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裴青慈无精打采。
漂亮的脸蛋上神色黯然,眉头稍微一皱,就让人恨不得奉献所有来哄她欢心。
余白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不自觉放轻语气,“喝点红糖水。”
裴青慈有点小别扭,扁了扁嘴,唇色是淡白的粉,躺在那里虚弱又可怜。
余白下颚绷紧,小心地问:“那我喂你喝。”
说着,她就坐到床边,一只手伸到裴青慈脖颈下面,作势要将人扶起来。
“别!”小千金从被子里钻出上身,抢过杯子,“有点烫。”
“慢慢喝,”余白从衣兜里拿出一盒药,“能吃止痛药吗?”
黑发少女双手捧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饮着,隔着缭绕的水汽看着她,“能。”
眼睛湿漉漉。
声音黏糊糊。
余白眸光柔软,酸涨的滋味在胸腔蔓延。
守着裴青慈吃完药、喝完水,余白将杯子轻放到床头柜上,回头,“需要我帮你按|摩一下吗?”
裴青慈脸上多了分血色,摇了摇头。
余白默了默,缓缓道:“止痛药要两个小时才见效。”
果然,肚子传来一阵抽痛,裴青慈面色发苦,摸了摸鼻梁,小声:“你帮我按。”
余白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背靠在床头,她人长手长脚,从背后将裴青慈圈进怀里。
熟悉的浅香涌入鼻腔。
明净、清爽、淡雅。
寡淡的味道却如此清晰,丝丝缕缕飘在裴青慈的周围。
黑发少女缩了缩身子,局促不安。
“你可以靠着我。”温淡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一只手按住裴青慈的肩膀,似是安抚。
“嗯。”小千金低声应和,却僵着脖子不敢动作。
余白默然不语,低下眼,纤长的睫毛柔软垂落,显得安静而可靠,双手绕到裴青慈身前,长指按捏着她小腹下方两侧的穴位。
“唔!”裴青慈瞬间捂住嘴巴,脸轰的一下变红,从头到脚烧得滚烫。
怎么、怎么这个位置那么尴尬啊!
小千金脚趾微微蜷缩,埋着头,羞涩不已。
余白心无旁骛,规矩又专业地按压住她下腹两旁的穴位,缓缓点揉,力度轻重合宜。
良久,余白细细询问:“有好一点吗?”
裴青慈声如蚊讷:“有。”
两人的距离很近,安静的卧室里,似乎连心跳声都听得分明。
鼻尖上是余白的味道。
耳膜里是余白的呼吸。
小腹处逐渐升起热度,酸胀感蔓延,余白偶尔停下来,休息片刻,两只手贴着她的腹部,暖烘烘的。
不知不觉间,裴青慈已经将身体的重量倚在余白身上,小手不经意地抓住对方睡衣的一角。
时间过去了许久,睡意涌起。
裴青慈轻轻打了个哈欠。
余白手指的动作顿住,看了她一眼,“困了?”
黑发少女眼皮子倦怠地耷拉下来,轻不可闻,“嗯。”
“睡吧。”余白拥住少女,双手放在她小腹。
裴青慈也不知听清楚没有,只胡乱点了点头。
夜色寂静。
少女的呼吸变得平稳均匀,余白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视线逡巡在她脸庞,最终在那颗小泪痣上落下一个吻。
一触即离。
余白轻眨着眼,探出身子关上|床头的小壁灯。
黑漆漆一片。
她拢了拢薄被,柔软的黑发倾泻,平躺在裴青慈的身旁,右手在被子里摸索,寻到对方的手。
“晚安。”
余白闭上眼,唇边浅浅的,露出一抹笑意,手握着少女的力道温柔收紧。
十指相扣。
……
第二天,裴青慈满血复活。
早饭很清淡,但做得十分精致,红枣黑米粥、鸡蛋软饼和素菜包,味道香喷喷。
裴青慈坐在餐桌前,咬了一口软饼,两颊一鼓一鼓,吃得非常满足。
余白帮她盛了一碗粥,“红枣补血。”
小千金乌黑的眸子眨巴几下,喝了一口粥,悄悄瞄了眼余白的手。
那双手很漂亮,骨节分明、肤色冷白,指头是淡粉色,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昨天晚上,余白帮她按|摩了好久。
上一个对她那么耐心的人是顾瑾,那年她父母车祸去世,哥哥们忙着公司的事,是顾瑾姐姐一直在安慰她。
想到顾瑾,裴青慈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余白眉心微锁,“怎么了?粥不好喝?”
“没有,”裴青慈很快摇摇头,轻轻笑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很甜。”
余白坐回自己的位置,眉头缓缓舒展,“你今天还痛不痛?”
“不痛,”裴青慈用勺子搅着红枣粥,突然问,“你对人都这么体贴吗?”
“不是。”余白平静地说。
她看着裴青慈,目光幽深而镇定,“只对你。”
是直球!
裴青慈被撞得晕晕乎乎,晃了晃神,须臾,才结巴道:“当、当然!我是你金主——”
“你不讨好我,还想讨好谁!”
余白淡淡“嗯”了一声,神情虔诚而郑重,如同在一丝不苟地宣告誓言。
“我当然是你的。”
说得理所当然。
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
对方咬下的每一个音节都如此动人心魄。
明知道余白是在讨自己欢心,明知道她们只是金钱关系,可被那双好看的棕眸注视着,还是忍不住窃喜。
隐秘的欢愉在骨髓里滋生。
裴青慈红着脸,视线游弋几分,干巴巴地驳斥:“花言巧语。”
虽然自己有被哄到就是了。
黑发少女低下头,欲盖弥彰地喝着红枣粥。
甜滋滋。
有点点想给余白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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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暑假的尾巴。
裴青慈面色惊恐,拍拍柔软的小肚皮,终归还是将运动健身提上日程。
于是,她带着余白去了西山庄园。
西山庄园位于沪市郊区,是裴家老大投资建成的产业。
庄园占地广阔,各种休闲娱乐设施健全,更重要的是,背后有一片广袤的跑马场,马术设施相当先进。
裴青慈最爱的小马驹就寄养在那边。
“你看,这就是我的千里。”裴青慈站在马房前,举着胡萝卜逗弄着一匹栗色的马儿。
典型的荷兰温血马。
余白只看了一眼,便把目光黏在少女身上。
裴青慈一身夏季马术服,白短袖外搭深色防护背心,一只手提溜着胡萝卜朝马房里伸去。
此时正是盛夏,阳光炽烈得打下来,少女的肌肤简直白到发光。
“怎么样,是不是挺威风的?”裴青慈侧过头,语气骄傲,“千里脾气超好哦。”
马术帽下的脸很小,眉眼精致,唇红齿白,细腻娇嫩的脸颊被光线照晒,白里透红。
宛如一颗甜甜的水蜜桃。
余白喉咙滚动两下,嗓子干涩,“很漂亮。”
“是吧是吧,”小千金更加得意,让工作人员把千里放出来,抚摸着它的背,“瞧瞧这毛发,我也觉得千里非常迷人。”
“对了,你会骑马吗?”裴青慈猫眼眨了眨,有些好奇。
余白谦虚道:“会一点。”
这话说得有些耳熟。
一时想不出是什么时候听到过。
裴青慈细眉皱了皱,白皙的下巴轻抬,示意一旁的工作人员,“我先骑一圈。”
她戴上工作人员递来的白手套,对余白说:“等下你跟教练一起去挑马。”
说着,裴青慈便利落地翻身而上,一只手握住缰绳,腰背挺直,双腿控制着马肚子。
千里动了动前蹄,踢踏了几下草地。
裴青慈举起马鞭,指向余白,小表情相当傲慢,“余白,看好了,我的马术可是相当厉害的!”
“对了,你动作快点,别等下我跑完了,你还没挑好。”
黑发少女腰腹部微微用力,腿轻夹马肚子,千里立刻反应,步伐潇洒又稳健,哒、哒、哒……
马场上很空旷,裴青慈不一会儿就跑出去老远。
余白目光微眺,聚精会神地望着蓝天烈日下少女的身姿。
她美好而热烈。
——像娇贵的花,更像明艳的火。
余白觉得,此时此地,阳光仿佛成了少女的陪衬品。
——裴青慈是独一无二。
而自己的全身心都被那个独一无二所吸引。
脉搏跃动,血液激荡,连灵魂也在为之震颤。
余白捏紧双手,情不自禁地上前两步,眼底的疯狂和惊艳不加掩饰。
过了许久。
“余小姐?”背后的工作人员已经忍不住催促。
余白微微回神,遮掩住热忱的表情,眉目疏冷,“我们走。”
工作人员引着她朝一旁的马房走去,介绍道:“我们庄园马匹数量多,品质优异,以温血马为主。”
“当然,纯血马也有,不过这种马性子刚烈,难以驾驭。”
“那边的马匹全是温血马,性格温顺,特别适合您这样的新手骑乘。”
余白脚步一顿,“请问纯血赛马在哪……”
“等一下!余白!”裴青慈清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沉重的马蹄声渐近。
余白倏地停在原处,一转头,就发现已经跑远的少女正朝这边狂奔而来。
马蹄溅起青草和泥土,裴青慈紧握缰绳,马不停蹄向她奔来。
姿态漂亮而勇敢。
哒、哒、哒……
全世界被慢放,周围变成黑白色,只有前方的一人一马依旧绚丽多彩。
余白瞪大眼睛,呼吸急促,视野集中于那一点,黑发少女的身影在她瞳孔里放大、放大、再放大。
“吁——”裴青慈扯紧缰绳,千里健壮的前蹄在空中踏了几下,停住。
少女略微喘气,两颊泛红,眼睛里缀满明媚的光,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余白感觉自己被色彩照亮。
她仰着头,唇瓣瓮动几下,却吐不出一个字。
裴青慈骑在马上,骄横清亮的声音倾泻下来:“傻了?”
“余白?”
“不是让你去挑马吗?就知道你动作肯定慢死了。”黑发少女一边低声抱怨,一边轻松下马。
裴青慈走到余白身旁,鞭子轻轻扫过她的侧脸,“走了。”
余白抿着唇,语气艰涩:“你不是要骑一圈?”
“嗯?”小千金鼓起腮帮子,眄她一眼,“我陪你看马,你还不高兴?”
余白点点头,“高兴。”
“这还差不多!”裴青慈满意地眯起猫眼,鼻间溢出轻哼,三两步走到余白前方,“你还不快跟上。”
余白指尖动了动,突然拉住她的手腕,轻笑。
“我真的特别高兴。”
“又傻又慢!”裴青慈皱起小鼻子,一脸嫌弃。
“抱歉。”余白垂眸扫过自己和裴青慈牵住的手,又将视线重新定格在她身上。
——想成为弄花的蝶。
余白这样许愿。
——想成为吻火的人。
余白如此期盼。
——想成为裴青慈的独一无二。
余白从心底渴望。
作者有话要说:脑子:1234567……
手:1111……
反复修改,才勉强写出想要的感觉,大家将就看吧。
(作者已经当场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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