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皇后淡淡道。

许公公起身抹着泪,又听见皇后说:“我本想安静几年,谁想竟遇见了你。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吧,是让我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端看你的意思了。”说着扶着宫嬷嬷的手,移步离开。

许公公忙跟上,擦了擦眼中的泪水:“老奴,老奴来这里宣旨,遇见一位郑夫人,是老奴的熟人故交,并未见到旁人。”

皇后顿了脚步,回头看向许公公道:“你有心了。”转眼看向梧桐说:“小许子年纪大了,轮起来,你该叫一声叔叔,走时给许公公带点特产吧。”

梧桐挨着许公公站在,听到这话,哪有不应的理,瞥眼瞅着许公公说:“许公公什么时候回去,梧桐亲自送您。”

“哪敢劳烦梧桐小姐送。梧桐小姐心里有老奴,老奴万分感激,老奴就是馋梧桐小姐酿的葡萄酒,走时能带上一壶半壶的也就知足了。”许公公笑着说。

“原来公公喜好这一口,早说呀。梧桐让人给您捎到京城去,您想喝多少没有?”梧桐巧笑倩兮道。

“老奴谢谢梧桐小姐了。”

皇后带着许公公去了阆苑,在阆苑里坐了许久才出来,刚出了西苑遇见了闻晏。闻晏见许公公从西苑出来,便已经猜测出几分,假装不知,上前问好,说明来意。

闻晏知许公公明日要走,命人设了酒席,特意给许公公送行,派人去请许公公时,下人说许公公不在房中,朝花园来了。闻晏怕许公公遇见皇后,故而来西苑瞧瞧,没想到许公公已经见到了皇后。

“公公是忙人,尽心尽力伺候皇上,劳苦功高,听闻公公明日一早离开,闻晏今日设了酒席,公公可一定赏脸。”闻晏道。

许公公知闻晏天赋异禀,准备参加明年春闱,按照闻晏的实力,定能一飞冲天,前途不可限量。他玲珑八面,自然不会得罪闻晏,况且皇后娘娘在碧荷苑。这说明闻晏是祁王这边的人,他自然会给几分薄面,热情答应,跟着闻晏来至东苑花厅。

花厅内,菜肴满桌,鲜果齐备。早已有九王爷,老国公在花厅等着了,见许公公来了。九王爷未动,抬眸看着许公公。老国公起身迎出来:“公公,等您多时了,您请坐。”

许公公入座,看一眼九王爷道:“王爷,老奴刚才看了郑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耽误了时辰,请王爷恕罪。”

“无妨。”九王爷给出两个字,并未接下去。

许公公脸上讪讪的,知道九王爷不便多说,不敢再提。闻晏给三人斟酒,劝起酒来。三人从午时喝到酉时,方才散去。

闻晏送走许公公,穿过花园来至梧桐居,未经通传,掀开帘子进去,喊了一声:“桐儿,我进来了。”

梧桐在内室答应一声:“进来吧。”

闻晏走进来,见灯烛辉煌,照得梧桐娇媚的脸颊越发俏丽,心中微动。定眼看了看梧桐。她左手拿着一截紫竹,右手拿着一把小刀,细细地雕刻着。跨步上前,走至梧桐对面坐下,道:“你在做什么?”

梧桐抬眼瞅一眼闻晏,笑嘻嘻道:“我知闻晏哥哥地箫声好听,想给闻晏哥哥做一个,也好让闻晏哥哥吹箫给我听。”

“明日做不得吗,非要晚上做?仔细累坏了眼。”闻晏道。

“不碍事,做了一天了,快做好了。想明日给闻晏哥哥一个惊喜,谁知闻晏哥哥这会儿来了。”梧桐手中的动作没停,又唤喜鹊上茶。又听梧桐说:“闻晏哥哥这会儿来,定有事。让我猜猜到底是何事。”停顿了一下,看向闻晏:“为许公公见到姨母的事着急?”

闻晏点头:“许公公可信吗?”如过不可信,回宫前解决了他,也不是不行。

“姨母救过他的命,他答应不说出去。”梧桐说完,收起刻刀,将紫竹箫递给闻晏,笑着道:“试试看合适吗,要是不合适,我再弄一个。”

这段紫竹,是梧桐从空间找的一段,坚硬无比。用来做箫最合适不过。

闻晏拿在手中把玩一会儿,一端刻着他的名字,看向梧桐道:“梧桐何时有这样的手艺?”

“跟你学的。”梧桐笑着说,闻晏哥哥亲自雕刻玉佩给她,她自然送还一样东西,知闻晏喜欢吹箫,就动了心思。

“我很喜欢。”闻晏道。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闻晏辞了出来,回到桃仙阁睡下,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老国公带着众人送许公公到门外。

许公公知道皇后活着,心中郁结许久的烦闷,烟消云散,看谁都觉得顺眼,说了些客气的话,登上马车走了。

他离开碧荷苑时,梧桐给他带了不少东西,紫人参就有两颗,葡萄酒十坛,各色鲜果一筐,都是梧桐空间里的东西。飞鸾做的糕点肉铺,每样都带了一匣子。一辆马车刚刚装下,可谓是来也满载而来,去也是满载而归。

闻晏目送许公公离开,司琪上前,小声嘀咕几句,闻晏辞了老国公,朝桃仙阁走来,边走边问:“消息什么时候传来的?”

“就在刚才,司琪不敢耽搁,立刻来回少爷了。”司琪跟在闻晏身后说。

闻晏走至桃仙阁门口,停住脚,转身对司琪说:“去梧桐居。”说完转身走了,司琪大步流星跟在身后。

两人穿过花园,来至梧桐居。梧桐在哄朝阳,见闻晏来了,一脸郑重,知有事情,吩咐奶娘抱朝阳下去。

闻晏上前直接道:“你表哥受伤了,生命没有危险,却也不轻。我要去一趟边关,这件事,是否告诉皇后娘娘?”

梧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又听萧景祁没有生命危险,脸色才好转,沉思片刻说:“我跟着闻晏哥哥一起去,这件事最好让姨母知道,免得传到她耳朵里,胡思乱想,还不如早些让她知道。”

说着,两人来至皇后的阆苑。皇后在屋内做针线。准备给萧景澜做冬天的衣服。还有萧景祁也该换衣服了。

梧桐和闻晏刚走进院中,就听皇后说:“祁儿走了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在边关如何了,最近老是心神不宁的,唯恐他有个什么。”许是说话,没注意手中的针,被针扎了一下,唬得宫嬷嬷慌了神,又是找布包扎,又是找药的。

皇后道:“哪有这样娇气的,不过是被针扎了一下,不碍事。”

“您最近没休息好,该多多歇息才是,改日做这针线也可以。”宫嬷嬷收起针线筐,坐在皇后一旁,又劝慰两声。一言未了,听见绿芙在院中说话:“梧桐小爷,闻晏少爷,你们来了,怎地不进去坐坐?”

“刚来,准备进去呢。”梧桐掀开帘子走进屋内,见皇后端坐在软榻上,上前行礼问安。

皇后牵着梧桐的手,让梧桐坐在自己一旁:“你们两个怎么同时来了,还是有事?”难道祁儿出事儿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宫嬷嬷本欲说话,见梧桐颜色不好,猜测有事,遂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口守着。

梧桐欲言又止地看着皇后,怎么也说不出口,闻晏上前道:“夫人莫慌,刚才收到消息,祁王殿下受了点伤,本不欲让您知道,又怕我们走了,您听见风声胡思乱想,所以才告诉夫人的。祁王殿下中了毒,毒已被军医压制住了,性命无虞,闻晏这就去边关,为祁王殿下解毒,还请夫人放宽心。”

皇后也是经历大风大浪之人,得知萧景祁性命无虞,沉思半晌说:“你带上敏慧,让她保护祁儿,我略能放宽心。”

闻晏知道敏慧身份,也猜测出几分皇后的意思,点头答应,说:“事情紧急,我和桐儿告辞,收拾一番,乘坐金儿去边关。”

“你们路上小心,我做了几件衣服,一会儿让宫嬷嬷打点一下,你们带去给祁儿,让他万事小心。”皇后道。她面色平静,心中像翻腾的巨浪,一起一伏的。

梧桐答应着辞了出来,回去梧桐居收拾东西。闻晏也回桃仙阁收拾一番,又去锦绣园告知冯氏,说自己有事,要出去几天,归期不定。若有事,等他回来处理,或者找祖父处理也可以。

冯氏叮咛一番,闻晏出来锦绣园,又朝去了老国公的书院-白鹿书院。老国公想相仿前人,故取白鹿书院。

老国公知闻晏为人谨慎,定不会以身涉险,还有神鸟金儿陪伴左右,虽忧心,却没有表现在脸上。送闻晏出了书房,又叮嘱一番万事小心,看着闻晏出了书院。

李云翼见闻晏来了,颇为惊讶,想上前打招呼,可闻晏已经快步出去了。

“他来去匆匆,定发生了大事。”带着人皮面具的南宫轻轻小声说。

“再大的事,跟咱们毫不相干。”李云翼转身回屋。南宫轻轻定定地看着李云翼的身影,暗道:他到底是何身份,来碧荷苑又有什么目的。

李云翼看似闲云野鹤般的读书人,可举止随意慵懒,无意间露出几分贵气,是一般人模仿不来的。看着他和闻晏斗,一定有趣,她等着看。

再说闻晏回到碧荷苑,到桃仙阁拿了东西,转身来到梧桐居。梧桐已经准备停当,见闻晏来了,唤出金儿。又将闻晏的带来的东西收进空间。闻晏拉着梧桐飞身到金儿背上。

梧桐对敏慧说:“上来,咱们走了。”

敏慧这才运用轻功,稳稳站到金儿背上。坐定好后,道了句:“我好了。”

梧桐对她点点头,对金儿说:“金儿乖,咱们走了。”

敏慧第一次乘坐金儿,有些害怕。随着金儿飞入云霄,慧敏的心提到嗓子眼,再看梧桐依靠在闻晏怀里,平静无波,好似坐在软塌上一样随意自在,嗔怪自己少见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