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宁想不通的是,辰王为什么找上陈嫣?

辰王这人一颗心能掰成两半用,从不做无用之事,暗中找上陈嫣,必定后者身上有什么利益可以谋求。

但陈嫣身上有什么?

顾宁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长平侯府。

可她又觉得古怪,若辰王接近陈嫣是为了得到长平侯府的襄助,按理说该讨好父亲,再不济也是拉拢自己,就如他上一世做的那样。

陈嫣算起来进京才不过几月,在府上尚且说不上什么话,怎么会找上她?

顾宁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但辰王此人心思缜密,手段又极为毒辣,跟这人沾边的事她不敢掉以轻心。

顾宁暗自思忖,得找个人盯着陈嫣了。

“……小姐,小姐?”

顾宁想得入神,阿婧连喊了好几声她才听见,她摒去心中那些杂念,转头应道:“怎么了?”

阿婧疑惑地看着她,“小姐方才在想什么?阿婧叫了您好几声您都没听见。”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是……陈小姐的事?”

顾宁沉吟片刻,还是没说出实情,摇了摇头。

阿婧是个没心眼的,向来是自家小姐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听顾宁说没事,她也就真以为没什么,点点头不再追问了。

顾宁应付了阿婧,心头却隐隐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陈嫣来给兆儿庆生,来之前为什么还要去见一趟辰王?

这两人到底在谋划什么?

陈嫣、长平侯府、辰王……

整件事情就像一团乱麻搅在一块,乍一看叫人不知从何下手,但顾宁直觉,只要能找到线头把它给解开了,后头或许有她意想不到的答案。

说不定……上一世的有些事情也能得到结果。

顾宁脑子里正想着事,没怎么注意脚下,猛地听见后头低呼了一声“小姐!”,她脑子还混混沌沌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子随着这声音晃了一晃。

顾宁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住什么来稳住身形,还没等她真正抓到什么,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圈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力道把她稳稳扶住了。

顾宁下意识抬头,迎面一张颇具少年气的脸,来人冲她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顾宁,想什么呢,好歹也看着路走。”

是宁国侯府的沈延,顾宁同他在一个学堂求学。

沈延见顾宁站稳,立时把手抽了回来,语带戏谑道:“你可得谢谢我,要不是我手脚快,这会你不定跌成什么样了。”

顾宁冲他笑了笑,道了谢,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这不是绥远侯府吗?你这是……有事?”

她来是为了给沈兆庆生,但沈延既跟兆儿不熟,又跟绥远侯府非亲非故,他怎么会来?

沈延闻言理所当然道:“我来找你玩儿的?”

顾宁怀疑自己没听清,“你来找我?”

这人来绥远侯府找自己?!

沈延“嗯”了一声,语气中颇带了点委屈,“自从你搬到前头跟沈辞坐在一块儿之后,我在后头过得那叫一个了无生趣,窗棂上有几根棱子都被我来来回回数过好几回了,回去府中又得被父亲逼着看那些兵书,听说你在这,干脆找了个借口溜出来透透气了。”

他拍了拍手中的东西,顾宁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拿了一个小小的木匣子,沈延翘了翘嘴角:“给兆儿的礼物。”

顾宁失笑,这人见都还没见过沈兆呢,就兀自跑来给这小不点庆生了,如此大大咧咧的性子,宁国侯夫人宠她这小儿子宠成什么样可见一斑。

“你以前不是自己都能跟……”自己玩吗?

顾宁这话还没说到一半,旁边的沈延突然“哎哟哟”叫了起来,顾宁侧头一看,后头伸来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扳着沈延的肩膀,硬生生把他从顾宁身边挪开了,将两人之间空出一道一人宽的大缝。

沈延被那只手推得脚下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正要发火,回头一见来人,脸上神情又诡异地僵住了。

他讷讷地叫了声:“沈辞。”

沈沉渊面无表情地瞧着他,冷冰冰地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沈延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道:“……我来给沈兆庆生。”

他心里一直有点怵沈沉渊,跟他说话不敢像跟顾宁说话那么随便。

沈沉渊冷眼看他,语气没有丝毫松懈,“你给沈兆庆生,不去找沈兆,呆在顾宁旁边做什么?”

顾宁本来不明白沈沉渊是什么意思,但这话一出,她立刻就知道这人为什么弄这一出了,想出声解释一下,又实在憋不住笑,一开口只顾着笑了,连一句整话都说不了。

沈延听见声音,隔着沈沉渊苦着脸看着顾宁,他不知道沈沉渊的怒火由何而来,还可怜巴巴地指着顾宁能帮他说句话。

沈沉渊眯了眯眼,当真自己面眼睛还敢乱看。

他往边上挪了一步,一下子就挡住了沈延的视线,他冷笑一声,“这问题很难回答?你看顾宁做什么?”

沈延压根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想解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都快被沈沉渊逼得走投无路了。

顾宁笑得不能自已,颤抖着伸出手正要拉住沈沉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顾宁下意识向着声音看过去,正看到沈兆个小不点站在长廊的拐角处,支着小脑袋往四下里到处张望,一看见顾宁,眸子瞬间亮了,撒着腿吧嗒吧嗒地跑了过来。

沈兆跑到近前来,口里还气喘吁吁的,他仰着脖子看着沈沉渊,“爹,你突然走得好快,兆儿都跟不上了!”

顾宁弯下腰将兆儿一把捞了过来,接过阿婧递过来的手帕替他拭汗,“怎么了?”

兆儿鼓着腮帮子道:“本来兆儿跟爹爹走得好好的,过廊角的时候,兆儿碰巧看见娘就在前头,还跟这个哥哥在一块儿,就跟爹爹说了一句,爹爹往这边看了一眼,突然就走得好快,都不管后头还有个兆儿,兆儿跑起来都没跟上爹爹!”

许是委屈极了,沈兆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都快抬着嗓子喊起来了。

沈兆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他爹,“都不知道爹爹在急什么!”

顾宁“扑哧”一声,笑得握着帕子替沈兆拭汗的手都抖了起来,她瞟了沈沉渊一眼,意有所指道:“是啊,你爹急什么呢。”

站在沈沉渊前边的沈延听到兆儿对顾宁的称呼,一瞬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问顾宁:“这小孩子管你叫什么?”

沈沉渊冷哼一声,“没听清楚?”他下巴冲沈兆扬了一扬,“来,这位叔叔没听清楚,你再喊一遍。”

这小孩典型的给一颗糖就忘了打的性子,他爹一发话,什么情绪都抛在脑后了,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沈延,乖乖地重复了一遍,“娘。”

顾宁捂着脸都快笑抽过去了。

沈沉渊冷着一张俊白的脸,向着沈延道:“这回听清楚了。”

沈延茫然地看了看沈沉渊,又偏头去看顾宁,如此重复了好几遍,他终于开了口,却是对着顾宁说话,“兵书好像也没什么难的,多看几遍还是能懂什么意思的,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沈延没管顾宁在后头连声招呼他,撒腿火速跑开了,那架势,活脱脱跟有个沈沉渊在后头追他似的。

兆儿茫然地转过头来,一脸呆怔地看着顾宁,“娘,那个哥哥,手上是不是还有送给兆儿的礼物?”

顾宁咬着唇角止住笑意,“是。”

兆儿“哇”了一声,撒着小短腿就冲着沈延的方向追过去了。

阿婧看了看还留在原地的沈沉渊的脸色,试探着对着顾宁道:“小公子身边没个人,阿婧过去看着?”

顾宁摆了摆手,脸上还带着点未消的笑意,“你去跟着。”

阿婧冲二人行了礼,也跟着兆儿去了。

沈沉渊抱臂倚在廊柱上,侧着头没看顾宁,顾宁走过去,笑着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把人赶走了,还委屈上了?”

沈沉渊猛地转过头来,眼睛盯着顾宁,“沈延当初跟你同席的时候,就整天缠着你问东问西的,学堂里那么多女子,他偏要跟你呆在一块,我早就觉得他别用用心。”

顾宁不打断他,耐心听着面前这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沈沉渊眯起眼睛,“今日更过分,兆儿过生辰,跟他有什么关系?竟然追到我府上来看你,当我是死的?……”

顾宁就这么听着沈沉渊细数沈延的桩桩过错,有些事她都不记得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了,这人还记得死死的,还能条分缕析地分析出沈延怀了什么坏心。

沈沉渊最后落下一句话,“……日后他再缠着你,你千万别顾忌同窗之谊,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别让他抱了什么不该有的幻想。”

沈沉渊说完这番话,转过头看着顾宁,只见后者定定地看着他,眼中还带着些微笑意,一见他看过来,便笑着问道:“说完了?”

沈沉渊闷闷地“嗯”了一声。

顾宁:“方才你不是和兆儿打了一个赌吗?你输了,我玩了那个拨浪鼓。”

沈沉渊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顾宁,后者在他灼热的视线中笑着往下道:“我要亲你。”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糖你们就不留言!我落泪了!

爱你们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