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的口味其实比较偏小孩子初丁口味,所以如果能让她都两眼放光地竖起大拇指称赞的话,那就意味着真的很好吃了。

而此时头顶的淡淡灯光照耀得盘子和饭碗一干二净,程光发亮,夭夭拿纸巾擦了擦嘴角,冷白色的肌肤上漾出满足的浅浅粉色。

“好好吃!”夭夭笑靥如花,不吝夸奖地竖起粉粉白白的大拇指,在空中晃了晃。

鹿之野一如既往地矜冷淡漠,明明刚刚才做了一顿能用丰盛来形容的晚餐,可他的白色衬衫却依旧干净平整,没有沾染上一丝一毫的烟火气息。

只见他把自己的饭碗放进洗碗机后,侧过身对夭夭轻轻挑了下眉,什么话都没说便迈开修长的腿往屋内走去。

夭夭望了望称不上狼藉也绝对不简单的餐桌,认命地一个一个收起盘子,自动包揽了收拾餐桌洗碗的这一工作。

一个煮饭一个洗碗。

倒是意外和谐的分工合作。

而夭夭竟然在男人暗示性不强的动作里飞快获取了对方潜在的意思,这倒是让夭夭心里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却又形容不出来哪里怪,这好微微拧着眉动作麻利地收拾好了饭后残局。

不说别的,冲着这可以媲美米其林大厨的厨艺,夭夭就觉得自家下水道管爆得好!

她什么杂七杂八该有的不该有的技能在这一千年里都差不多点会了,就是唯有一个厨艺像是天生缺那根筋一样怎么都学不会,上次的意面没有炸掉厨房纯粹是因为,意面和番茄肉酱都是现成的,只要加热一下就行。

夭夭比别的人多了个优点,她非常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明明不可能的事情。

就这么短短的一顿思绪飞舞,夭夭忽然福至心灵地捕捉到了刚刚那股不对劲的怪异是什么了!

——你来煮饭我洗碗,默契地不用开口便能懂得彼此一个眼神......多么像婚后多年的夫妇啊!

夭夭:“……”我裂开了。

她整理完以后,光着脚丫子缩在灰色真皮沙发的角落里,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面飞舞,像翩翩于飞的蝴蝶。

刚刚洗完澡出来的鹿之野,身上还带着温热的水汽,望到这对于他来说十分陌生的一幕时,难得地犹疑了起来。

在进浴室前,不,在昨天他还能很确信自己在外面的酒店过夜。

他不假思索地直接订了五晚。

可现在竟然对住酒店有一丝......抵触?

鹿之野被水汽湿润的削薄唇瓣慢慢地抿紧,因为表面有晶莹的水意,所以整张脸看起来倒是没之前性冷感了。

他站在原地,等到脚面被一阵凉风吹过时,一个激灵,这才发现,他竟然也忘记穿拖鞋出来了。

鹿之野在这短短的两天里,好像在不停地打破自己的原则。

哪怕他此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但显而易见地,有很多东西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了。

夭夭的面前飞来一对灰色的物体,她敲击屏幕的动作顿了顿,像是犹豫了一会儿,便继续手指飞舞地用两只大拇指点击屏幕,妥妥一副网瘾少女的模样。

“怎么啦?”她头也不抬,显然人已经陷入手机了。

“.......”鹿之野沉默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但他显然已经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管她,明明不过是一个借住几天的陌路人。

他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进了那间放电脑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声音不小。

就连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夭夭都能感受那股夹杂在关门动作里面的莫名怒气。

“怎么了嘛.......”夭夭迷茫地抬起头来望了望电脑房方向,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嘴里像只小仓鼠一样嘟嘟囔囔了几句。

手机屏幕上是飞快[游戏结束]四个字。

“有点困了。”夭夭打了个呵欠,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腿肚颤了颤,差点没狼狈跌倒在地上。

全是血液不通的麻意,仿佛被万千蚂蚁啃噬一样。

她按着沙发扶手等这股麻意缓过去,却恰好看到脚边躺在深木色地板上歪歪扭扭的男士拖鞋。

如果没记错,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鹿之野已经是第三次提醒她穿拖鞋了。

女孩子容易体寒,更别说寒从脚起,常年开空调的室内,长时间光着脚踩地板并不会给身体带来好处。

可想到每次对方不是冷着脸简单地说“穿上”,便是开口都懒得开口,直接把拖鞋砸她头上。

夭夭忍不住抓了抓头发,撇了撇嘴感叹道:“还真是别扭的男人啊......”

明明是关心,却不肯表现出来。

不过这样关心的行为倒是让夭夭感到心里仿佛有一丝暖意流过。

她听话地套上了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回拉房间,轻轻关上门以后,双臂展开呈大字形状整个人面朝下扑了上去。

“这床真舒服~”

夭夭并没有去敲门和鹿之野说自己睡了,再怎么说她们的关系也仅仅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有时候做出不合关系过分亲昵的越线活动,并不会让两个人的相处变得舒服起来。

就这样,挺好的。

夭夭入睡的速度很快,很快便像个蚕宝宝似的卷成一团,安静的睡颜显得很美好,好像时间流逝都变得温柔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短短的十几分钟,又好像是长长的几个小时。

反正夭夭睡到一半,突然迷惑地皱着眉往身边的空枕头蹭了蹭,动作做到一半便像按了暂停一般停滞住了。

几秒后。

她从已经被她的体温烘得暖呼呼的被窝中爬起来,被窝外面凉凉吹过的空调风刺得她手臂迅速地起了一臂的鸡皮疙瘩。

夭夭头发蓬乱地无意识爬下了床,动作有点虚软,但还是准确地找到了床脚边的拖鞋。

若不是还有昏黄的床头灯亮着,此时又没有人的话,这沉默又诡异的一幕还真特别像女鬼幽幽飘过。

平日里明亮水润的大眼睛只睁开一条小小的缝,只能模糊地看清脚下的路。

夭夭安静地扶着墙壁在走,挺翘好看的鼻尖微微仰了起来,好似在寻找某种味道一样,她先是弱小又无助地在自己房间里嗅了嗅,随后便晃晃悠悠地咔哒一下打开了房门。

所幸的是主卧的门锁响声并不大,哪怕已经是寂静的深夜,至少这样的声音没有让夭夭从这个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嫣红似花瓣的嘴唇委屈地瘪成一条直线,肩膀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慢慢往前,过了几秒后,她突然做了个深吸气的动作,像是发现了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位置一样,不假思索直直往那个方向哒哒走去。

最终,她停在了一扇房门前,房门下面的缝隙透露着白色的亮光。

很明显的,房间里面有人。

夭夭在空中耸了耸鼻尖,闻到了一直寻找的味道,一脸安心地绽放了个甜软的笑容。

就在她把手指头放在冷冰冰的房门开关上时,侧靠在墙上的身型突然僵硬了下,原本毫无聚光的双眸也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明亮神采。

夭夭像是被火烫了似的飞快地缩回了手指尖,还把手放在自己面前左右看了看,难以理解地在脑海中发出疑问:“我这是梦游了?!”

刚这么想着,便好似听到了阵熟悉的敲键盘声,还有又短又急促的鼠标点击声,鼠标的声音频率很快,至少夭夭从来没有点鼠标这么快过。

“大晚上的,竟然还在用电脑?”要不是手机不在身侧,夭夭准拿起手机对时间,但好奇心使然,她立马想到客厅就有一个极简挂钟。

夭夭整个人放轻脚步慢慢地往客厅挪去,就着阳台落地窗外的浅然月色银辉,终于看到了现在的时间——凌晨三点五十二分。

她无声地瞪大眼睛哇塞了下,鹿之野是什么不用睡觉的怪物吗,都这么晚了还不睡?!

他虽然依旧俊美非常,但一看就不是十几二十岁刚出头的小伙子,这么熬夜对身体不好吧?

这么想着,又不知不觉地轻轻走至电脑房门外。

除了键盘和鼠标的声音,倒是听不到其他的声响,夜幕中的空气太过安静,有股莫名的沉凝气氛。

就在夭夭轻轻无声叹了口气,打算就这样回房间的时候。

耳旁好像突然传来了个昨天直播时异常熟悉的声音:Anallyhasbeenslayed(你的队友被击杀)

但由于这道声音实在是太弱太弱,再加上隔着一道门,所以夭夭只模糊听到了最后是slayed这个英文单词。

他竟然也玩lol?这么想着,一股同好的认可感情油然而生!

夭夭忍不住讶异,而且由于此时睡意还浓,脑子并不像平时那样好使,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在脑海中补充了这句话句子的主语:Youhavebeenslayed(你已经被击杀)

不止一次,接二连三的slayed模模糊糊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夭夭脸上浮现一股很难以形容的怪异神色,那种神色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明明自己已经够菜了,却没想到盘亮条顺一看起来就十分聪明的鹿之野先生竟然......比她还菜呀?

她虽然游戏技术不咋地,但也至少是游戏主播里面的不咋地,总不至于送人头送成这样十几秒便死一次吧?

鹿之野在夭夭心里的形象突然融化了不少冰块,整个人都变得可爱了不少

——菜鸡的同命相怜嘛!

而且她还是比对方厉害那么一丢丢的,夭夭在空中比了比自己的手掌长度。

点了点头,嗯,一丢丢。

看来明天要问问对方要不要一起打游戏,她可以大发好心地带他呀!

夭夭这么想着,便放轻步伐悄悄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重新扑回床上继续陷入黑甜的梦乡中。

而就在夭夭刚进房关灯后的几秒。

电脑房里接连出现了击杀、双杀、三杀、四杀、五杀、超神的游戏提示音。

几分钟后。

鹿之野打开了房门,脸上没有多少疲倦感,像是早已习惯如此日夜颠倒的作息,下巴上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渣,不仅没有给他减分,还让他整个人有了股极富魅力的不羁的颓美感。

房间内的灯光已经被关掉了。

他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处,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痛着,脸上无甚波动。

长腿一迈,在黑暗中准确地跨过真皮沙发背部,抖开珊瑚绒毯子盖着,便闭上眼睛入睡了。

此时的时钟恰好指向——4:00。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努力万更,我尽量(握拳)

感谢话梅糖的火箭炮!!爱你爱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