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她一定记得的。
裴青慈下意识反应,颊边红晕加深，沿脖颈而去，几乎烫化了。
如果玄明大人没有她们结契的记忆,又怎么会说这种话？怎么会想抱她、对她那么好？
——她们有着纠缠不休的姻缘。
再次被这个事实冲击,小少女脑门发热，钉在原处，手指颤颤地绞上衣裙。
慌乱软乎的样子,让人有种想要蹂|扯的冲动。
余白盯着她目不转睛，声线发紧：“我不喜欢你对我客气。”
红线一点点收束，余白主动迈前几步,与她仅隔一鞋之距，“裴青慈，我是你的妻子。”
寒月高悬，夜色让一切清晰又静谧。
妻子。
裴青慈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不明的欢喜与怅惘聚集在心头,交织着一点惊惶，那种不真?实感再度浮现。
好奇怪。
好害羞。
好害怕。
恍惚如在云端。
眼前人是恩人,是昭如日月的大能，甚至是过去与她山盟海誓的恋人——
“可……可我配不上您，”裴青慈低下头，嘴里嗫嚅着,“我什么都不懂……”
余白深深凝视她，反问：“也许以前是我配不上你?呢？”
皓白细腻的手捧起少女的脸,四目相对，热烈又压抑的情绪在余白眼中酝酿，那种被蛇类紧盯的侵|犯感让裴青慈不由绷直身子。
“不准逃走，”余白内心越躁动,表情就越肃然，“也不准害怕我。”
唔。
哪有这样命令人的呀？
裴青慈顺从地仰头，涨红了脸可怜兮兮，“我没有害怕您。”
明明美人如斯，皎皎如月，高不可攀的妖尊都这般温柔地对她说话了，但是、但是——
是她不知好歹了。
小少女愈发自卑，怯弱地问：“您在生气吗？”
“这里没有‘您’，”余白语气淡淡，眼神却危险至极，“如果你?非要这样……”
她喉咙上下轻动了下，手绕到裴青慈脑侧，从对方柔软的发间缓缓梳理着，阴沉恐怖的气息蛇一样缠上去。
“我生气了，”余白轻声，“要仗着修为高，亲你。”
“欺负你?。”
女人略欺身，薄荷味的冷香袭来，偏偏她呼吸又那么烫，让裴青慈紧张地闭起眼，心脏都像被什么黏稠的、灼热的一点点绞进去般。
——自己在这人股掌之间。
裴青慈再次认识到她们的差距，近在咫尺，却如隔天堑。
只要玄明大人想，自己怎么敢、怎么能拒绝呢？
小少女手越攥越紧，准备好迎接这个吻，忽然肩头一重，余白将额头抵在她肩上，语气有几分愉悦，“现在真正抱住你?了。”
威压骤然一轻。
裴青慈被她揽进怀里。
不、不是亲吻么？
少女仍闭着眼，脸蛋憋得通红。
她带着鼻音发问：“您在玩|弄我吗？”
“我说过要欺负你?的。”余白抱着少女的手紧了紧，只觉对方的身躯，比云彩和清风还要柔软轻甜。
“我很坏，”她声线如常，像在阐述一个事实，“我这么坏……”
“你?哪里会配不上？”
一瞬间心空。
裴青慈睁开双眼，却感觉眼前蒙了层雾。
——恍惚如在云端。
而本在云端的人抱紧她。
一起坠向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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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来暮去，时间又过去半月。
闭关后，余白好生调息了一阵，总算恢复了巅峰状态。而自那夜说开以后，裴青慈亦不再拘谨，面对余白，态度不说多亲昵，至少放松自如了许多。
今天是裴青慈到百花峰听课的日子。
1313瞧着跟宿主微笑道?别的少女，不由竖起大拇指。
余白老贼，不愧是你！
在这方面一向可以的！
余白薄唇抿成一条线，目送着少女离开，直到望不见对方背影，才转身回到无尘殿内。
宫殿简朴而威严，妖尊眉眼疏冷，灵鹤羽织的衣袖微微翻扬，她倚在主位上，姿态慵懒，气势却显得不近人情。
半晌，许是时辰到了。
冰玉般的人指尖动了下，仿佛沾染了人间红尘，沉冷的眸子里总算有了?温度。
一方明镜凭空出现在殿内，百花峰的一隅风景便尽收眼底。
幕天席地，裴青慈跪坐在灵竹搭设的案台前，周围是尽态极妍的群花，可少女颦眉思索，红艳的唇轻咬着，样子竟比百花还令人心折。
乱花渐欲迷人眼。
可余白眼里，分明只看的到那一朵。
1313熟练地翻了一个白眼。
余白嘛，老阴谋家了。
它就该想到，余白当初愿意让丹蒙教导裴青慈，一方面是她自己要闭关，一方面是丹蒙老祖确实尽职尽责，诲人不倦。
可老奸巨猾的人怎么会没有后招呢？
好家伙仙侠世界都不用安监控，直接一个高级术法就完事?了！
果然，余白就是屑啦，在变态方面也一向可以的！！！
……
另一边，裴青慈认真观察着案台上布置的阵法，几息后，她撩起袖口，饱沾朱砂的符笔在阵图上落下一个“破”字。
霎时，阵法的灵光涣散，暗含凶险的局面迎刃而解。
“不错。”丹蒙老祖眉眼含笑，满意地看着对面的少女。
仪态端方，温软听话，少女生得娇瘦，白嫩莹润的手就该用来炼丹、画符，抑或偶尔掐掐指诀，但她偏要执剑，走最苦最快的路。
裴青慈不仅刻苦，而且好学。
讲道理，剑修虽“以一剑破万法”，可丹蒙认为，腹饱万言，方能见多识广，通其关窍。
剑要练，可其它法门不说多精，至少得勉强入门。就拿阵法来说，若能很快识破阵眼，便能把剑用到实处，真?正一招致命！
好在裴青慈勤思敏学，理解能力极强，倒是对了她老祖的胃口。
原本是出于承诺的教导，这下也动了精心雕琢的心思。裴青慈是人族，自然不能拜入万象妖宗，可名字不在她弟子玉蝶上，师徒情谊却做不得假。
只可惜这么好的孩子，竟早早被那条臭蛇给糟|蹋了！
丹蒙长叹一声，定下神来感知，不出意料地发现了一处窥视的目光！这半月里，每逢裴青慈到百花峰，余白便会暗戳戳来看！
“不、要、面、皮！”丹蒙朝对方做着口型。
余白只略过一眼，就又把视线定在裴青慈身上，窥探她清丽的眼，红润的唇，还有鬓边微微散乱的发。
一遍接一遍，一眼又一眼。
贪婪放肆的，是真正的妖。
察觉自己并没有被搭理，丹蒙重重“哼”了一声。
裴青慈听到动静，歪了歪头，一双猫眼水润乖巧，“老祖？”
白发老女人心都要化了，慈母心泛滥，“无?事?无?事?，接下来我们来讲五行?防御阵，你?好好听着……”
……
“裴青慈已经安顿下来，”1313旁观许久，忍不住提醒，“宿主，你?该闭的关也闭了，但有件事还没做呢！”
余白注视着镜子，半刻后，才低低应了声。
“我们还没取到九幽玄水！”
“要知道，原主为了它，才会被人这样那样……”
1313涨红成一团，不放心地补充。
余白面沉如水，“我知道。”
她当然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剧情点。
“我知道的。”余白缓缓重复了句，目光在裴青慈身上打了个转儿倏而垂下，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印出一片阴翳。
1313本能地警惕起来。
女人，你?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赶上了！又是艰难码字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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