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晏接过字条,细看一回,垂眸不语,半晌才道:“李云翼出手了,萧括和五皇子按照以前的行事作风,竟吃了亏,看来,我要去南边走一趟了。”这个李云翼,先掳走梧桐,又滋扰大圣朝边境,新仇旧恨,一起算吧,南国最近太嚣张了些,想收了也容易,但不是时候,祁王登基后再收南国,祁王坐上那个位置会更稳些。

司琪惊讶,看着闻晏道:“少爷,您现在是国公爷,又是翰林院修撰,怎能轻易离开京城。”

闻晏将字条捏成粉末道:“祖父病重,闻晏休假几日,应该无碍,在这之前,先把吴大人的事情处理了,不然又要上门讨梧桐烦。”

一言未了,门房的人来说,说吴大人带着百两诊金来了,请闻晏去府中诊看。吴大人本来要等梧桐的消息,可他妻子等不了,疼的死去活来,满头大汗,捂着肚子满床打滚。无法,只能再次上门,想着梧桐是闻晏的心头宝,既然答应同闻晏说,闻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又他们去了江陵侯府两次,备足了礼物,诚恳请罪,镇国公闻晏也该消气了,是以来碰碰运气。

闻晏一听,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吴大人,让他稍等片刻,我换件衣衫就来。”进入内室换了件袍子,提着药箱信步往大门口来,见了吴大人,拱手寒暄两句后,又说:“无需耽误时间了,吴大人请吧,夫人身子要紧。”

不到两日功夫,十几家夫人均已看完。诊金药费自然少不了,诊金百两黄金,药费百两纹银,闻晏让人封起来,命司琪送至江陵侯府梧桐居。梧桐掀开箱子,金光闪闪,一定一定金子,整齐排列开来,看得人心神飘荡。

梧桐盖上箱子,笑着道:“闻晏哥哥总算心情舒畅了。”

司琪笑着将一封信递给梧桐,道:“梧桐小姐高兴,我们家少爷的心情自然好,这是少爷给您的信。让您看完了回信。”

梧桐接过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收了心,看着司琪问:“闻晏哥哥可说带上我?”李云翼这个混蛋,居然又出坏主意。闻晏哥哥竟以伺候老国公休假,先将李云翼打退。

“这个司琪不知。不过霜儿小姐回来了,要住进就王爷府,少爷想让您陪着。”司琪笑着说。

这话明显告诉梧桐,梧桐去不了边境,只能去九王爷府。梧桐泄气,怏怏不乐道:“我知道了。”转身进里间,不多时出来,手中拿着一封信,走至司琪身边,递给司琪说:“这是给闻晏哥哥的回信,你好生照顾他,且不可让他太过劳累了。”

司琪将信揣在怀中,答应着出去。

梧桐站在门口,看着司琪走出去,等他出了院子不见踪影,放转身回房,坐在软塌上,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翻看着。

喜鹊倒了一杯茶递上去,笑着说:“小姐就听闻晏少爷的话吧,闻晏少爷也是为您好,王爷府戒备森严,就算那贼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九王府,小姐可不能辜负了闻晏少爷一番心意。”

梧桐放下书,结果茶杯,笑着说:“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被闻晏哥哥收买了,处处为他说话。”

飞鸾上前,笑道:“咱们闻晏少爷心里想着小姐,念着小姐,我们可不能当忘恩负义的人。”

梧桐抿一口茶,将茶杯给飞鸾,又听喜鹊说:“既然霜儿小姐已经去九王爷府了,小姐是不是该去看看,行礼我们收拾就行。九王爷府离我们也不算远,小姐需要什么,差人来取就是。”

当晚闻晏乘着金儿离开,梧桐住进了九王爷府。霜儿自南国回来,并未回京城,而是去找萧括去了。萧括和五皇子他们吃了败仗,心有不甘,准备再次攻打南国。霜儿了解李云翼,诡计多端,怕萧括和五皇子不是李云翼的对手,故而写信给闻晏,寻求帮助。

霜儿本想继续留在南边,可萧括担心霜儿吃苦,应把霜儿赶回来,因此两人吵了一架,霜儿收拾好行礼,头也不回策马离去,直奔京城。进了京城被九王爷的人请进了九王府。霜儿在冯府住惯了,想回去,九王爷说,若是霜儿回去,闻晏去不了边关。霜儿才乖乖进了九王府。

九王爷见不得霜儿愁眉不展,提议让梧桐陪霜儿一些时日,等冯氏进府,她就不嚷着回冯府了。若还觉得无聊,王府花园有人工湖,芙蓉开的正盛,可要邀京城的夫人小姐来观赏。

霜儿自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不就是借着办宴会的机会,给她寻一门亲事吗,霜儿坚决不允许,既然认定了萧括,就算萧括是讨饭的叫花子,她也不改初衷。

九王府霜华阁,是九王爷特意给霜儿准备的院落,院落精巧别致,五间正房坐北朝南,两边俱是抄手游廊,庭院内石子铺成的小路,两边是花圃翠竹,其间溪水潺潺,萦绕屋舍,清澈见底的水中,几尾小鱼欢快游着。霜儿倚在游廊地下栏杆上,望着水中的游鱼,兴致缺缺,瞥一眼梧桐道:“你一来,我更出不去了。”

“出去做什么,如今闻晏哥哥已经去了南边,你安心等消息便是,去了也是碍事,还不如呆在家里。”梧桐一手拿着鱼食,一手向水中投鱼食,引得鱼儿争相抢食。

“我的功夫也很高,在战场上也能帮忙的。”霜儿说。

“行了,别想那些了,还是想想几日后的荷花宴,九王爷打定主意给你找个夫婿,你可不能让他失望啊,就算没有中意的人,随意应付一天还是可以的。”梧桐将鱼食给喜鹊,瞅着霜儿,见她眉头不展,点了点她的眉心,劝慰道:“你再这样,我可回去了。”作势要走。

霜儿拉住梧桐的手,恳求道:“别,好桐儿,我知道你最好了,什么宴会,那些个规矩繁琐复杂,我最是讨厌。你要是走了,我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更没意思了。”

梧桐扶开霜儿的手,笑着说:“你啊,放心吧,你是皇家郡主,谁敢得罪你啊,再说,九王爷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皇上也只一个公主,前两年出嫁了,不在京城,这满京城的女子,数你最尊贵,他们都看你的脸色行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霜儿不以为意,撇撇嘴道:“这可不一定,那些个人明面上装的人模狗样,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坏呢,惯会污蔑诋毁别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想起闻晏替梧桐做的事情,挑眉瞅一眼梧桐:“我可听说,大哥为了你得罪了不少人,逼着那些人上门赔罪去了,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一段时日不在京城,居然发生了这么多趣事,错过了怪可惜的。若是她知道那些人诋毁梧桐,她提着剑就上门去了。这些个妇人,就知道嚼舌根,有本事去战场,跟敌人对打去,打不过,对骂也不浪费口舌。祸害人家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梧桐拉着霜儿的手坐下,笑着说:“这次我可发财了。”将事情的始末一一说了。霜儿听了拍手称赞。

时间一转,到了荷花宴。王爷府中无女主人,九王爷把冯氏请来了,京城的人都知道,冯氏是未来的九王府,操持王府事务也是理所应当,并不奇怪。不过有些人就是看不惯别人好,交头接耳,叽叽咕咕,说了一通,未必是好话,冯氏也并未放在心上。

她跟皇后相处一段时间,别的东西没学会,架子却大了不少。闻晏高中状元,小四小五恢复正常,且聪明异常,不说文韬武略,功夫和学问都不差。她的三个儿子是她最大的骄傲,还有些人私下问她,如何教育儿子的,怎么儿子个个出色呢。冯氏面上别提多高兴了。

来王府前,又有九王爷特别交代,说她是未来九王妃,就是皇家人,若是有人对她不敬,就是藐视皇权,先拖出去杖责二十棍,回来再与她们讲道理。头一次,冯氏觉得权利这东西很好。还有一件使她高兴的事,九王爷说,她们成婚前,冯家的官位可以恢复原职,若是可以,往上走走,也不是不可能,想到父兄即将回京,冯氏激动不已,对荷花宴更加上心,定不能让九王爷失望。

九王府的荷花宴,邀请了不少人,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都被邀请在列,公子少爷们俊美无双,女孩子个个靓丽,潮气蓬勃,看着都让人欢喜,那些个夫人三人一堆,五人一簇,说说西家,笑笑东家,你说你的,我谈我的,乌泱泱的,好不热闹。

霜儿一身紫红色宫装,头上簪子步摇七八样,碧玉耳坠摇摇晃晃,手腕上一对翡翠镯子,加起来足有十来斤重,别说提剑了,光站着不动都难受:“乖乖,这不是人穿的,这宴会什么时候结束?”没开始呢,就盼着结束呢。

梧桐挽着霜儿的胳膊,绕过芍药圃,经过桂花林,穿过碧池,朝后花园走来,笑了笑:“让你参加荷花宴的,不是让你上阵杀敌的,今天不拿剑,你只要站在那里,笑盈盈地面对众人,什么也不需要做,就可以了。”

梧桐装扮素雅,素青色长裙,简单梳了一个发髻,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金丝八宝攒珠钗,耳上挂着攒丝贵珊瑚玦,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焊丝青金石戒指,细腰曼妙系着韩枣红半月水波腰带,上挂了个芙蓉金丝纹香袋。到和今日的荷花宴相得映彰。

两人缓缓来至花园外围,未进去,只听有人笑着议论道:“你们说这凌霜郡主张什么模样,与京城第一美人相比,谁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