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是没有想到,太子的死会来得这样快。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这位的死是早晚的事情,可以不想毒药攻心发作得这样迅速,据说昨天夜里四皇子借着探病的名头去了一趟东宫,出来没多久以后太子就去了。

只是当时苏明成和太子说话的时候多少双眼睛看着,谋害太子的名头是在是落不到他头上。

太子殡天,举国哀丧,尤其是苏武这个身为父亲的老年丧子悲痛不已,一夜之间竟然也白了不少的头发。

虽然平日里总想着要废太子,觉得儿子不成器,但是等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真的不在了却又后悔了。

人性,总是这样。

东宫里里外外全都挂白,奴才们早早地就换上了孝衣为主子守孝,远远望过去就一片萧条。

苏越临时得到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被苏武臭骂了一顿。

“来得如此之晚,就连你皇兄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苏越跪在冰冷地金砖上垂着脑袋,后脑勺上挨了不轻的一下。

男子的手劲有些大,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倾了倾。

苏越面对来自于夏皇的谩骂和责难一声不吭,小心的扮演着一个懦弱小女儿的形象,她没有办法学苏明音那样抱着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去哭丧。

实在是这位皇兄和她也没什么感情……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和她没什么感情。

苏越被打这一下的时候,苏涵刚刚好风尘仆仆从殿外走了进来,看到这样的一幕不由得惊讶了一会,不过很快他就和苏明成苏明音一般脸上换上了较为悲痛的表情,跪倒在了床前开始痛苦地捶地。

原本应该是正在戍边的他用了一个蹩脚的借口:回京探望病重的兄长。

可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人去深究苏涵此举到底合不合适,就连身为皇帝的苏武都没发话责难,更加轮不到旁人来对这位马上王爷说三道四。

同样是来的晚,苏涵的待遇就比苏越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夏皇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这个儿子不要太伤心。

苏越有些麻木地听着这或真或假的哭丧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皇兄……为何,太子皇兄……”苏明音哭得一抽一抽地,声音几乎都要盖过了太子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的悲戚过渡,可知情的苏越和苏涵却知道太子的死不过是这两兄妹一手导演的,现在还拉着众人一起演。

可惜,越是渲染这样悲戚的气氛夏皇就越是受不了。

原本就已经身子骨不太好的他忽然一口老血呕了出来,喷洒在地砖上,刚刚喷到了苏越一侧的手臂,霎时间身上的衣袍全都染上了血色。

东宫再次变得混乱不堪,众人的注意力从已经死去的太子身上到了苏武身上,一时间太医,文武百官,乃至上上下下的奴才们全都慌乱了起来。

苏越趁着人群混乱的时候从地上缓缓起来,然后退到了一处不太起眼的角落里。

望着太医们给苏武诊脉。

“你准备何时收妖?”苏涵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朝她这么靠了过来,少年王爷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可说出口的话却给人一种在等好戏开场的感觉。

他口中的‘妖’指向明确,几乎不用猜都能够知道是谁。

苏越看也没看他,简洁明了回答了这个问题。

“看谁先坐不住。”

不得不说,苏武身为一个皇帝在位期间的表现可以说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虽然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但这几十年大夏的军力和经济也没有丝毫的进步。

再说他身为一个父亲,可以说是失败至极。

苏越不知道这殿内的人到底有几个人在真心关爱着这位双鬓发白的老皇帝,除了已经死去的太子。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

站在她身旁的这个少年王爷,也是个没良心的。

先是太子去世,紧接着是夏皇吐血病重倒下,大夏此时此刻的形势根本不容乐观,不过所幸的是齐楚两国现在战事正胶着了起来,是以也没功夫过来趁人之危。

这也是苏越当初私下里联系齐清浅合作的原因,她要趁乱上位,但是却不允许大局失控。

只有楚国和齐国打得欢了,大夏才有可能拥有喘息的机会。

四皇子党表面哀泣,实际上心里的算盘早就打得啪啪响,这些天几乎是寸步不离守在夏皇的病床前面。

太子发丧那天,四皇子首次在文武百官面前露面拿出了一道明黄圣旨。

苏明成顺理成章接下了监国重任,顺带也承担起了太子丧葬的一切大小事宜,高台上寒风凛凛吹起他的衣袍,下方是前来发丧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

在宣读圣旨的时候苏明成虽然努力维持着自己悲戚的表情,可却压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心里着实是高兴得很。

苦尽甘来,一步步走到现在终于只剩下他自己。

按理来说不出意外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下一任太子了乃至下一任皇帝了。

他的头顶上,终于没有人压着了。

可是‘意外’终究还是到来了。

“我却不知害死自己皇长兄的人还可以承担监国重任,率领百官。”苏越安静地等待着苏明成将这一道圣旨念完,享受完这居高临下的滋味之后才从队伍中站出来缓缓发言。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清凌的女声随着广场上刮过来的寒风钻进众人的耳朵里。

与她同站一排的苏明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怒叫着‘苏越你不要胡说八道’,扬起巴掌就朝着苏越扑了过来。

不想却被这往日里身娇体弱的五皇妹一招绊倒在地,在猝不及防之间倒被反扇了一个耳光。

苏明音趴在地上久久没能缓过神了,然而她抬头望着苏越,只见对方打了她之后竟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苏明音觉得……苏越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至此,蒙尘的明珠渐渐绽放出专属于她的光芒,照耀着整片大地。

“四皇子苏明成毒害明德太子,此等阴险恶毒杀害手足之人简直辱没了皇家血脉,更加没有资格站在高台之上成为表率!”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陆陆续续走出来品级不一的官员,这些官员重新站成一列,至于苏越身后。

其中,苏安首当其冲。

“胡说八道,你们说话可是要有证据,五公主……莫不是也想借此机会掺上一脚?”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来这些人是以苏越为首的,所以矛头自然而然直接指向了苏越,除了中立派默不吭声静观其变之外,四皇子党首先跳脚了起来。

“来人啊,苏越在此国之大典上妖言惑众污蔑本殿下,速速拿下再交父皇处置!”苏明成倒是干脆利落。

‘谋害太子’这样的声音出现之后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此时他大权在握自然是不可能因为一两个不同的声音而轻易放手的,直接将苏越拿下控制源头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原太子一-党却按捺不住了,太极殿前方偌大的广场变得混乱起来,议论四起朝着最上方举着监国玉玺的苏明成投来了质疑的眼神。

“四皇子,你和五公主同为皇家血脉,既然公主提出了质疑你为何首先就想到匆匆镇压,莫不是心中有鬼不成。”

“若是真和太子的死有关,老臣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太子殿下讨回一个公道!”

诸如此类的声音此起彼伏。

然而此刻收到苏明成命令的禁军已经拔刀团团围了上来。

苏明成怒喝一声:“放肆!”

他高举手中黄绸包住的玉玺:“监国玉玺在此,乃父皇亲自交付于本殿下,莫非你们也想说父皇是糊涂了不成?”

“把苏越给我拿……”话还未说完,‘嗖’的一声一支临空而来的利箭直接射中了苏明成手里高举的玉玺。

玉玺随着箭头上的力道脱离了苏明成手中,朝着台阶下方的广场跌落下去。

苏越见状直接飞身上前,空手接住了玉玺,她淡淡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这下你便不能用玉玺说事了?”

说罢,朝着广场四周的城楼方向点了点头。

苏明成又惊又怒,他猛地转过头去寻找利箭射过来的方向,不一会就看到了‘罪魁祸首’。

只见苏涵一身银色铠甲,英姿勃发手持弓箭站立于高高的墙头:“苏涵!”

他竟然没发现从头到尾苏涵都没有出现在广场上,想来是因为太过急切成为监国皇子而疏忽了这一点。

苏明成也看不清对方此刻是个什么表情。

不过肉眼可见的是,苏涵放下弓箭之后抬起了一只手臂,轻巧挥了挥。

霎时间整个广场周围的城墙上立刻出现了许许多多手持弓箭的士兵,大夏的军旗高高举起被风吹得飘扬了起来,格外的显眼。

苏越这才又将视线缓缓放回了苏明成身上,她侧过头朝身后的苏安吩咐道:“将四皇子毒害太子的认证和物证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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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