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生最后还是松口了。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大概能知道这些人对苏越的利用价值。人虽然救了下来,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服。不是因为浪费掉了很多自己原本就不多的药膏,而是觉得苏越竟然为了救这些劳什子不太相干的人来和自己说软话..这样自降身份真的合适吗?

她凭什么就认为,和自己说软话自己一定会同意呢?

宁长生觉得自己可能被套路了,她不应该答应得那么痛快才是的。

墓道里痴痴呆呆的人被宁长生陆陆续续从幻境之中给拉了回来,这些人清醒之后无一例外——每一个人都是神情疲惫,萎靡不振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的那种。甚至严重一点的,就是如同苏越那样,趴在地上干呕,呕出来的都是黄色的胆汁。

宁长生将他们弄醒之后也不管他们的死活,她自己身上挂着从人家那里顺来的大大小小的水囊,包里塞满了干粮食物,大摇大摆从人群中目不斜视的穿梭而过。

一点也不心虚。

这是她的,全部都是。

救了这些人的性命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如果说还想让她把到手的物资还回去,那简直是在痴人说梦。宁长生迈着稳健的步子从墓道深处折回来,朝着耳室返回,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眼神在她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

喜欢看那就看好了,反正就算把眼珠子瞪出来她也不会泛起丝毫的同情心。

这样想着,没走两步忽然被一个正在干呕的男人抓住了脚踝。

男人呕得厉害,整个人虚弱不堪,虽然伸手抓住了宁长生,但是也可以感觉到手上并没有多大的力气——只需要轻轻一踹,也许这个人就会被踹到一侧去。但是宁长生还算是有一点点良知,她没有这么做,可是没有这么做并不代表着对方可以肆意妄为的抓着她的脚。

“给我..一点水。”男人抬起头来,盯着宁长生挂在身上的水囊,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他现在感觉难受极了,整个人处于脱水的状态,胃里感觉有无数的东西在翻江倒海。其实不仅仅是他,整个墓道里刚刚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是这个状态。

不料宁长生非但没有起同情心,反而踢开了对方的手迅速后退几步。一双好看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脸上露出些许厌烦的情绪——这些人确实很烦,救了他们还不够,还要找自己要东西。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挂着的水囊,声音轻轻的宣示着主权:“我的。”

我的东西,你们老盯着看什么看呢?

这时候苏越刚好扶着墙从耳室之中走了出来,将这一幕有些幼稚搞笑的画面全都收进了眼底。她真的没见过这样小孩子气的人,她算是发现了宁长生一个很明显的特质,那就是心里分级化特别明显。

“宁长生,你..”

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宁长生听见苏越的声音之后微微侧过头去,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对方。虽然还不知道对方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大致已经猜到内容了..两个人这样对视了几秒,苏越就知道又到了该自己说软话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她这辈子的好脾气全都耗在宁长生这个小怪包身上了。

这人脾气犟,吃软不吃硬,你跟她好好哄着说,她兴许才会给你一个面子,不然的话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毕竟现在是在地底下,天王老子就算来了也许还不一定有宁长生好使。

她看了一眼墓道里七倒八歪的手下们,个个有气无力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种就要去见阎王了一样,这样的场景让苏越顿时感觉头痛无比。

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试图缓解一下这种症状,同时口中也不忘继续和宁长生交涉着:

“你看这样行不行,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们一些水喝吧。”

“不然的话待会他们又晕过去,那你的药膏岂不是白用了。”

苏越尝试着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说话,企图将宁长生这个榆木脑袋感化。

然而事实证明,这样的行为确实是有效的。宁长生思考了半晌,原本还是要开口拒绝的,可是不知为何看到苏越那一脸真诚的恳求之色,那些硬邦邦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只变成了一个‘好’字。

也许人永远没有办法拒绝一个对自己温柔以待的人。

宁长生仔细想了想,她对苏越的特别还真不是莫名其妙的,这是有原因的——是因为这个人一开始接触她的时候就把她摆在了较为特别的位置上,对她事事例外,特别到人尽皆知。

而这一种被当做特殊的感觉,正是宁长生一直以来所缺失的,所不曾拥有和感觉到的。

所以她也愿意对苏越特别一点点。

偏心偏心自己的人,喜欢喜欢她的人,所以她愿意为了照顾苏越的处境吃上那么一点无伤大雅的亏,这些她都认了。

其实若是换做林少安或者任何一个有身份的人来,一定不会是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宁长生没脾气的将挂在自己身上的水囊一一拿下来,将它们又还给了原本的主人。上一刻还小气吧啦的拿着东西不肯松手,下一刻就一点不留念的将这些东西给发还回去了,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相当情绪化的人。

原本一个人探墓的计划到了这一步算是直接夭折了。

既然都已经现身了,自然是没有办法再脱离出去单独行动的。

再者,光是苏越现在这样的状态,宁长生觉得不把人放在身边看着都不放心..对方给她的感觉就是那种一个不小心随时都会在地下丧命的人。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个贴身的老妈子。

整个队伍的人都有些精疲力尽,大家喝过水之后又吃了一些干粮在原地小憩着。整个墓道安安静静的,除了偶尔有人移动的脚步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没有人说话,彼此都很默契的抓紧时间恢复着体力。

因为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还有许多未知的东西等着他们,而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储存体力,加大自己活着走出去的概率。

宁长生在救人的过程中还特意仔细认了认脸,发现这些人里面,并没有苏安的身影。

也就是说,苏安应该和他姐姐各自领了一批人马,一部分留下来探查这个耳室,另一部分人继续向前探索。

墓道的深处一眼望不到尽头,这样光凭着感觉去看的话,会让人觉得这就是一条没有尽头笔直的路,或者说是通往地狱的路也不为过。

宁长生的直觉告诉她,刚刚遇上的幻境不过只是一个开始,甬道的深处应该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未知事件在等待着她们。而那一张一直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地图’,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应该她的到来而面世。

心里除了对未知的期待之外,同时也变得更加谨慎了。

在这种地方最忌讳的就是轻视和松懈,这两种情绪足以让人把小命交代在这里——机关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盗墓圣手,要命的机关对待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而人,终究是血肉之躯。

考虑到大家的情况,宁长生带着他们在原地休息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众人纷纷起身。

纵然心中百般不愿,却也还是要朝着墓穴更深处进发。

很神奇的一个现象。

宁长生一个楚人,却成为了一群大夏人的主心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莫名就成为了这一群人之中最具有话语权的人,就连苏越本人也默认了这样的现象。

事实证明这一条墓道,是有尽头的。

当一个无比壮观的地下溶洞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就连宁长生这个常年走墓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她从来不知道,地底下还可以有这样壮观的自然奇景。

往日所经历的,都是人为建造的地下宫殿和城池,而这个不一样,这个一看就是天然形成的溶洞。

整个溶洞很高,很大,洞顶是空的连接着地面。

溶洞里边的钟乳石上挂着许许多多的,类似于是风铃之类的东西。

从这个口子还隐隐射进来一些微弱的月光,并不是很明显。宁长生在惊讶过后开始细细的观察整个溶洞,她发现除了她们刚刚走过来的那一条通道之外,还有另外两条道也连接着这个地方。

这也就是说,通往此处的道路不止一条。

而另外两条究竟是通向哪里的,她也不得而知。

“起风了!”忽然之间不知道是队伍里的谁大叫了一声,然后紧接着,宁长生感觉到了溶洞之中空气的流动,连带着她垂落的发丝也开始飘动。

这样异常的景象让她不由得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上方的洞口——风还在不住的往里灌。

这一阵风来得有些诡异,从她们抵达此处到风起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先前还安安静静绑搭在钟乳石上的一排排的风铃这时候开始随风响了起来,叮叮咚咚的,声音清脆动听。

仔细听来的话,仿佛是乐师在演奏着什么乐曲一般。

“这些声音,不会又有什么致幻的效果吧!”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也许是被之前的那一出搞怕了尝试到到了这里面的厉害,如今众人都成了惊弓之鸟,稍稍一点风吹草动都怕得不行。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干脆原地蹲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然而这样成千上万得风铃一起摆动,这些声音哪里是捂住耳朵就能隔绝得了的?宁长生朝着人群里看了一眼这些惊慌失措开始自己乱套的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一句:“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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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准时来了!

手上还有一本在日更的现代..我只是写不过来所以周末才更新(没有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