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金风玉露一相逢(中)

跑堂的虽不知面前女子是何许人物,但一听她和沈辞扯上了关系,霎时起了一身冷汗,大惊之下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站在那跟傻了似的看着顾宁。

顾宁也是气极了,等过后稳住心神一想,抓住了赵凌话中的关键之处。

楼上那个被称作她姘头的人……

是绥远侯府的沈辞?!

绥远侯就跟她父亲结仇结成这样,竟然让他儿子碰瓷碰到自己身上来了?!

而且还是以这样的理由?!

她爹跟绥远侯吵架之后,回府来说的好像也不是气话。

这一家子,绥远侯连同他儿子,确实是不大聪明。

赵凌说的什么屁话沈辞听得一清二楚,他额角狠狠跳了一下,冷冷往周围扫了一圈,那些好事的脑袋马上缩了回去。

沈辞冷声让赵凌闭嘴,而后吩咐小厮去底下把顾宁给请了上来。

这期间,赵凌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缩在椅子里不敢吱声。

沈辞冷笑,“待会人上来了,你最好一字一句地解释清楚,你究竟是用哪只失聪的耳朵听到这些鬼消息的。”

赵凌还想狡辩,“不是,我真听见有人这么说了……”

沈辞冷眼一扫,赵凌忙不迭地闭了嘴,点头如蒜捣。

顾宁一听清楚小厮的主子是谁的时候,心里实在犹疑不定,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去赴这个约。

沈辞其人在京城中名声很大,顾宁就算没见过真人,但至少也听说过他“沈少将军”的名声,又听说他不近女色,因此这人在她心里一直是跟她爹一样,再正经不过的形象。

今天这一遭下来,顾宁倒有些不确定了。

其他的就不说了,这人脑子估计是不怎么样。

这也就算了,还破罐子破摔。

她沉吟片刻,跟着沈辞的小厮去了。

顾宁虽没见过沈辞,但一上二楼,她几乎是一下就认出哪个是他了。

倒不是沈辞坐的位置有多显眼,而是这人的相貌。

他天生就长了一张让人忽视不了的脸。

顾宁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沈辞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在烦等会人来了,这误会到底能不能解释清楚,蓦然听见小厮在头顶喊:“少爷,顾小姐到了。”

沈辞手一停,抬头,一时有些愣怔。

长平侯就顾宁这么一个独女,宠得不行,整日里逮人就夸,沈辞他爹自不必说,每日上朝都能见着长平侯,都把顾宁三岁的事听了几十遍了。

绥远侯一开始以为是长平侯爱女心切,也就由着他讲,没多加阻拦,后来实在熬不住了,就开始细想其中缘由,总算把长平侯背后的用心给参透了。

歹毒啊!

他跟长平侯在朝中各属一派,平日里政见颇有不和,长平侯也不知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此举看似没什么要紧的,但长年累月这么下来,是要彻底瓦解他的意志啊!

阴毒!

绥远侯吃了这种亏,对长平侯的看法立刻就变了,想着自己儿子日后少不得跟这种人打交道,赶紧把人叫去痛心疾首地叮嘱了一番,叫沈辞小心长平侯这个人。

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顾宁这件事。

沈辞虽不信他爹这种荒唐的说辞,但也不能不受到影响,心里不由自主就觉得顾宁和他爹一样,都是剑走偏锋的主。

顾宁没和他见过面,沈辞下意识就觉得这人应该是一副精明的长相,这会实实在在见着了,一下就愣了。

顾宁脸小,眼睛又大,沈辞一眼看过去,视线不自觉就停在了她的眉眼上。

面前这人长了一双圆圆的杏眼,眸子澄澈明亮,盯着人看的时候自带一种无辜之感,眉毛形状也很是好看,细细长长的,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是个美人了。

沈辞不动神色地脑子里原来的那副形象给划掉,温和一笑,“顾小姐。”

顾宁有些警觉地看着他,缓缓应了一声。

沈辞看在眼里,没解释什么,先让顾宁落了座,然后冷冷地给对面的赵凌使了一个眼色。

赵凌不敢装傻,讪讪笑道:“顾小姐,方才那些事都是误会,说起来也怪我自己蠢,随便听人说两句就当真了,让顾小姐名声受辱,实在是羞愧。”

顾宁眯起眼,“听人说两句……?”

沈辞还没来得及让赵凌别乱说话,后者已然连珠炮一样开口了,语气还怪委屈的,“这事虽然怪我,但也不能全怪我,毕竟我也是听人家这么传的,哎呦你是不知道,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差给你们俩编个戏本了!”

顾宁沉默地看着赵凌,突然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没进眼里,她缓缓问道:“有鼻子有眼……?”

赵凌眼睛是个瞎的,一点不会看人脸色,理所当然道:“要不是传得那么真,我也不能信啊!”

顾宁看了看沈辞黑得像块炭的脸色,皮笑肉不笑地继续问道:“怎么传的?”

赵凌在沈辞那受了委屈,这会听顾宁愿意听他的苦衷,都不用人催,自己就一股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讲清楚了。

只是在讲之前,他还得问清楚一件事。

“顾小姐,你想听哪个版本的?”

顾宁笑意愈发明显,眼底却越来越冷,“……哪个版本?”

赵凌灌了一口茶,“对,我自己是只知道几个版本,但外头有十几个版本,都是讲你和沈辞之间的事的,你想听哪个?”

沈辞听到这终于忍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赵凌,你现在闭嘴,你爹还能见你最后一面。”

赵凌瑟缩了一下,顿时不敢再开口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顾宁转头看着沈辞,一连温和得让人发寒的笑意,“不妨事的,我也很好奇自己跟沈将军之间到底有些什么事。”

沈辞拦得住赵凌,却拦不住顾宁,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凌继续开了口:“我就讲我记得最深刻的那个,这故事发生在沈辞九岁的时候,那时候沈辞屁大点,秀气的跟个姑娘似的,顾小姐你把辞听成了慈,以为沈慈是绥远侯府的女眷……”

“……沈辞真不是个东西,他把男儿身的事瞒着,就这么呆在顾小姐身边,甚至还借着这种身份诓你,看了不少不该看的……”

顾宁耐心地把整个故事听完,不紧不慢道:“顾宁没记错的话,赵公子幼时是在黔南长大的吧?”

赵凌不明所以,茫茫然地嗯了一声。

顾宁这会总算能把笑里藏刀的那把刀放下来了,她磨着牙道:“那你听听下面这个戏班子,他们唱的是不是‘顾灵’?”

顾宁脸色阴沉:“你说的恐怕是李家班新排的一出戏。”

赵凌呆了一会,总算知道怕了。

他抖着身子道:“我现在把方才听见我说沈辞是你姘头的那些人叫回来,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爱大家,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