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乐哭丧着一张脸,此时此刻这幅模样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别看他在外头说出去是大将军之子,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实际上怎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天知地知,老爹知道。

如果来学院进学的第一次考试就不合格,那骁乐估摸着自己也就不用回京了。

直接谢罪自杀他爹可能会比较宽心。

骁虎这个人和一般的将军不一样,他虽然是草根出生但是骁家也算是世代从军。

越是往上接近帅位,骁虎就越是意识到熟读百家兵法策论的重要性,一个有文化的将军可以为帅,而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即使再勇猛,也只能为将。

将帅之分,天壤之别。

所以才会不惜山高水远,也要将自己的儿子送到林鹿书院前来进学。为的,不过就是希望骁乐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够超越他现在所拥有的高度,成为一个真正的一代名将。

“你的考试,我也不能帮你考,我无能为力。”

宁长生抿了抿嘴唇,整张脸上的表情也显得相当的无奈。大家的考试都是同时进行的,她总不能自己不写去帮骁乐写吧?

“你这样吧..”

“你是杨先生最喜欢的学生了,他平时还喜欢找你谈天说地的,不然你帮我猜猜这次策论的题目,我请人准备几篇?”

说着骁乐又开始装可怜了。

若不是这时候在上课且先生就在讲台上好好站着,宁长生几乎都要怀疑他会不会跑过来抱着自己的大腿了。这样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宁长生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她每次去院长那里蹭饭吃的时候,小黑盯着桌子上吃剩的骨头看的眼神。

和现在的骁乐有一种莫名的相似。

“我也觉得你可以猜一猜。”

一旁正无聊着的苏越也加入了群聊,虽然平时和骁乐互相看不顺眼,但是这时候却你一言我一语的搭配得异常的默契。算是临时摒弃掉了不满,或许是因为有着宁长生这个联系的纽带在。

最近一段时间苏越都没有对宁长生提出什么为难的请求了,可能是心态转变了之后开始有所改变,她没有再频繁的邀请对方陪着她下墓。

也好像开始相信,这人是真的跑到书院里来念书的。

而宁长生作为两个贵族班里最受先生看重的学生,苏越也想听一听,如果说是让她压题的话,宁长生到底会压一些什么样的题目。虽然只是一个题目而已,但是一个人出题的角度和深浅都可以看出这个人到底有几分学识。

“猜题?”宁长生听到这个提议眼神瞬间亮了一下。

说实话,自从策论考试的时间定下之后她也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先生这一次究竟会出怎样的题目来考核她们,心中好几个备选的题目,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思路该要如何下笔。

想着就不由自主的提起笔,在铺开的光洁的纸面上写下了几个题目。

骁乐看到她下笔了,坐在一旁的位子上伸长了脖子想要看。这一幕刚好被讲台上的先生看见了,于是戒尺重重的拍在了讲台上。

这一下教室里昏昏欲睡的人猛的都抬起了头。

先生眼神锐利直直的扫了过来:

“那个伸长脖子的,骁乐,你怎么又跑到这边来了,回到隔壁去!”

骁乐:....

....

这张纸上的策论题目宁长生写了两份,一份拿去给一直喋喋不休的骁乐,让他闭上了自己的嘴。

另一份则给了苏越。

虽然宁长生知道,以对方的学识和能力并不需要这个,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也很有可能只是随口说一下想要作弄她一下而已。

这一份猜出来的策论题,在一周以后的策论考场上得到了证实。

当骁乐看到先生一字一句念出来的考核题目之后,差点没有当场从座位上跳起来。即使是如此,也还是激动得将膝盖磕到了桌面下方。

痛并快乐着。

他龇牙咧嘴的笑着,弄得一旁的林少安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可以算是一次很成功的压题了。

就连宁长生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次的策论考核会这么的轻松和随意。

“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你,这么着吧,我请你吃烧鸡,晚上我带着烧鸡去你们那里。”从考场里出来之后骁乐就一直喋喋不休,甚至枉顾林少安非常不好的脸色,径直就朝着宁长生她们这边的考场走了过了,等对方一出来他就巴了上去。

脑子一发热就抬起的手臂想要搭在宁长生的肩膀上,营造出一副好哥俩的场面。可是还不等宁长生一个眼神把他给冻回来,和对方一起的苏越就已经忽然横戈到了二人中间。

苏越一脸不快的眯着一双眸子提醒道:“男女有别。”

动手动脚的,还想搂别人,她要是宁长生她就要找人把骁乐的狗爪子给剁下来。

苏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表现得还不是特别明显,但是一旁的宁长生也很敏/感的感觉到了,她不着痕迹的悄悄看了苏越一眼。

苏越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是一直以来被自己小心翼翼珍藏的宝石忽然有一天也被别人发现了,宝石不再蒙尘。

它开始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这样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围着它转。届时自己不再是唯一,只是其中的的一个人而已。

被苏越这么一提醒,骁乐有些讪讪地放下了手——他差点忘记了宁长生这个冷淡的性子。如果没有这一声提醒的话,骁乐想他可能手刚刚靠近还没搭上就已经被揍了..同时也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同样是人,宁长生对他和苏越就区别对待呢?

在他的印象之中,宁长生不喜欢被人触碰或者进行某些过于亲密的动作,但是要是苏越触碰到雷点了,顶多是被释放冷气冻上两下再说上几句就算了。而他就不一样了,十次有八次他是被揍到地上去的那一个。

这就是传说中的性别歧视吗?

宁长生还不知道自己被贴上了不公平的标签,看着骁乐满脸喜色的样子,她就觉得对方像是一个喜气洋洋的吉祥娃娃。

因为骁乐长得很俊朗,斯斯文文一点也不像是武学世家。

且一身红彤彤的大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在书院之中择偶成亲。宁长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就这么特别,一定不肯穿书院统一下发的校服..就连身旁苏越也一样不是很愿意穿。

思及至此,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苏越。

苏越穿衣很是淡雅,不会像骁乐那般张扬高调,但是即使是再素雅低调的颜色,那也是上好的丝绸所制成的,对方的每一件衣服都等于是白花花的银票。

宁长生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校服的面料——唔..似乎是有一些劣质了,不过她平时不是很在意这些。

反正贵族班现在也已经是半放羊的状态了,没人管。

虽然她也很想要拥有又好看穿起来又舒服的衣服..但是想了想自己已经迅速干瘪下来的钱袋子——不由得默默叹了口气。

校服也挺好,算是给院长一个面子,不搞特殊化!

宁长生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她感觉这座风靡三国的书院,在不久之后就要走下坡路。也许快要泯灭在这乱世之中,毕竟战火一旦开始,波及范围之广,是不可能存在什么净土的。

深夜的院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静谧。

今天晚上的月光很好,人坐在院子里即使没有将油灯搬出来点燃也不会妨碍看清楚周围的物件。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里的大树上,就好像为之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诗意极了。

苏越今天晚上破天荒的没有跑出去,而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陶罐黄酒摆了出来,脸上笑容就没有淡下来过。宁长生偶尔扫过那一双弯弯的眼眸,就觉得好像是天上的弯月被摘了下来,美极了。

当然这些赞美,她都只会悄悄的放在心中。

夏日的虫鸣伴随着不远处池子里的蛙叫声,院子外面闪过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消一会,宁长生就看到骁乐做贼一般猫着腰溜了进来。

宁长生看着他身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衣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对方小心翼翼地,还特地弄了一层棉布将自己的脸和闹到捂住了,想来也是怕偷进女子居住的院落被人发现了。

“哪里来的大姑娘?”苏越乐了。

“苏越你能小点声吗!”骁乐捏着嗓子说话,声音不伦不类的,他整个人都坐立不安。环绕了一圈空荡荡的院子,虽然各个房门都紧闭着黑着灯,但是也保不齐有人会出来上夜厕。

他这样子要是被抓包了捅出去,那就是夜闯女子宿舍的罪名!

老骁家的脸都会被他丢光的!

他会被他爹骁虎打断腿丢到大街上,然后过上有上顿没下顿,惨死的日子。一想到被发现之后会是这样的后果,骁乐就忍不住热泪盈眶——想着想着他吸了吸鼻子。

上一秒还紧张着,下一秒院子里微风吹过,带起了阵阵酒香味,骁乐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刚刚泛起的点点晶莹还在:“这酒不错!”

说着伸手就准备去拿。

“啪”的一下被宁长生拍了回去。

骁乐看着宁长生一脸的不明所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宁长生也看着他,眼中蕴着点点笑意,一张薄唇微微张合着:“少废话,烧鸡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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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你们可能就要过上一周两更的日子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