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成对于苏越说的话是半信半疑的,甚至是有些怀疑对方只是在吓唬他。
但是当所有的证据呈上来时,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
眼见为实。
一个身着黑甲的士兵双手托着木盘走了上来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他昂首挺胸。
盘子上是一个瓷质的瓶子,士兵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垂着脑袋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小太监,苏明成认得这个人,他简直是在熟悉不过了。
这个人正是他安排在东宫里的内奸。
如果没有这个人的话,那么他毒害太子的计划也不会这么成功。
原本这样隐秘的事情在完成之后是不应该留下活口,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但是不知道这个人最后为什么还能够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苏明成的双手不自觉的篡紧了起来,握成拳头,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个小太监,似乎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哈哈哈……苏越,你所谓的证据就是随便找一个人出来污蔑我吗?”
广场上北风扬起,城楼上的旗帜飘扬起来,这风也顺便将人身上宽大的衣袍吹得鼓了起来,让苏明成身上的蟒袍看起来更加显眼了一些。
这身蟒袍再过不久是能够顺利变成龙袍的,但是现在苏越要跳出来阻他的路。
“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可是光要凭一个小太监,就想要他承认杀害太子的罪行,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权力的欲望和膨胀的野心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扭曲了起来,苏明成知道,如果他不能在这这件事情上完美的反驳苏越的话。
那么这些日子以来所筹备的一切将会成为泡影。
他不会允许自己长久以来说谋划的一切成为泡影,也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成为现实。
“四皇兄当真是翻脸无情,利用完别人之后就想杀人灭口。”
苏越话音刚落,士兵将小太监蓦的一下推到了最前方的位置,让他暴露在苏明成的眼皮子底下。
他有些怕,整个人显得畏畏缩缩的尤其是当苏明成紧盯着他的时候,他差一点没站稳。
若不是身后的士兵伸手扶了他一下。
可怕归怕,小太监也没忘记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明明主子之前将他派去东宫的时候承诺的是事成之后必定有厚赏,可是最后等来的却是想要夺取他性命的杀手,这才是让人彻底寒心的地方。
“四殿下,您吩咐奴才做的事情奴才已经做好了,可是您答应奴才的事情为什么不作数了?”他咽了咽口水,当着这广场上成千数百人的面挺直了背脊抬起头来凝视着台阶上方的苏明成质问道。
事已至此,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倒不如问个明白先。
文武百官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因为小太监的话望向苏明成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了,当然……其中也不乏有想要趁乱搅局的。
“其实如果您不派人杀奴才的话,奴才也不会反过来咬你一口。”
“可奴才对您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您却要过河拆桥,您的良心不会痛吗?”说到后面小太监脸上的表情越是耐人寻味,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苏越站在侧后方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切都在按照原计划缓缓进行着。
忽然‘噌’的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
都不等众人来得及反应苏明成就直接着手将手中刚拔-出-来的刀朝着小太监扔了过来,利刃刺进人的胸膛,小太监睁大了双眼还仍然直直的望着台阶上方的人,长大了嘴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剩下的话已经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膝盖缓缓弯曲缓缓跪倒在广场的地砖上,抬手想要捂住胸膛上被刺的位置,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周边离得不太远的人都被溅了一身的血,苏越的靴子上也被溅到了好几滴,只不过因为颜色太深看不太真切。
众人又惊又怒。
“苏明成,你怎么敢当众杀人!”人就在苏安的面前死了,苏安气得直接叫了苏明成的全名。
可苏明成显然不把他当回事,他冷哼一声:“造谣者死不足惜。”
“一个小小的太监的话也可以当做证据,本殿下现在拉十个太监上来说苏越才是谋害太子的真凶,是不是也可以就此将苏越定罪了呢?”他继续诡辩着。
虽然如今整个广场周围都是苏涵的人马,可是苏明成却丝毫不慌乱。
即使是在绝对的劣势下,他也不相信这两个人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敢对他动手,名不正则言不顺,残害手足的罪名可是相当不轻的。
可是苏明成却忘记,在绝对的权力面前,舆论的力量反而是最不值一提的。
历史从来都是由成功者来谱写的,失败者从来不曾拥有姓名。
这也是苏越为什么一点不在乎小太监的生死。
“好了,四皇兄说东宫旧奴的话不能当真,那么容皇妹我想想,太医的话是否能够成为证词呢?”
苏越抬手拍了拍手掌,藏于百官之列的杜太医忽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因为害怕的缘故整个人的肩膀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一边抖一边哭嚎着,仿佛是脖子上有人架了把刀在上头一般:“微臣有罪,都是四皇子逼我这么做的,五殿下饶命啊!”
百官哗然,苏越刚好趁着苏明成不知所措之际:“四皇兄你串通杜太医一直隐瞒太子中毒一事,而后又假借杜太医之手将治病的方子偷梁换柱改成□□……莫非这掉脑袋的事情杜太医也是为了栽赃陷害你而站出来胡说八道?”
“……胡说!”
苏越提高了音量,迎着呼啸而来的风一步步往前踏上了台阶,她眼神凌厉字字珠玑:“你不配监国,你辜负了父皇对你的信任,辜负了太子皇兄对你的照顾,你欺骗了天下万民,蒙骗了文武百官,你为了权力不择手段残害手足,如今还想要手持监国玉玺!”
说着,她一只手举起了手中黄绸包裹着的玉玺,轻声询问道:“你配吗?”
“苏越!”
苏明成被苏越一句一句数落得不留余地,整个人已经处于暴怒之中,他高高举起手来对着苏越的脸颊准确无误挥了过去,只见苏越轻巧一个闪身这一巴掌落了空,而苏明成本人也因为用力过猛却落空的缘故踉跄了几步。
“拿下!”
无数的黑甲士兵动了起来,他们原先的任务原本是要保障这场仪式的顺利举行。
很快,苏明成就被刀架着脖子跪在了地砖上动弹不得,但他仍然是倔强地抬头望着台阶之上身着宫装的女人,连带着一直想要扑过来抓打苏越的苏明音也被控制住了。
对于苏越这样的命令,没有一个人敢发出质疑,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一场早就预谋已久的宫变,如果不是早有准备的话又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而且还获得了宫内禁军的掌控权,这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事情吗?
更何况城楼上还站着一个手握重兵的苏涵。
在皇权斗争中,很多时候兵权的的分量就已经能够预见成败了。
苏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城楼上走了下来到了广场上,他头上的头盔已经被抱在了臂弯中,一身铁甲走起路来还能听见甲胄碰撞破擦发出的声音:“父皇病重,四皇子苏明成……被定罪谋害太子,证据确凿实在难担监国重任。”
“四皇子一事着实令人痛心,可国不可一日无君……”有人见风使舵试探着站了出来:“微臣以为,六皇子您可担此重任。”
他权衡之下,还是在苏越和苏涵之间选择站在了苏涵这边。
虽然刚刚苏越所做的一切余威尚在,可在站队这方面,很多人还是死脑筋。
始终认为男子总是要比女子可靠的。
这样的言论出来之后,多出了许许多多附和的声音,当然也有不一样的声音选择站在苏越那边,不过都是少数了。
苏涵看着这些文官们争论不休,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耍嘴皮子,他侧过身子望着替代了苏明成站在高台上的女子。
女子手上还抱着玉玺,看起来对百官的言论不甚关心,她只是用很平静的眼神望着自己,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临时反悔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苏涵总觉得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不简单。
“诸位大人,当真都愿意在听我号令吗,可是真心话?”苏涵回过头来,打断了这些人的争论。
“自然!”
“那是肯定的。”
“六殿下乃皇家血脉吾等自然唯命是从。”
有不少人立刻出声应和抬手作揖,毕竟算来算去,夏皇四个儿子死了两个,还有一个残害手足,唯一剩下的独苗就是这个老六了。
“那好,既然唯我是从的话那我便……”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苏涵弯下了他金贵的膝盖,面对着苏越所在的方向单膝跪于地砖之上,他垂着头口中振振有词:“请五皇姐务必担起监国重任,为我大夏百姓出上一份力,从今以后苏涵愿意马首是瞻任凭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