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个现象太过于离谱,不敢相信的韦木用自身的木灵气再次冲刷了遍眼球,视线所及美妙的世界轮廓更加清晰了。

结果不变的是,那抹潋滟红衣身影,依旧如此气定神闲,抬脚落下便是好几里,被风捧起的红色衣袖甚至舞出了优雅的轨迹,脚下没有飞剑,还是没有飞剑。

他就这样踩着空气……

这位他们所认为的金丹期弟子,竟然掌握了化神期才有资格领悟的空间神通缩地成寸!

韦木一向淡定的嗓音颤抖了起来,“他、他是什么妖孽?!”

若是此时还没发现对方隐藏了修为,那他也愧对这近千年的修炼时光了,但正是因为发现了,才愈发不敢相信事实心尖儿慌起来。

十七岁啊!十七岁的化神期大能!天佑吾宗!

夭夭顺着韦木的目光看向身侧,再像机器人那样动作僵硬地咔咔低头,殷殊的脚下确实没有任何飞剑的影子!

喉咙一梗。

只见殷殊对她笑得温柔极了,殷殊难得笑得如此显然,平日里浅浅淡淡地勾起唇角都是天下红雨了,更别说此时殷殊精致淡漠的凤眸都弯了起来,眼下显露出了可爱的卧蚕。

但殷殊拿捏夭夭性格真的是犹如打蛇七寸一样精准,他料准了夭夭抵抗不住自己的笑容,更不会在他笑得如此乖巧的情况下出声制止亦或是指责他。

果不其然,夭夭只是暗含警告地瞪了他一样,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让他收敛点不要太引人注目了。

但这警告轻飘飘的,更像是朝殷殊的心头伸出小爪子奶呼呼地挠了一下,一股子虚张声势的味道。

殷殊唇边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啊,师父怎么能这么可爱,再忍忍,再忍一下就行。

等夭夭警告完转回头时,猛地发现采薇长老竟然对殷殊露出了火焰燃烧般的目光,夭夭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在心里狂笑,被采薇长老这个以战养修为的战斗狂盯上,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她都能想象到殷殊这个小屁孩面对采薇长老无休止的单挑请求,冷着一张俊脸无可奈何的模样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殷殊在夭夭面前就是这样,所以夭夭理所当然地认为罢了,每次面对她的逗弄虽然冷冰冰的,但那双赤瞳里总是流淌着纵容的柔软,很容易让人沉迷在其中的柔软。

所以殷殊在夭夭心里的形象已经演化为一只高贵漂亮的猫咪了,傲娇又高冷,不把你放在眼里,但熟了之后会纵容你揉他的肚皮,甚至偶尔会主动亲近你。

可殷殊真的有这么好说话吗?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采薇长老和这名妖孽的天才少年对视上的一瞬间,踏着飞剑的脚底就立马仿佛被九幽寒冰蚀骨冻住,这股恐怖的寒意延顺着她的经脉不停往上,像一头势不可挡的巨兽,一路冰冻住她磅礴的灵气。

再一晃神,这股恐怖的寒意又骤然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采薇长老可不是什么傻白甜,这很明显就是一个淡淡的“提醒”,那种高阶大能被冒犯到的“提醒”,若是再用那种肆无忌惮目光看他,下一秒就让你神魂俱灭消逝在这个世界。

修炼之路逆天成仙,是没有轮回转世这一说的,死了就是彻彻底底的死了,不会在世上残留一丁点痕迹。

从来没离死亡这么近的采薇长老,狠狠地打了个颤栗,对方太过于强大了,以至于让她分不清那股足以抹杀她的寒意,到底是深不可测的修为差距还是简单却无法抵抗的修罗戾气。

她,惹不起。

甚至产生了股对方是魔界那嗜血暴戾的尊上的错觉。

于是,在一旁等着看戏的夭夭惊讶发现,采薇长老竟然没有开口向殷殊挑战,反而安安分分地望着正前方,连头发丝都不带偏的!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管闲事的人,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去插一脚。

所幸沉默的气氛没有延续太久,因为,他们集体进入无边森林了!

历练战斗的时光就像是按了加速器一般,经常让人感受不到时间在流逝,就恍惚发现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金丹期的弟子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但生死间的搏斗和算计,却是最能让修者成长的最佳课程,因为在濒临死亡的一瞬间,人的潜能会被无限放大。

哪怕他们的修为并没有增长多少,但战斗技巧却是在飞快成长。

每个人都拼了命的在修炼和战斗,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你不进步,那便是死亡等待着你。

魔族众人比起这些妖兽更加狡诈,更加无所不用其极,如果连这些思维简单的妖兽都打不过,那去了无妄海他们也是送死。

在这三个月里,夭夭和殷殊顾忌金丹期弟子的脚程,通常都在最后面跟着,除了在弟子们真的撑不过去时伸手拉一把,其他时候真的就跟隐形人一样。

不仅采薇和韦木不知道这俩人去哪了,时时刻刻盯着夭夭的无让和柳依依也经常跟丢。

若不是她们俩主动出现,那就是谁也找不到的。

又是一个充满着血腥味和燃烧篝火的夜晚,不同于野蛮生长的无边森林,夭夭和殷殊呆着的地方甚至可以用鸟语花香人间仙境来形容。

是的,这是另一个空间。

在刚进无边森林的第一个晚上,殷殊就捂住夭夭的眼睛把她骗了进来,美名其曰给她准备了惊喜!

惊喜是有的,但惊吓也很足啊!

殷殊嘴上很委屈巴巴地耷拉着那双血玛瑙般的漂亮赤瞳,如玉的手指捏着夭夭的袖口,含含糊糊地解释说因为外面环境太脏了,像极了被抛弃的小奶猫。

让夭夭一下就想到了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小小一只的殷殊虽然袖口什么的都磨破了,但衣服虽然陈旧却依旧干净,白白软软的脸蛋也没有沾染上一点污泥灰尘。

实际上,就算殷殊不说夭夭也知道,他分明就是不喜欢和那群弟子待在一个地方,从宗门口聚在一起的那一刹那,夭夭就感觉到了他若有似无对别人的抵触感。

夭夭最看不得他委屈低头的模样了,这样的殷殊能引.诱出夭夭打心底的心疼,漂亮的少年合该是一直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才对,尤其是殷殊的童年那么悲惨,所以夭夭很多时候能纵着对方就纵着。

反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夭夭索性就同意了殷殊的要求,每到晚上或者大家休息的时候,就来他开辟的空间里休息养神。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很难找到两人的踪迹。

但夭夭显然没醒悟过来,无声的纵容本身就是打破自己底线的行为,少年早在不经意间圈地为牢,在夭夭的心头画了个圈,随着夭夭的纵容后退,圈圈正在不停地缩小范围。

到底会是谁囚了谁,谁才是被囚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晓答案。

“殷殊殊,行程快过半了哦,明天我们就出发去中央迷雾吧。”夭夭戳了戳正躺在她腿上闭目养神的殷殊脸颊,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而中央迷雾是无边森林中央那片无人区的统称。

夭夭柔柔软软却尾调上扬的气音,像羽毛似的在殷殊耳膜上来回撩拨。

他声音低哑地嗯了声,尾音拉得很长,仿佛伸懒腰撒娇的猫咪,却没有睁开双眸,而是就着夭夭戳他脸的手蹭了蹭。

夭夭感受虎口处冰冰凉凉的细腻触感,简直心都要化了,她或许都没发现自己现在脸上的笑有多温柔,比拂过绿茵鲜花的春风还要温柔。

“接着睡吧~”夭夭摸了摸少年的头。

忽地,毫无前奏,殷殊睁开赤瞳,眯着眼睛攀附起来,精致的下巴卡在夭夭的肩膀上,忽然从软萌的猫咪变为压迫感极强的猎豹。

转变太突然了,夭夭一脸被吓到地紧贴住软椅背部,刚刚摸头的手僵硬在空中,望着殷殊眨巴眨巴眼睛。

殷殊用依旧冰凉的手指尖捏住夭夭脆弱纤细的手腕处,殷红的唇瓣印了上去,动作慢条斯理,声音极其喑哑危险地盯着夭夭问道:“师父好像忘了什么。”

夭夭放轻呼吸大脑却飞快运转,和殷殊相处的时候经常会有这样的苦恼,他会冷不丁地不搭前言后语发神经,若是答不出来,对方好像就会对她做出一些无法承受的事情,那种她会被吓到的行为。

所幸的是,夭夭早就习惯了。

她胸有成竹地挑眉道:“小殷殊的十八岁生辰嘛,我当然记得!”

夭夭这狐把,非常容易竖起狐狸尾巴得意忘形,她一得意忘形,就会忘记自己姓甚名谁胡乱在危险边缘伸jio。

比如,此时此刻。她全然忘记了因为某个形容词,就被殷殊按在石桌上酱酱酿酿一顿欺负的事了。

果不其然,当那个形容词脱口而出时,殷殊原先还算是漫不经心懒倦的神色骤然消失,漂亮的赤瞳里浮现一种名叫危险的攻击性光芒。

夭夭还没意识到气氛不对劲,在那里得意洋洋地拍了拍离自己很近的殷殊脸侧,脸上全是张扬的艳丽,道:“想要什么,跟师父说,成年礼噢,师父会给你好好庆祝的!”

动作轻浮得不行,像调.戏良家妇女的不良恶霸。

“想要什么都可以?”

殷殊的语气相当平静,不同于愈来愈幽深的赤瞳,像暴风雨前的平静,这也给了夭夭一种她是安全的错觉。

“力所能及,力所能及,殷殊要是让我摘星星,为师怕是不太能行。”夭夭不太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殷殊亲昵地帮夭夭整理了下歪扭的领口,慢慢悠悠地说道:“师父好像忘记了某个警告,需要徒儿帮你切身地重新回忆一下么。”

“?!?!”夭夭脸色瞬间变绿,可是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轮不到她张嘴说不了!

望着愈来愈近足以吞噬她的玛瑙赤瞳,她一个激灵刚想施展缩地成寸,却悚然发现这片空间都被凝固住了一样,任她怎么缩地成寸都还是在原地,还是在这个铺满毛毯的软椅上。

两人的角色瞬间对调。

调.戏人的恶霸变成了颤颤巍巍的无辜少女。

所以说,人不能翘尾巴,狐更不能,这个翻车像龙卷风来得太快。

夭夭睁圆了湿漉漉的杏眸,抿紧了柔嫩的唇瓣,已经能感受到少年炽热的呼吸了,夭夭下意识闭上眼睛。

只感受到下巴处被捏起,唇瓣上刚撩过酥酥痒痒的触感,冷冽又炽热的气息便离自己远去。

“师父莫要忘了,十年前答应我的那个条件。”

哪个条件?

夭夭唰地一下睁开眼,只看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成无边森林,埋藏记忆深处的匣子瞬间被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殷殊是一位耐心十分十分好的猎者。

若是不出意外,周日会万更!

这两天智齿痛状态不是太好,我努力废(日)寝(夜)忘(爆)食(肝)存稿,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