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生偷偷摸摸的跟在林少安等人的后面,她借着自己的夜视能力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一行人,很多都是熟面孔,有不少都是平日里跟在林少安屁股后面马首是瞻的。
但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在这些人里面发现骁乐的身影——那一个真正的将门虎子。
虽然对于这一点心中有些疑惑,但是这时候并没有功夫去细细思量。
不在就不在吧,也免得到时候动手束手束脚的。
这是她第一次卷入书院的夜间‘活动’之中,就好像是一个大家都玩了很久的游戏,她忽然之间横插进来。虽然之前就早已经暗暗在心中猜测过埋藏在自己脚下的这个墓穴,到底是个怎样的规模,但是此刻越来越接近真相,反倒是没有那么浓重的期盼之心了。
夏夜里的风将茂密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树林的深处隐隐传来破碎的风铃声..仔细一听又好像是有人在唱歌,三更半夜的听起来怪渗人。宁长生竖起耳朵凝神听了听,到底是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反正总不可能是有人三更半夜的在小树林里唱歌的。
听这调子,倒是有一点像是楚地的民谣,不过声音和曲调过于模糊,声音的来源也不是很清晰,根本无从考证。
宁长生尾随着林少安她们越走越偏,终于开始意识到有些许的不对劲了。
如果她的记忆力没有出现问题的话,那么这条路好像并不是通往之前发现的那一个盗洞的。林少安丝毫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他依照着熟悉的路线七拐八拐,最终抵达了一个隐蔽的墓道门口。
宁长生亲眼看见这一伙人拨开了被藤草遮得严实的石壁,然后旁若无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直到这些人全数进去之后,她才从暗处缓缓走了出来,绕着这个入口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之后,才伸出手试探性的也拨开了藤草,跟着走了进去。
在外头的时候还有星星点点的月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洒落进来,可是进了这个洞之后就真的是一点光亮都没有了。洞内的道路很规整,刚开始还是小树林内地面上一样的泥土,越往后面走就会发现泥土渐渐过渡成青石板堆砌成的地面,很规整和讲究。
这样不由得回想起苏越每次回来身上总是会带着些许泥垢,再对比一下林少安这些人。
果然这里还是楚国境内,看来今上那位手里掌握的消息,确实是比其他两家要精准得多。至少不止是知道书院底下只有一个墓,墓门在哪里都已经找到了精准的方位。
这个洞里面弯弯绕绕,道路朝下稍稍倾斜,也就是说她们一直都在走下坡路。
走了不一会便能清楚的感受到里头的温度和小树林里的温度开始不一样了,越往里面走就越是能感觉到入骨的凉意,明明已经是七伏天了。
宁长生就跟着前头不远处那一点微微发亮的灯光走,那是属于林少安他们那一伙人的蜡烛亮。虽然在底下直接使用明火会有很大的风险,但是在确认了地底的环境无恙之后,还是没有什么妨碍的。
若是条件实在不允许,就只能借着外头折射进来的光线堪堪认路了。
而像宁长生这种万里无一拥有夜视眼的人,简直就是天生为了淘沙而生的。
她没有在是否应该跟着林少安他们继续走下去这个问题上纠结,纵使她今天破例下来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到苏越。虽然墓葬的入口不一样,可是显然这个墓是四通八达的,有心寻找的话,总不愁找不到人。
“怎么样,二位。还是没有找到破解的方法吗?这些破砖头有那么难开吗?”宁长生不远不近的吊在整个队伍后面,远远地听见林少安的声音在斜坡墓道之中响起,空旷的墓道又将这本来不大的声音放大一些,是以虽然离得远了一点,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一伙人走了不久就在这条斜坡墓道的尽头停住了。
看样子是遇到了难题没有办法继续前进。
宁长生悄悄探出一点身子朝着这个方向望了过去,只见这个斜坡的尽头竟然被密密麻麻的青砖给堵住了。她看到有人手上拿着工具在击打着这块砖墙,可是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借着那一点微弱的烛光宁长生大概看到,青砖的表面隐隐发亮——应该是浇筑过铁水的,这些人拿着手上的破工具能敲开来才怪了。
“林小爷,你这给的消息是不是有错误啊,咱们两在这呆了耗了老半天了,这条路别是个幌子就是一条死路吧。”古人为了防止自己死后墓穴被盗也有不少挖空心思设幌子的,为的就是诓骗这些心思不正的人。
是以这位民间‘好手’才会有这样一问。
“我觉得也是,这浇了铁水的墙根本就开不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另外一个人也开口了,他有些暴躁的将手中的铁锤大力的砸到墙上,发出沉闷一声巨响,可是这样用力的一下也只是在墙上留下一点白色的印记。
可是这位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确硬生生压着他们在这里敲了好几天,对着一堵铁水墙敲上好几天,传出去的话他们在这一行怕是会被笑掉大牙。
要不是看在林少安这些人身份显赫外加出手阔绰的份上..
男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谄媚的:“您看看,这消息到底是谁卖给你的,靠谱吗?”
宁长生躲在暗处听着这些半吊子和外行人争论,心里已经非常的不耐了。
整条通道除了到底的那一堵被浇筑过的铁水墙再也没有别的路了,按照这样的情况,有经验的盗墓贼都不会把时间耗在铁水墙上,如果是宁长生的话..她虽然不能挨近了去看,但是心里已经有了推测。
不可能主墓道走到一半就没有路了。
而且光是看这条道的隐蔽程度,也不可能仅仅是个幌子这么简单。
林少安的消息来源?他还能有什么消息来源,他一个世家子弟从哪去弄这种消息?无外乎都是龙椅上的那位给的罢了,总是他此刻心中有怀疑总不能跑回楚京去质问皇帝吧?
竟然皇帝给了消息,那就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有些时候很多东西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到头了,只能这样了,实际上只要真正的生路就在附近。
这就和毒蛇出没的四周,必定能找到克制蛇毒的草药是同一个道理。万物相生相克,阴阳五行,天人合一,凡是墓穴都逃脱不过这样的定律,而古往今来,王侯将相尤其是帝王,都很遵循这个定律。
这条斜墓道的两边都是厚实的泥土,很明显出路不会在墓道两侧。宁长生真的很想提醒这些半吊子丢下手中工具敲一敲自己脚底下的地板,没准能发现通道也说不定。
可惜这些人听不到她内心的呼喊声,她也不可能站出去帮少安找到出路。
难怪这些人每天晚上出去忙活,忙活几个月了还没一点成果。
再一转念想到自己暴虐成性的老爹..按照时间进度来看的话,如果没被困在地下出不来,这时候应该已经抵达宁宅了。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
宁长生暗自摇了摇头,仿佛是有些知道为什么宁谢这样的人那么备受楚皇的重视,甚至不惜用一名公主来进行联姻。实在不是宁家过于厉害,而是如今要找到真正有几分本事的人太难。
这样想着,墓道的尽头又再次传来喧闹杂乱的声音,将宁长生的神思给拉了回来。
两名盗墓贼可能是随性惯了,说出来的话也没轻没重的,方才那两句质疑的话很明显就触到了这些小贵族的霉头。于是并不很宽敞的墓道之中,这些人竟然吵了起来。
两边都不是什么善茬,林少安等人虽然下地是外行,可是手上的功夫却俊得很。而这两个老油条能在乱世之中干些不干净的行当,手头上也是染过不少血的,动起手来都是往命门上招呼,只不过可惜,终究是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
林少安他们没三两下就把这两个半吊子给打趴在地上。
“小孩子过家家呢?”宁长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哭笑不得。
“你拿了银子就该给我把路找出来,找不出来你就把命留在这里好了。”少安一脚踩在了大胡子的背上,眼中的狠戾之色渐显。将刚刚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大胡子又再一次踩趴下了。
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明晃晃的利刃,他手背上被划破了一道口子,伤口上传来的灼痛感让他更加的暴戾了。要不是看着这两个人还有用的话,恐怕只会当场杀人灭口。
大胡子被这么一踩一口鲜红色的血液从口中喷出,和青灰色的石板地混在一起。
“杀一个留一个吧,省的再出幺蛾子。”人群里有人建议道。
少安眼眸沉了沉,对这个提议不可置否。于是迈开步子,朝着不远处匕首掉落的地方走去,弯腰捡起,似乎是要实践刚刚那句话。
然而就在这时,被制住的另一个盗墓贼看到这一幕,忽然开始进行剧烈的挣扎,他口中唾沫横飞,张嘴大喊:
“我知道路在哪里了,你们别杀他!通路就在我们脚底下,刚刚打斗的时候我听到了!”铁锤掉落在空石板上的声音,和掉落在实心地板上的声音有很大的区别,这其中的不同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躲在不远处的宁长生听到这一声喊,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的妈呀,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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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鸽了,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