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白子枫下意识地问。他们才见过面,她怎知他的名字?

裴澜连忙掩饰眸中的闪烁,急声说:“刚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一旁的小丫鬟和裴夫人好似没听见裴澜的话,只是抿唇轻笑。

白老妇人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端着茶杯不说话。这个小姑娘是个聪明的。

原来裴澜早知白子枫是自己的夫婿,开始还不同意,怕白子枫门第高,又是皇后娘娘的外甥,鼻孔朝天看人。裴夫人解释一番,裴澜不信,世上的男子哪有十全十美的,都是一肚子花花肠子,见一个爱一个花心大萝卜。

裴夫人无法,说出白家家规:男人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裴澜一听,眸中闪过亮光,眼珠子转了几下,哄走裴夫人,忙命人找堂哥裴君来一趟。裴君来了,裴澜忙说出自己的要求,让裴君找白子枫的画像,再把白子枫行事作风都查清楚。

殊不知她查白子枫的时候,梧桐早已经把她摸透了,不然也不会陪着弟弟相看。

裴君开始不同意。裴澜死磨硬泡,使他答应了。没几日功夫就找到来了白子枫的画像,俊美非凡,又听闻他学问很好,裴澜哪有不同意,当即答应,还把白子枫的画像挂在房中,日日观摩。

裴夫人知道这件事儿,也没说什么,任由裴澜由着性子来。

梧桐端起茶杯,押了几口,抬眸瞅着裴澜,越看越觉得这小姑娘不错。

白子枫觉得裴澜的话有问题,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准备给裴澜施礼。又听见一个声音传来。

“大伯母,我回来了了,刚才我和澜儿演了一出……”裴君话未说完,瞅见白子枫站在亭子里,转身就走,口内喊着:“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小的马上离开。”真是冤家路窄,这会儿怎么遇见了这个瘟神。澜儿妹妹真是害死他了。

裴夫人不知刚才发生的事情,以为裴君惹祸了,挥着帕子喊道:“君儿,你是不是又惹事儿?”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裴君摔了一跤,顾不上许多,爬起来头也不回跑了,嘴里嚷嚷着:“夫人你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裴君刚才吊儿郎当,现在虽摔了一跤,却难以掩盖谦谦君子模样。

白子枫不是傻子,相反非常聪明,一眼就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眸中带着冷意,朝裴澜望去,见她脸色愁苦,一副想哭的样子,忽然心就软了。

算了,在这盲婚哑嫁的时代,一个女子想看看她未来的夫婿,想试试她未来夫婿的人品,又何错之有?若是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她的一辈子岂不是毁了。

这样一想,白子枫释然了,对裴澜道:“收起眼泪,你没错。”说完,抬腿走了。

梧桐见状,起身跟上去,喊道:“枫哥儿,等等我。”

白子枫步子放缓,梧桐追上白子枫,两人已经走出很远了。

“枫哥儿若是不喜,让祖母推了就是。咱们只是相看,又没有定下。”梧桐道。

白子枫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梧桐道:“不用推了,她,她……”想起那不点而朱的红唇,那含秋的双眸双眸,白子枫心内一片柔软,停顿一下说:“她很好,也没做错事。”

就她吧,样貌不错,看着顺眼,有股聪明劲儿。相处起来,应该不会烦闷。

梧桐笑了,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早查过了,裴小姐性子不错,心地善良,有时候看着很凶,其实那都是表象。她管家能力很强,能震慑下人,娶进门后,祖母能轻松轻松。你不想祖母一直累着吧。再说人家小姑娘倾慕你,房间里挂着你的画像呢,可见对你是真心的,你定要珍惜人家。”

自从郑氏去世,秋姨娘走了,江陵侯府的掌家大权在白老妇人手中,江陵侯也有两个妾室,白老妇人怕闹出事儿来,索性自己一肩承担了。

裴澜房中挂有白子枫的画像,她开始便知道,不能娶情投意合的,娶个喜爱弟弟的人也好。现在看来,弟弟并非无意,实则有心。这就好。

白子枫清了清嗓子,道:“我娶就是了。”那姑娘还蛮可爱的。想到这里,面红耳赤起来。

白梧桐知道他脸皮薄,不再说什么,回头看向亭子的方向,那个小姑娘依偎在裴夫人身旁,微微露出脸,朝这边看来,见梧桐看她,忙缩回脖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裴澜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心里正烦恼,白子枫说走就走,到底是几个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若是同意给个话,若是不同意,也给个说法,不言不语地走了,是怎么回事?

白老妇人了解自己孙子,没有反驳就是同意,脸上的笑意更真诚几分,道:“过些日子,我让侯爷去钦天监,选个好日子去府上下定,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澜儿这丫头我是真心喜欢,也希望他们年轻人和和美美。你也知道,枫哥儿他娘走的早,这些年,府上都是老婆子一个人在打理,着实累得慌,澜儿赶紧进门,我也能轻省一些。”

裴夫人一听更加高兴,白家老妇人这是何意?澜儿进门就能管家,这,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谁家媳妇进门就管家。

都说多年媳妇熬成婆,新妇进门,都要给婆婆立规矩。侯府没有正经夫人,江陵侯不管事,这管家权自然落到女儿头上,越想越美,越想越觉得白家厚道。

裴夫人又和白老妇人说了一会儿,各自回家。

马车里,裴夫人在教导裴澜,让她进了白家,恪守规矩,莫要惹长辈生气,好好服侍丈夫,照顾弟弟妹妹云云。

裴澜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往外冒,完全不知道裴夫人在说什么,她满脑子里都是白子枫的身影。

他本人比画卷上好看,气质更儒雅,眼若雷电,更加有神,想着想着,竟咯咯地笑起来。

只消一眼,裴夫人便知道女儿在想什么,无奈摇头,遂抿唇不再说话。她的傻闺女呀,这回魂儿都被白子枫勾走了。都说女儿向外,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订下呢,女儿都被人勾走了,将来如何是好。

桃仙阁内,闻晏刚从外面回来,歪在榻上看书,看见梧桐回来了,忙起身替她脱了外衫,拉着她的手坐下,问白子枫相看的情况。

梧桐一一说了,最后感叹道:“我祖母眼光就是好,那姑娘不错,眼里心里都是枫哥儿,枫哥儿自己也欢喜,将来的日子会欢欢喜喜,如此我也放心了。”

梧桐真怕娶一个搅家精,不说多过分,像白秋灵那样,依着枫哥儿的脾气,过不了几日也会厌烦,幸亏那姑娘真实,淳厚善良。

闻晏抱着梧桐歪在榻上,喟叹道:“日子过得真快,枫哥儿都要娶亲了。”说话时,摸着梧桐的手,想起梧桐想要儿女,瞥眼见屋内没人,起身打横抱起梧桐,朝内室走去。

梧桐吓了跳,惊呼道:“闻晏哥哥,你想做什么?”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

果然,闻晏抱着梧桐一面走一面说:“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咱们现在就造一个,也省的你眼馋别人的。”

不多时,房内传来娇喘声,好似浪花拍岸,一浪高过一浪,外面的丫鬟耳面通红,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半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五月初六,是钦天监选定的好日子。白家人早早准备好聘礼,去裴府下聘,九十六抬聘礼,抬聘礼的人,个个身穿蓝衣,腰上系着红绸,满脸红光,笑意洋洋,吹吹打打来至裴府。

裴大人一身簇新的衣裳,站在门口满脸笑容看着送聘礼的人,长长的队伍站在府门口,看得见头望不见尾。

江陵侯和白子枫下了马,走至门前,先行礼,被裴大人客客气气热情请入府中。

裴府正厅内,裴夫人早已翘首以盼,看见江陵侯和白子枫来了,上前几步,看着白子枫热情道:“侯爷和枫哥儿都来了,快请里面做。”

管家奉上礼单。裴大人接过,又递给裴夫人,转脸与侯爷客套一番。

裴夫人辞了出来,带着礼单来至裴澜院中,将礼单给裴澜,急切道:“看看吧,娘还没看,先拿给你看了。”眼睛瞅着礼单,眸中闪着喜悦之情。

就算白家给的聘礼不丰厚,他们也认了,谁让白家条件好,多少侯门贵女都看着白子枫呢,只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一条,就让那些夫人眼馋,更不用说白子枫的品性和才情了。

听侯府的人,白子枫已经是秀才了,过两年考举人,再考进士。才学好,还有上进心,谁家不想定了去。

幸好白老妇人想找一个品性好的姑娘,不然也轮不到他们家。若是白子枫考上进士再订婚,多少达官贵人都想榜下捉婿呢。如今白子枫是她准女婿了,裴夫人越想越得意,越想越高兴。

裴澜接过礼单,急忙翻开看了几眼。她虽然不贪慕富贵,却也知道夫家给的聘礼越重越重视她。

父母早已说了,夫家送来的聘礼他们一点儿也不要,全都带回去,这样她才有面子。

裴澜捧着礼单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心惊,最后竟惊得合不拢嘴,结结巴巴道:“这,这,这也……”

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