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整个人越来越不对劲了,前有狼后有虎,哪一个她都觉得不好惹。

就在此时,系统非常给劲地一股脑把剧情给塞了过来,夭夭因为头疼浑身一颤,差点没扶住墙壁。

迟琰虽然笑得一脸温柔无害,但并没有靠过来,更没有上前帮忙的想法,就那样抱着手臂靠着墙壁,眸光沉沉地望着孱弱似菟丝花般在风中颤抖的女孩。

迟琰缓缓勾唇。

原主确实如夭夭猜的那样,叫做花青。

严格意义上,这是原主第一次经历发.情.期,也是原主第二次的人生转折点。

若是说男主女主是上天的宠儿,那原主这种就是上天的弃子。

原本是娇生惯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却因为一次意外在游乐场走丢了。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迟琰在原主走丢前两个月被领养至迟家,当时他的眉眼已经初显以后将会多精致漂亮,但也许是曾经有过不太好的经历,所以刚到迟家的少年常年一脸阴沉,那双茶色的双瞳明明该柔软似风,却让每个人心底发寒不敢靠近。

只有原主完全不怕他。

但没过多久,原主就走丢了。

迟父迟母当年拼事业,常年不着家,连自己女儿长什么样估计都模模糊糊的,以至于家里女儿变了个陌生的人都不知晓。

他们知道自己女儿有一对笑起来娇俏可人的小梨涡。

刚好,家里那位就有小梨涡,所以那一定是自家亲亲女儿。

上上下下的佣人都闭紧了嘴巴,不敢说出真相,生怕被殃及池鱼,而那个阴郁沉默的少年,则更不可能提点这对愚蠢至极的父母。

到后来,迟父迟母事业稳定了,也有多的时间陪伴小孩了,极尽可能地把之前亏欠的部分补偿回去。

却根本没有想到,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崽。

宠了十几年的假千金。

而当初年仅七岁的小花青,一个人在游乐场也没有慌张,因为带着她的佣人是自己很喜欢很亲近的阿姨,所以心里根本没有阿姨会害自己这个可能性。

直到游乐场都要关门的时候,小花青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七岁的小女孩哭起来是很惹人疼的,工作人员马上问她是不是走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佣人算计好的,小花青当天一反常态地穿了非常普通的一条裙子,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所以在小花青说自己父母是谁时,大家嘴上笑笑,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只当是小孩子童言无忌的玩笑话。

然后呢?小花青被一对普普通通的男女领回家了。

当时她又哭又饿的,早就累睡着了,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七岁的小孩子,要是有叛逆心,饿几顿就知道害怕了。

尤其是小花青从来没遇到过对她这么凶的人。

她害怕极了,原本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落魄成全家人人可骂的泥埃。

长此以往的,花青在成长的过程中,性格也从原先的天真无邪,变得越来越内向孤僻。

个子和肉也没有长多少,脆弱得好似一碰就能倒了,唯一不变的就是白到好似透明的皮肤。

被故意弄丢是原主人生的第一次转折点,那么原剧情里今天则是第二次。

在原剧情里面,并没有迟琰的出现,原主身体本来就羸弱,根本抵抗不住来势汹汹的发.情.期。

学校里面打原主主意的是真不少,她看起来就软软弱弱的很好控制,身上信息素的味道还特别好闻。

本来omega就特别少,大部分都分化成了平平无奇的beta,还有少数极优秀的alpha,当然,这类alpha都不愁标记,有的是omega愿意主动送到他们面前被标记。

所以在大家看来,花青这种毫无势力背景的香软omega,简直就太诱人了好吗。

这不,马上就算准了时间,故意下了个圈套,把原主约在四周无人的小巷子里。

——只要没人来,还不是任他们标记?

在原剧情里,花青确实在今天被这几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中的一个给标记了,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坏,这个标记她的还是个alpha,只不过这个alpha是最弱的那种,战斗力甚至比不过大部分的beta。

原主的养父养母性格暴躁又差劲,养父还有酗酒的习惯,假哥哥一天到晚奴役她,把她的尊严践踏到了泥泞里面。

原主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些年来没有一刻不想逃离这个家,在她记忆里也根本没有多少亲生父母的影子,所以她并没有想要回那个家的心思,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被一种幼稚的报复吧。

结果她以为自己自己跟了这个混混alpha就可以脱离火坑,所以也没怎么考虑,就从那个家出来了。

却没想到,跳进了一个新的火坑。

这个alpha成绩差劲,未来差劲,性格差劲,整个人都差劲透了。

还有不为人知的怪癖。

最后,原主在受尽了他的折磨后,选择自我了结,结束了这短暂又悲惨的一生。

生而为人,你不该抱歉。

原主什么也没做错,错的是那些动了歪心思的人,她本该拥有一个璀璨光明的人生,却最后只能一头撞死在玻璃桌角,只留下血色的遗憾。

夭夭飞快地接收完剧情后,直觉告诉她这一切的悲剧后面,应该是有一只手在推动着。

她不由得想到了,这所有的一切的事件后,谁才是那个既得利益者呢?谁才是那个最终获利的人呢?

——假千金迟雪儿。

而且这所有的事情背后,还有一个人没有办法让她忽视掉,那就是当了原主短暂两个月的某位“哥哥”。

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接受别的剧情了,现在有个问题要先解决掉。

夭夭强撑精神,把重心移到背后,整个人靠在并不太平整的墙壁上。

她朝站在不远处的某位精致少年笑道:“帅哥是想当我……哥哥?不巧啊,我好像已经有哥哥了。”

虽然夭夭知道迟琰就是当年那个阴郁沉默的少年,但十多年过去了,两个人在一个学校里也从来没有交集,对方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还不合常理的喊了句“亲爱的妹妹”,这句妹妹怎么听都像是一种试探。

原剧情里bug一样的存在,通常都是某位不容小觑的碎片啊,夭夭和碎片打交道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所以,绝对绝对不能先低头承认自己就是迟家真千金,她总觉得这句试探里面包含了某种埋怨和报仇。

她笑得很灿烂,但因为脸色苍白,上面还有虚弱的冷汗,所以这个笑容反而容易引发某种保护欲。

迟琰原本浅淡的茶色眸子,好像瞬间深沉了不少,他沉默几秒后,不羁地挑了下眉。

好像瞬间从乖巧无害的猫咪变成野心勃勃富有攻击性的猎豹。

迟琰玩味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语气没有一点歉意的道了个歉,说道:“抱歉,认错了。”

说罢,就想直接转身离开,动作无情又冷酷。

夭夭眼看着对方就要走了,这怎么能行?

“妹妹还能认……认错?”夭夭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她锤了捶自己胸口,想要呼吸顺畅一点。

让夭夭惊讶的是,对方还真停下来了,并且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后退。

夭夭觉得对方简直就在故意折磨她。

不是因为别的,随着对方每一步的靠近,自己身上那股宣泄不掉的难受沉闷好像就加重几分。

夭夭忍不住踉跄地后退半步,咔嚓一声,脚踩碎了一片枯叶,也引发少年转过身子来和她对视。

夭夭控制不住地深呼吸,不安地扯了下自己卷起来的百褶校裙裙摆,断断续续问道:“你、你是、alpha?”

一股强烈的雪松味冲进她的鼻腔,冷冽的信息素很好闻,可也他妈的让她整个人愈发沸腾。

怎么看怎么都像alpha的信息素,还是超顶级的那种,夭夭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缺水在干涸的沙漠上打滚的鱼,怎么翻转都特别煎熬。

却不料,眉眼精致的少年毫不犹豫地否认道:“我在一个月前分化成了omega,这事学校不少人都知道。”

“怎么可能……”

就像是为了堵住夭夭的嘴一样,迟琰从口袋里掏出了个小瓶子,小瓶子被他捏住晃了晃,红褐色的液体在里面流淌。

原本夭夭应该被少年修长如玉的指尖吸引走目光的,此时却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毫不起眼的小瓶子。

“抑制剂?!”

少年无声地勾了勾唇,像是承认猜测。

夭夭下意识地伸出粉舌舔了舔干燥的唇瓣,那几个人渣就快要到了,她要是以这个状态肯定应付不了更多不可控的情况。

这瓶抑制剂简直就是天赐甘霖,她必须也必定要得到它。

既然少年把它拿了出来,不管是不是为了某种毫无意义的证明,那都说明他知晓在这个情况自己很需要它。

“好吧,我承认你是omega。”

明明alpha更加优秀和更受人追捧,少年可真是异类。

迟琰很轻易地就从脆弱到他一巴掌就能盖住的小脸上看出敷衍,平凡到极点的瓶子在他的指尖旋转,他漫不经心地靠在墙壁上,歪头,茶栗色柔软的刘海滑落至他的眼尾,也遮住了夭夭探知真实神色的可能性。

他明知故问道:“想要么。”

夭夭咽了下口水,点头。

迟琰就像个不疾不徐的猎人,悠闲地等着小兔子自己往他的陷阱跳,他神色不变地问道:“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虽然说是问题,但夭夭知道,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答应。”

迟琰终于笑了:“不考虑一下?”

夭夭很想翻白眼,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做这个动作了,只好说一个字停一下,“给、我、抑、制、剂。”

夭夭和迟琰都同时闻到了几道不算好闻的信息素在飞速靠近。

夭夭那双漂亮的,不符合脆弱乖软长相气质的明艳桃花眼,紧紧地盯着离她五米的慵懒少年。

迟琰没有先说要求,他似乎才明白事情的紧急性,动作随意地把手里的瓶子丢给满头是汗的女孩。

夭夭迫不及待地喝下抑制剂,味道很不美妙,对于喜爱甜食初丁口味的夭夭来说,这种味道简直可以和中药比拼谁更难喝的头衔。

抑制剂的等级明显不差,效果来得很快。

夭夭体内那股哪哪儿都不得劲的难受正在慢慢消失,她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不知哪来的一阵凉风吹过,吹得她背后骤然冰冷。

原来自己背上的衣服全湿了。

迟琰看到女孩喝下了抑制剂后,便单手插裤袋往小巷的另一个出口走去,动作优雅又好看,就像是电影里面慢镜头一样,让人移不开眼也难以呼吸。

夭夭步履慌乱地跟了上去。

在两人离开后不久,几个眉目不善,校服穿得歪歪扭扭的男生,前后抵达这条偏僻的小巷子。

其中唯一一个alpha瞬间满脸怒气,转过身唰地一下抓紧其中一个男生的领口,气势汹汹地质疑问道:“你他妈不是说花青在这里吗?我眼瞎了还是你脑子有问题?”

alpha刻意释放的信息素本就让人很难以抵抗,虽然这个alpha是最垃圾的那种alpha,但是这玩意就像不可改变的等级压制,beta不管多牛都要在alpha面前低头。

若是夭夭在此,就会明白,某个人真的是把天然的信息素压抑到了极致,这才给她带来那么一丁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小影响而已。

那个被他抓领口的beta双腿发颤,口齿不清地解释道:“花、花青真的来了,我、我亲眼看到、到陈阳阳骗她,然后她点头答应、了。”

凶神恶煞的alpha把手里的男生摔在地上,高低肩地往回走去,中途还很不爽地踢了下废木枝,口里骂道:“我去他妈的,靠!”

废木枝在空中旋旋转转,啪嗒一下撞在墙壁,然后掉落在铺满枯叶的地上。

众人零零散散地离开,没有人看到,这条废木旁边有一个用过的毫不起眼的瓶子。

-

“什么?没有人?”一位戴着不少名牌首饰的女孩子,不敢置信地捂嘴惊叫道。

她着急地抓住通风报信的那个人,紧接着问:“我明明看到花青往那个巷子去的!陈让楠不是alpha吗?他不是早就觊觎那个废物了吗?他怎么可能不会标记她?!”

被她抓住的那个女生皱了下眉,“雪儿,会不会是情报有误,被她给跑了?”

“不可能,今天绝对是那个废物的发.情.期,花立信誓旦旦跟我保证了。”

“花立?花青的哥哥?”女生显然是被这种出卖自己妹妹的行为给震惊了,但她一想花立平时的为人,就是个为了钱无所不作的垃圾,心里不免得怜悯花青起来。

悲哀就悲哀在她分化成了omega,还偏偏没有任何的实力背景。

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漂亮女人误入了等级森严的贵族社会一样,不是依附某个足以保护她的强者,就是悲哀地沦为大家的玩物。

“哼,花立那小子利用好了,就是毁掉花青的最佳棋子。”

迟雪儿在这一瞬间神情极其歹毒,颜千凡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恨一个对她造不成影响的女孩,明明两个人的阶级层次都不一样,虽然花青是稀少珍贵的omega,但也不至于这样吧?可是本着友情的原则,她虽然无法理解,却不会做坏人伸手指责对方的行为。

所以,颜千凡笑了笑,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迟雪儿转了转手腕上新买的手镯,手镯上面熠熠生辉的logo让她醉神,这样的生活拥有过,怎么舍得放手呢?所以啊,花青你别怪我,怪就怪你明明已经离开那个家,却还想要回来夺走我的生活。

“我得帮一把陈让楠呀,成就一对有情人,多么好的功德,千凡你说呢?”迟雪儿看着颜千凡,颜千凡长得也很好看,挺翘的鼻尖,潇洒自信的明眸,英气逼人的眉毛。

至少比她好看很多。

这么一想,就想到了花青那个女人,明明一身破烂货,却还是有不少男生暗恋她。

“随你。”颜千凡被迟雪儿刚刚的眼神弄得不太舒服,她随便丢下两个字就回了教室。

迟雪儿不太在意颜千凡的神情变幻,马上像只花蝴蝶翩翩落至男生堆里面,窝在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怀里,笑得小鸟依人。

若是有心人仔细观察,就能很快发现,这个男生竟然和大名鼎鼎的年级第一迟琰有三分神似。

不过,仅仅三分,就足以让这个男生的气质和五官顺眼清秀起来。

-

随着发.情.期的影响越来越小,夭夭的力气也逐渐恢复了。

不知不觉中,跟着身材削瘦修长的少年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更像是校园内,某个废弃无人的角落,周围堆了不少纸箱破烂,却没有多少异味,这让夭夭对心里那个猜测又确信了几分。

迟琰走到最中央已经脱色的秋千杆子旁,姿态懒倦地扬起下巴,说道:“要求很简单,陪我去玩一次游乐场。”

夭夭刚坐在秋千的椅子上,听到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要求,不免得有种不真切的实感。

她张开粉唇,问道:“就这样?”

迟琰眯了眯眸子,一瞬间看起来有点危险,冷冷勾唇:“你觉得太简单了?”

夭夭腾地一下站起来,否认道:“不不不!你想什么时候去?”

“到时候再通知你。”

丢下这么一句话,眉目精致的少年便懒洋洋地离开了。

夭夭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千秋上,双目失神地望着自己大拇指盖上又细又浅的月牙盖。

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很糟的一副身子。”

四下无人,只有微风吹动树叶间娑娑的声响。

夭夭开始整理思绪来:“原剧情里面没有迟琰送抑制剂这一遭,虽然他看起来像是为了和我达成交易,但从结果论来看,这个交易明显对我更有益,他可以提出更无理更过分的要求才对。可是……他没有。”

“而且,最开始的那句妹妹,我和迟雪儿除了那对梨涡,可是一点都不像的。”

夭夭语气有点嫌弃:“她那么难看欸……”没有用丑字,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原主的心愿很简单:找一个人品端正的好人,简简单单地一起生活下去就好了。】蓝猫忽然出现。

夭夭用食指指甲磨了磨,轻哼了声:“难道不想找出当年阴谋的主使吗?还有那个冒牌货,不会放过我的吧……”

迟雪儿这位假千金,怎么可能会放弃现在公主般的幸福生活,她现在还只是猫捉耗子的游戏心态,因为原主的性格软弱又自闭,根本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击行为。

但现在的灵魂不是花青,而是她涂夭夭。

做好无时无刻都活在惶恐里的准备吧,迟雪儿。

就算你所在乎的有钱生活是我所不屑的,但你该得到的报应,都会一件不落的慢慢给予你。

她涂夭夭可从来没有自诩好人,今天这事没有迟雪儿的影子,她就白长了九条尾巴!

都是千年的狐狸,迟雪儿在她面前玩这种借力打力的老套招数,还真是让人发笑。

【很不幸地告诉你,夭夭……】

“那你就别说了,闭嘴。”

【不,我就要说!】蓝猫语气越来越像猫了,又傲娇又孩子气,【自从修真位面,我就再也没办法检测反派大人的爱意值了。】

“那要你有什么用?”夭夭用特别认真的语气反问,这无疑彻彻底底地伤到了蓝猫那颗脆弱的小心灵。

【人家挺有用的呜呜呜,谁让你们都辣么强,这不能说人家没用啊QAQ】

尤其是反派大人随着碎片融合越来越多……

“好了好了,别哭了!!!”夭夭最受不了别人哭哭啼啼的,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可偏偏蓝猫在她的脑海里哭个不停。

“你有用,有用行了吧!”

【嘻嘻(#^.^#)人家下线啦。】

“……”

-

夭夭回到班级上,面无表情地收好了书本和作业,背着书包就往外走去。

“喂,花青!”一道变声期沙哑的声音在夭夭背后响起,她单手拎包半转身望着那人。

“呃……”这个omega怎么表情这么A,男生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下,把手里的小纸片塞在夭夭的手里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不远处响起光明正大议论的声音,丝毫不怕她们的闲言碎语传到夭夭的耳里,这个世界还真是跟普通的现代世界不太一样。

夭夭边脚步轻盈地下楼,边打开手掌心的小纸片,一打开就有股让她一闻就脸红心跳的雪松冷香飞快蔓延至鼻尖。

——周五下午老地方见。

都不用特意去思考,夭夭就明白了这是迟琰给她的纸条,老地方应该是指今天带她去的秋千处。

怪不得要绕那么远的路,就为了跟她说一句交易内容。

夭夭拍了拍自己散发热意的脸颊,忍不住深深地吐了口气。

还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迟琰的信息素她一闻就各种口干舌燥血液沸腾脸红心跳啊?这他妈能是一个O对她的影响吗?迟琰是在欺负自己白痴吗?

夭夭不知道迟琰为什么要说自己是O。

哪怕她心里各种怀疑这种可能性,可现实又出现了推翻她猜测的理由。

在之前她随便抓了个同学问迟琰是A还是O时,那个同学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她,信誓旦旦地说,“迟琰是O啊,年级第一的O啊,大家都不敢打他主意,不像你……”

难道……自己是个A?不可能!

夭夭惊觉自己陷入了毫无意义的死胡同,马上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抛之脑后。

她戴上耳机,按照原主的人设摆出生人勿进的淡漠脸庞,一个人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头靠在被冷气吹出雾面的窗户上,闭上眼睛缓神休憩。

十个站后,夭夭拎着书包起身,往公交车站后门走去。

突然有只咸猪手想要往她的裙底探,夭夭头也不回地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咔嚓一声掰碎了猥琐男的骨头。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夭夭任猥琐男在座位上鬼吼鬼叫,信步闲庭般走下了公交车,背影起来就是平平无奇的女高中生,要多无害就有多无害,谁敢想到刚刚她就伸手缩手便教训了个猥琐男?!

后排其他座位上的男男女女都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倒不是同情猥琐男。

而是,他们的世界观好像崩坏了……那个女孩他喵的不是个omega吗?

怎么这么凶猛!!!

……

……

大街上所有人都没想到,天公不作美,这泼盆大雨说下就下,摆摊的小贩手忙脚乱地拿东西盖住自己的商品。

走在石青路上的夭夭也始料未及,但幸好原主是个习惯性带雨伞的女孩,所以她往甜品店门口暂时一躲,从书包旁边拿出小小的黑色雨伞。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雨伞上,这雨下得太大了,夭夭感觉到自己的鞋子很快便进了水,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她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就在夭夭刚刚拿雨伞的位置,有位衣着英伦格子校服,气质矜贵优雅的少年,手指尖勾着一把足以容纳两三人的长骨伞站在原地。

他望着在雨中奔跑的少女,晶莹剔透的雨珠滚落在她的肩侧、腿上、鞋面,还有随风飘扬出曼妙弧度的百褶裙摆。

百褶裙的格子和他的校服领口是一样的花纹。

“我的妹妹好像变了点呢。”少年茶色如琉璃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孩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女孩终于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反应缓慢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心口。

“我很不对劲,这个跳动频率……”

他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雨势停下,这才拿着长骨伞,姿态懒倦地往街上走去。

但只有正面目视少年的眸子才能发现,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里有多不平静。

简单的居民房三楼。

夭夭从书包里掏出一串钥匙,钥匙没有女孩子家喜欢挂的毛绒绒玩偶,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串钥匙,和那双黑色的雨伞一样不起眼。

刚打开门,夭夭就闻到了冲鼻的滔天酒气,她没有丝毫犹豫便重新退出去。

闻了好几口雨后清新的空气,这才好不容易缓了过来。

这要命的嗅觉,真是令人窒息。

“臭丫头不死进来,打开门在那傻站着干嘛?!是不是想把我们家门打开让贼进来偷?娘希匹的果然养了只白眼狼,过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粗声粗气的中年男人在里面高一声低一声的骂着,这神奇的逻辑链简直都要把夭夭给听笑了。

她冷笑着勾唇,扭了扭脖子,没有按男人所说走进去,而是去了这一层的楼梯间,挑挑拣拣拎了个废弃的水管。

夭夭往铁门大开的房子走去,坚硬沉重的水管在她的手掌心里翻飞,就像在课堂上玩笔一样轻松,但看起来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夭夭觉得自己微笑的弧度很到位,生气是不可能生气,和这种人生气就是跌份。

原主的一对爹妈都是极品,那个假哥哥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这一屋子欺软怕硬贪慕虚荣的怂货,对付这种怂货很简单,都不用费脑子。

一个字,干!

花父软泥一样瘫在布艺沙发上,整个人红彤彤的,每一下呼吸都是厚重的酒气。

他正在扬着头咕噜咕噜地灌酒,嘴边甚至流出了不少黄橙色的酒液,身上皱巴巴的白色背心也染了不少酒液,就算如此,他还是在忘我的喝着酒,仿佛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一样。

想起剧情里面,原主从七岁开始,就会被这个男人拳打脚踢,一个不顺就扇耳光子。

夭夭声音温柔地宣布死刑:“真恶心啊。”

说完,她眯了下眸子,姿态轻松地由后往前抡水管。

花父还没意识到房间内多了个人,刚想把酒瓶放下来,还没把酒咽下喉咙,就在模糊不清的余光中看到一个灰扑扑的东西朝自己发出了破空的声音。

花父浑身鸡皮疙瘩本能地瞬间站起来。

“砰”!

脆弱的青绿色玻璃酒瓶在空中爆开,碎成了漂亮的无数个小碎片,橙黄色的酒液混合着无数个玻璃渣子一同炸开,至少有四分之一撞上了一脸酒相的花父脸上。

他的手还保持着喝酒的姿势。

——脸上手上不少地方都被割裂出了浅浅的血痕,混合着粘稠的酒液。

花父心脏猛烈地收缩着,他从来没有这么一刻离死亡那么近,他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机器人咔嚓咔嚓地扭头看向身材羸弱苍白的瘦弱女孩。

唇瓣蠕动,像是被吓到失语:“你疯了吗……”

夭夭像女王一样扬起下巴蔑视这个只会家暴殴打原主的男人,她好笑地揉了下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花父咽了下口水,突然就热血上涌了,也不顾脸上手上都在流血,拎起旁边的空酒瓶就想冲向夭夭,他破口大骂:“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臭biao子!老子他妈给你吃给你喝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他妈是不是早就想杀了老子,啊?老子这就杀了你!!!”

他吼得很大声,把正在睡觉的花母也惊醒了。

你也许会好奇,这不是放学时间吗,不是饭点吗,做母亲的怎么会睡觉呢?

……因为一切的家务活都是原主干啊!饭当然也要她做!做完饭就要搞卫生洗衣服!

花母匆匆忙忙地打开房门,看到这一幕,自己老公半张脸全是血,惊悚地尖叫:“你们疯了吗?杀人啦!!!”

花父脸上横肉抖动,听到花母的尖叫,甚至动作更加凶狠了,直冲冲地就往穿着校服的羸弱女孩那冲去。

夭夭站在原地,云淡风轻地笑了下。

她用纤细到让人心生怜悯的手指,轻轻一旋,坚硬沉重的水管瞬间以破竹之势往花父的头上砸去。

花母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她看这个平日里任人欺压的小妮子好像真的疯了,又不敢上前,慌乱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声吼道:“这怎么可能?!花青你快住手!”

这妮子怎么力气这么大,那个破空声听得她心惊胆战的,这一管子抡下去是真的会爆头的呀……

原本就是色厉内荏的花父也被吓到了,他以前凶花青,花青哪次不是乖乖地低头让他打?

菟丝花变身霸王花?

花父眼看着水管就往自己脑门上招呼,吓得都快尿出来了,他啪嗒一下腿软跌在地上!

哭丧着往后爬,还一边求饶:“爸爸错了,爸爸不该凶你……”

噗通一声,花父被踩趴在地上,花母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这一幕。

夭夭的帆布鞋全是雨水,现在踩在花父的背上,像钉子一样钉在上面,让花父半分都动弹不了。

夭夭用冰凉坚硬的水管拍了拍地上花父的脸,那双灿若桃花的明眸却漫不经心地盯着房门口的花母。

“要不是你跪得快,刚刚你的头,已经变成一堆脑浆了,知道吗?”

花父只觉得脸庞上的痛意都比不上这冰凉的触感,这是死亡最直接的威胁,没有人不怕死。

他说不出话来,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但你不死,我也有千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想要试试吗?”

这个世界并不是普通的现代世界,而是分化成ABO的现代世界,夭夭敢这么说就意味着,她确实可以这么做。

夭夭说话是一直盯着花母的,只见平时像母老虎一般作威作福的花母,此时害怕得像个鹌鹑。

少女在威胁她。

可该死的,她怕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不想试试,花青啊,呜呜呜,我好歹是你爸……”

夭夭立马打断他,“你再从嘴里说出一次‘爸’这个字,我就打断你一条腿。”

花父闭嘴了,只有不符合身材长相的呜咽哭泣声传来。

夭夭突然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尿骚味,她嫌恶地把花父踢开,走到花母面前,像原主那样温温柔柔地笑道:“还要我做晚饭吗?”

花母一个激灵,生怕女孩手上那个水管抡在自己的脑壳上,赶紧恭恭敬敬地否认道:“我做,我做,你去学习休息吧。”

夭夭拍了拍花母的肩膀,笑道:“辛苦。”

花母脸色惨白,这句辛苦好似在讽刺之前劳役女孩的行为一样。

这一招确实立竿见影,花父花母简直乖得不成样子,要是以往,估计早就吼着让夭夭去擦地板或者捡垃圾之类的。

也是夭夭用了最直接的一招震撼,花父花母虽然不算太有钱,也都是有一定见识的成年人了。

他们趋利避害的本能早已刻在骨子里,光是用眼睛看,他们就清晰准确地明白过来,就刚刚女孩随便抡水管的力气,就能随便地了结掉他们的性命。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个白天,任人拿捏的菟丝花就化身恐怖的霸王花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和谐得十分诡异。

酒鬼花父破天荒地没有沾酒,而且脸上还贴了不少白纱布。

母老虎花母也没有破口大骂垃圾桶花青,反而低着头闷声扒饭。

刚回家坐下来的花立觉得情况非常不对劲。

他眉头一皱,看不到那只任人宰割的垃圾桶,心生烦躁之意,放声吼道:“死丫头花青,你现在牛逼了啊,让我们所有人等你一个吃饭,你他妈做个饭还很辛苦一样是吧?”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花立的脑门同时挨了两巴掌。

花父和花母瞪着眼睛,一脸你疯了的模样骂道:“闭嘴!你妹妹想什么时候吃饭轮得着你管吗?”

花立感受脑门后面的疼痛感,寻思这不太对劲啊,今天有三个太阳?

他压低声音问道:“老爸老妈,你们被下降头了?”

“好好吃饭!”

“别老吃肉,给你妹妹留点!”

夭夭扭开房门,咔哒一声,面带微笑地走到座位上。

花父花母一个递筷子,一个端水,中途还用眼神警告了下蠢蠢欲动的花立。

夭夭很有礼貌地道了声谢谢,可这却让花父花母更加战战兢兢了。

花立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却突然瞥见地板上还没干净的红色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