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夜蛾只是堵在学校门口而不是宿舍门口,杰你要不要去老子那边挤一挤先凑合一晚上?”

顶了满头包的五条悟看着好友,他就像抱什么珍稀物件似的小心翼翼将朝日奈常夏放在床上,还顺手拖过被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

内心翻了个大白眼,他敲了下门板:“快点说话,不然老子就走了。”

“赶紧回去休息,我怕常夏等会儿不舒服。没喝过酒的人反应总会比较剧烈。”他笑看友人:“至少你提前知道可能出现的后果了?”

没错,虽然看上去从头到脚都和“乖”字没有半毛钱联系,五条悟的生活习惯其实非常健康正常,除了嗜糖如命这一点,烟酒不沾。

“嗛,老子不是不能喝,只是讨厌,讨厌你明白么!走了,可别半夜三更可怜兮兮过来求收留。”他走出夏油杰的宿舍,顺便帮忙关上门。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夏油杰低头看向安然酣睡的常夏。

“告诉我好吗,常夏,发生过什?么?”

袖子被人紧紧攥在手里,就像攥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被她依赖需要的感觉他很喜欢,如果不是醉酒导致的无?意识行?为就更喜欢。

关闭光源的寝室里只有月光穿过窗户洒在床上。朝日奈常夏安静的陷在纺织品中,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伸出一只手死死抓着夏油杰的袖子。

靠近女孩耳边轻轻询问,她的回答还是一连串细小软糯的——“对不起”。以朝日奈常夏平日为人的道德标准来看,很难想象她能做什?么会耿耿于怀到连喝醉了也不能放下的恶事。

“不管常夏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所以告诉我吧?只告诉我。”抬手盖在她红肿的眼睑上,微凉的皮肤细腻滑润,仿佛上好的软玉让人忍不住一再摩挲。

不能透露么?你竭力隐藏的秘密。

没有应答,她反复诉说的只有一声又一声道歉。

放弃追问,他挪开手掌放出小梅。座敷童子三两下爬上床头守着常夏,少年拖过椅子坐在床边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小动物似的低诉逐渐停止,重新被绵长深厚的呼吸取代。

还真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少年好奇的跟着尝试了几?分钟,很快头昏脑涨败下阵来。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窗外?月影逐渐西斜,隔壁的好友和学弟们应该都已经睡熟。事实证明,人一旦变得无?聊就会产生许多迷惑行?为。无?事可做的夏油前辈趴在床头抱着只枕头,伸出手指一再去戳常夏的脸颊,乐此不疲。

小梅对他怒目而视。

“这样戳也不醒,真是的。”他松开手,压在胳膊上侧过去,换了好几个姿势盯着她看,就着规律的呼吸声渐渐意识朦胧——

——宝石般透着蓝绿色的光,色彩饱和度高到刺目,头顶漂浮着透明圆形叶片,奇异而瑰丽……那是什么?

知道自己正身处梦境,少年放松身体,视线不断慢慢远离光照来的方向,应该是在缓慢下落。他观察了一会儿,确认这里是某个不知名之地的清澈池塘。

油画般秾丽的云彩在透明莲花的花苞尖上折射出画卷中唯一暖色。

碧蓝透彻的池水荡漾着,像是被顽皮孩子扔了什?么东西进去一样,泛起层层涟漪,张弛之间依稀可见谁的衣衫下摆行?过。水面上方闪烁着金色光斑,看不清楚,隔着池水似乎还能听见有人轻佻的笑。

真是个奇怪的池塘,没有游鱼,没有水草,池水冰冷刺骨,冰晶凝结的莲花绽放在水面上。透过花瓣与叶片缝隙,有蝴蝶的翅膀被撕碎了落下来。

背后一软,终于落到池底,夏油杰看到不远处躺着一振打刀。缠着白色卷柄,刀身湛蓝——就像温柔通透的海。

打刀前半部分包括刃尖片片破碎,好似凋零的花朵铺在池底,卷柄散开的丝绸飘向看不见的池水更深处。

是谁的刀?沉睡在不会有人知道的深邃池塘里,埋压在寒冷刺骨的冰凌下。

是谁的梦?小梅吗?

偶尔会在梦境中看到部分咒灵“生前”发生过的事,这并不是什么特殊情况。

光线逐渐暗淡,梦境陷入如同荒原的黑暗,耳边突然炸响惊雷。夏油杰猛然睁开眼睛,原来是窗外?春雷滚滚,酥润的春雨平等的洒向大地惠泽万物。

怪不得会感觉又冷又潮。

常夏攥着他的手已经松开,像个小孩子将被子全部揽进怀里抱紧,缩成一团。座敷童子失去踪影,夏油杰察觉她主动变回咒灵球,正和其他咒灵球呆在一起。

手臂传来阵阵酸麻胀痛,是被自己压得太久压麻了。他起身甩了几?下活动开,关紧窗户,将风雨与雷鸣一起留在外面。

一时难以入睡,又不好占女孩子便宜,他索性拖过椅子挪到桌边,坐下拧开台灯,就着昏黄的灯光翻看书籍。

——关于那些湮灭于历史之中的强大咒灵。

咒灵操使的顶端会是什么模样?夏油杰并不知道。

这种术式未曾见于学校图书馆里的现有记录,也许咒术世家的藏书室里会有只字片语,但那些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个春天雷雨的夜晚,心头忽得泛起一股浓浓不甘。

不甘于被座敷童子的不完整领域压制,不甘于无法一窥更上层的景色。

那是自入学与五条悟并称最强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强烈情绪,没有附加意义,纯粹出于本心的,对自我的审视与要求。

为什么?没有动机也会产生的行?动……

术式、术式顺转、极之番、领域展开……以及,术式反转。

真想看看境界的彼岸究竟都有些什?么。

想变得更加强大,至少能保护好常夏不对普通人设防的后背。

领域中她被火光照亮的侧颜如同刻印。

就着雷鸣与另一个人平稳的呼吸,少年看了一整夜书。雷声伴随着春雨逐渐收敛,天边泛起第一缕紫色时躺在床上熟睡的女孩也醒了。她伸出一只手四?处摩挲,没找到要找的东西,慢慢坐起,低头看着浴衣发呆——

可爱得没有办法用语言去形容。

——作为一个两辈子作息都极为自律的剑士,无?论昨天做过什?么,常夏都会在第二?天清晨的某个固定时间点清醒。

睁开眼是日渐熟悉的宿舍屋顶,身上还盖着薄被。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头还有点重。视线移到身上整齐的浴衣,一片空白的大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昨晚睡觉前没换睡衣?

“你醒了?可以再休息一会儿,现在还很早。”

熟悉的声音,完全不同的声调,女孩子猛然抬头:“欸——!?”

“夏油前辈,您怎么在这里?”

不远处书桌旁坐着正在翻动书卷阅读的少年,翻过一页后他轻笑道:“是个好问题,不过这里是我的宿舍,我为什么不能在?”

“……”常夏收回目光,抬手揉揉眼睛再放下,这才看清周围摆放的东西果然与自己无?关。

“昨天下午五条前辈请客,出去吃了烤肉,然后……家入前辈开了一罐啤酒,我很好奇,就尝了一口,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失去了从那之后的所有记忆。

掰着手指数来数去,常夏陷入无法自拔的呆滞。

“……”果然喝酒误事!

夏油杰放下书,兴味的看着她从宿醉带来的苍白逐渐涨红。

常夏:没有发酒疯吧!睡相不会很差吧!睡觉没有打呼磨牙说梦话吧!

“看来常夏你明白了哦?”他放下书,站起身走向宿舍自带的简易厨房:“昨晚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送你回去,只能暂时先留在我这里。对了,硝子把你洗漱的东西都拿了过来,快去洗手间洗漱,等下出来吃早餐。”

“快点哦,今天还有个人赛。”说着一条胳膊伸出来指指挂在墙上的时钟。

CPU荷载过重,常夏处于死机状态。梦游一样从被子里爬出来,她摇摇晃晃走了两步,突然清醒:“距离个人赛还有三小时?前辈我两小时后回来吃早饭!”

“啊?”他侧身出来,只见穿着浴衣的女孩进了洗手间,叼着牙刷反手随便拿起个发圈利落扎高马尾,五分钟后一手放下擦脸毛巾一手提起木屐打开阳台直接跳下去。

这是……每天早上的例行?晨练?

“噗。”夏油杰关上燃气,走到阳台向外?看,朝日奈常夏边套木屐边跑向操场。

大约只有这种无?论何种情形都持之以恒的执着,才能练得出那手惊才绝艳的刀术。

隔壁阳台的拉门发出声音,穿着睡衣的五条悟挠着头发迈出来:“吵死了,搞什?么呢?”

看到好友他懒洋洋的抬手打招呼:“早,杰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都说要你先来这边凑合着挤一挤。”

“昨天那种情况,根本没办法放常夏独自一人待着,不是吗?”

夏油杰斜靠在栏杆上,远远望去那道身影时不时会从树荫缝隙里透出来。

“啊……没想到内里竟然是那么难缠的类型。”私自带了低年级出去玩晚归不说,还把其中之一给灌醉,挨了数记人格修正拳的五条大少爷单手托腮浑身上下写满“不爽”:“怎么可能有人会因为一口啤酒就醉倒?我宁愿她喝多了撒酒疯……”

而不是坐在那里低头默默流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看点

普通人的

专注拼搏

才最精彩

杰哥你

不要看不起猴子

如果没有无惨老板,鬼杀队绝大多数成员可能都会是辛苦却快乐的普通人。

平平凡凡的一生,简简单单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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