出援手,因为多一个人渡劫,天雷的威力不止是简单的1+1,原先一层威力,也许会直接飙到四层。

所以黑炎才这么震撼。

夭夭眼露朦胧,像是陷入了回忆:“说真的,为什么要救我呢?明明不喜欢我,却要让我留有最后可笑的念想,真的是很坏的一个……臭和尚啊。”

说到最后,她舌头打结,含糊其辞,黑炎便没听清那四个字。

“我当时可洒脱了,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划清了两人之间的界限。”

“但其实,我只是不想给他留下一个耽溺于爱情的可怜形象。”

“结果你看,我还需要用七步醉来麻痹自己的情绪。”

黑炎听不下去了,在他心中永远骄傲肆意的涂夭夭,什么时候这么惹人心疼过?

他和涂夭夭自幼认识,太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格,虽然看起来坚强独立,但其实都是在那样冰凉争斗的一族中练出来的。

她是九尾天狐名正言顺的小公主,最正统的血脉,也意味着她必须要远远领先同龄人。

有如实质的压力,无时无刻压在这个女孩身上。

她连朝父母撒娇的权利都不曾拥有过。

这一刻,他突然对那个不知姓名的男人产生了滔天的怨恨。

黑炎一把夺过夭夭怀中死死抱住的酒坛,眉宇蹙起,说道:“别喝了,再和你就要醉死过去了!”

夭夭觉得还没喝够,这心还疼着呢,她伸手夺回酒坛:“给出的酒,哪、哪儿还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黑炎简直要被气笑了。

却看到满脸通红眸光水润的女孩突然僵硬住。

他顺着女孩的视线望去,看到一道衣着雪白僧袍,面带金光俊美无俦的陌生男子,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三米开外,幽深的目光紧紧锁住他身旁的女孩,手里还捻着一串佛珠。

啪嗒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莎莎子:让我们夭夭难过了,追妻火葬场了解一下?

寂明:你没有心,有一说一,哪个世界不是我主动的?我已经追了好多个世界了。

夭夭(打酒嗝):必、必须追!

寂明(立马改口):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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