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生知道这样的上位者到底喜欢听什么样的好话,而她凭着前世对这个楚老虎的了解,也算是将人哄好了。

趁着楚皇心满意足的时候,宁长生很机灵的‘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陛下,臣女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恩准。”

大殿内的檀香散发出专属于自己的特殊香味,女子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回荡着,响亮无比。

立功之后要求赏赐原本就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宁长生早在来时的路上就想好了自己此行要向楚皇求得什么样的赏赐。她不像自己的便宜老爹,一昧的效忠于皇帝。

她自从重新醒过来的那一刹那起,就决定这辈子只忠于自己。

如今她帮楚皇完成了对方一直以来想要完成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显然不会白做,她也要得到同等的赏赐才行——或者是楚皇老狐狸得出面帮她解决一个难题。

关于她偷偷摸摸去林鹿书院求学这件事,别看宁谢还没有发作,那是因为她从回来之后就被提溜着直奔皇宫没有来得及进家门。等到回到府里之后宁谢会做什么样的事情那就不得而知了,关上府门那就是家事,天王老子也不好管别人的家事吧?

宁长生要赶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前把它给解决了。

于是她趁着楚皇高兴的劲,向对方提出了自己想要继续前往林鹿书院进学的想法。

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倾诉着自己内心深处对于知识的渴望以及父亲对于自己的阻拦。

绘声绘色描述了一段一心求学奈何遭到死板父亲的阻拦无奈之下只得偷偷离家求学..这样的苦情故事,叙说得真情实感,说得宁长生都快要将自己说哭了。

而宁谢则是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看着女儿的表演大气不敢出一个。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被宁长生说出来就显得有些过于夸张了。

宁长生提出这样一个并不算是要求的要求,楚皇自然是非常大气的一口应允了。并且怜惜宁长生的求学之心,还特意赏赐了不少上好的笔墨纸砚和书籍以显示自己的宽宏大气。

最后两父女齐齐磕头谢恩。

一路从皇宫出来之后,宁长生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心里却是实实在在欢欣无比的。其实也不仅仅是为能够继续上书院求学吧,她总觉得..书院大概是她和苏越之间唯一的交集,如果她无法再去进学,也许就再也见不到——

这个唯一的朋友了。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宁长生在心里和自己解释着。

回答府里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夕阳西下了。

府中的下人们欢欣鼓舞地欢迎着小主人归家,王惠这个奶妈看到宁长生平安归来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少不得一顿嘘寒问暖。紧接着又亲自前往厨房准备烧一桌子宁长生爱吃的菜肴,但是这一切都敌不过宁谢的一句话。

“先不准吃饭,我有事情要问你。”

宁谢一句话浇灭了所有人的热情,大家瞬间闭紧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多言..宁长生看着奶妈渐渐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拧了拧自己好看的眉毛。

但也还是不曾反抗,抬脚跟着宁谢走了。

书房之中仍然灯火摇曳,这里的摆设几乎和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时隔几月之久,她终于又回到了这个书房之中。

宁长生还记得自己在这个书房里度过的那些..胆战心惊的时刻,但是这次却没有了。

父母两人安静地站在并不算是太宽敞的书房中央,门窗不曾关上,但是四周的下人都很有眼色的自觉远离了这间书房——是在宁家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宁谢看着几月不见的女儿,忽然之间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陌生感。

几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比起这么十几年相处的时间来看,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爹,你..”宁长生将将开口打破两人之间这一份沉默和尴尬,可是不曾想宁谢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这时候的宁谢在她眼里就像是一个发疯的疯子,一句话不说就对她动手,根本没有任何预兆。

‘嘶啦’一声,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这样近的距离,还不等宁长生来得及反应过来她肩膀处的衣物就已经被褪至领口边缘。

白皙的肌肤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感受着夜晚空气中微凉的温度——宁长生和宁谢的眼神同时默契地停留在肩膀上那一块暗沉地红痕上。

这样明显的胎记。

不一会儿,宁谢就松开了自己抓住宁长生肩膀的手。

同时身上迸发出来的敌意也瞬间消失不见了,仿佛刚刚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你竟然怀疑我不是你女儿?”宁长生拉好自己残破的衣服,冷笑一声。女子微冷而又蕴含着丝丝怒气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宁长生的脸上再一次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某种可以称之为愤怒的表情,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装出来的。

真的觉得有些心寒。

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来怀疑自己?

她只不过是多活了一遍而已,虽然宁长生也知道自己身上不合常理的事情太多,可是她无法冷静的看着宁谢怀疑她。

肩上的红痕是她一出生就带着的胎记,这是亲近之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宁长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扯开衣服验证身份:“你不用整天疑神疑鬼,你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东西,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看到宁谢被质问之后一言不发,还仍然自顾自的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宁长生越发的怒了,于是忍不住出言讽刺。

而这一回宁谢终于对宁长身的话有了些许反应。

他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人,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揭过:“我也是为了保险起见,你出去几个月身上的变化太多了。”

说着他走到了书桌后方,在桌上摸摸索索翻出来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赫然就是几个月之前宁长生在书房里看到的那一张马尾山地图——而且当时顾及到之后会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宁长生还在地图背面写上了提示。

当时写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有一天如果被发现了,自己该要怎么解释这个事情。

当时的她只是想着,宁谢虽然可恶但是也罪不致死,况且和他一起的还有许许多多无辜的士兵。

“我想你应该认得这张地图,几个月之前你偷偷溜进我的书房,后来这张地图上就多出了这样一行字。”宁谢的语气平淡,但是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他一面说一面一步一步朝着宁长生逼近,眼神也是紧紧锁定着对方。

院子里吹进来的凉风显然已经无法吹散书房内紧张的气氛,宁长生看着对方手中的地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要如何解释才是了。

也难怪宁谢怀疑自己是不是假冒的,一个人在短时间之内变化这么大确实值得怀疑。

宁长生自己也清楚。

简直太清楚不过这个年龄的自己到底有着几斤几两了,怎么可能帮助楚皇从墓里成功取出正确的地图,而且还在宁谢的地形图上留下了那样的话。明明是下到一个废弃的墓穴中都会吓得一个礼拜下不了床整天做噩梦的人,一眨眼就变得这么厉害。

成长速度和实际不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来过你的书房。”

宁长生一双睫毛微微颤抖着,事到如今她无法解释这其中发生过的曲折离奇的事情,那就只好装傻充愣到底。只要她死咬着‘不知道’这三个字,宁谢也拿她没办法。

反正,她确实就是宁长生本人,宁谢即使再觉得怎么不敢置信和怀疑,她也是他的女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些无聊的事情的话,那我要走了,我千里迢迢回来不是为了听你讲这些废话。”为了让自己显得有底气一些,宁长生故意恶语相向,企图转移一点对方的注意力。

最好是宁谢会和她吵起来,然后再打起来,这样的话话题就会自然而然的转移开了。

“哦,对了。”转身欲要离开的宁长生走到一半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她停住脚下的步子又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之前说要求学你说不可以,现在轮不到你说不可以了。”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似乎是在挑衅,又似乎在宣泄着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不满:“陛下亲自下旨说我可以,我就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重新活一遍不是为了听别人说不可以这三个字,她这辈子想要完成的事情都是上辈子的‘不可以’,她要一件一件,将这些原本不可以的事情变成都可以。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大步迈出了门槛,心情舒畅的朝着偏厅用餐的方向走去。

光明正大的怼了一直以来压在自己头上的宁谢还不用挨打,怎是一个爽字了得?

这样的快感简直能够和套着麻袋暴打林少安一顿相提并论了。

只是宁长生走得太急没有听到宁谢低声呢喃的话语伴随着寒夜的冷风轻轻在房间中响起,好似在表达着一个父亲的无奈——

“随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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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比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