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恍然大悟,笑了笑道:“原来是你,一时竟忘了,还请先生莫怪。”

他们将李云翼带回来,闻晏哥哥一手安排了李云翼住宿。梧桐甚至忘了此人,没想到今日竟遇见了。梧桐纳闷,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

梧桐想问,不等出声。闻晏走至梧桐跟前,瞥一眼李云翼,站到梧桐和李云翼之间,挡住了李云翼投来的视线,对梧桐道:“戏看完了,回去吧,午膳时间到了。”

霜儿抬眸看了看天,道:“原来已经过了午时三刻了,是该回去了。”说着跟在闻晏身旁,推着梧桐,也挡住了李云翼看梧桐的视线。

别看霜儿平时大大咧咧,感觉细腻,总觉得李云翼看梧桐的眼神带着侵略性,使人心生反感。

梧桐和李云翼不熟,回头微微颔首,跟着霜儿和闻晏回碧荷苑。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李云翼微微眯起眼睛,深邃漆黑的眸子带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南宫轻轻移到李云翼身边,笑着说:“你对她感兴趣?”

李云翼自然知道南宫轻轻话中的意思。转身看一眼南宫轻轻,轻笑道:“你没听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吗。”梧桐是他见过最美,最出尘脱俗的女孩儿,身上有股娴静的气质,让人莫名想靠近。虽然仅仅一个照面,李云翼便下定决心,梧桐这样的美人只有他配的上。

闻晏,梧桐和霜儿回到碧荷苑,各自回院中用膳歇息,晚间有赏月宴。连皇后都要参加,他们自然不敢怠慢。晚宴非常热闹,闻老夫人领着众人给皇后敬酒。

皇后高兴,给小辈女孩儿们每人一个荷包,里面是吉祥的金裸子。

霜儿年纪最大,走至皇后身边,先谢了皇后。皇后点头笑了笑,夸了霜儿嘴甜。霜儿笑嘻嘻回到座位上。梧桐也起身微微福身子,道谢不提。轮到冯楚楚和冯莲儿道谢时。皇后拉着冯莲儿的手夸赞不停,反而忽略了冯楚楚。

冯楚楚早听冯氏说了,并未言明皇后身份,直说郑夫人身份尊贵,怠慢不得,让冯楚楚小心些,不要惹郑夫人生气。更没透露皇后和梧桐的关系。冯楚楚虽不十分聪明,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这郑夫人能让姑母害怕,让闻老夫人敬着。身份必定不简单,也许是哪个王妃,或者宫里的娘娘也不一定,所以存了巴结的心思。若是能的郑夫人看中,回京城谁敢小瞧她。

可郑夫人连正眼也不瞧她,顿时觉得霜儿和梧桐在郑夫人跟前嚼了舌根,才是郑夫人厌弃她。灵动的眸子像带着刀子,一会儿剜梧桐,一会儿又射霜儿。

皇后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怎会看不出冯楚楚的为人做派,早在她欺负梧桐时,皇后就想收拾她了,一直没找到机会。

她身为一个长辈,更不可能无缘无故为难小辈,说出去让人笑话,更有损她的威名。

今儿故意拉着冯家庶女说话,一是告知闻老夫人和冯氏她的态度,敲打闻家人,二是让冯楚楚认清自己的身份。

冯楚楚不甘心受冷落,上前请安道谢。皇后松开冯莲儿的手,瞥一眼冯楚楚问:“你是?”

梧桐和霜儿憋笑,交头接耳假装说话,实则一直注意冯楚楚,就想看冯楚楚的笑话。冯楚楚这是自找难看。

冯氏出声解释,赔笑道:“这是我娘家侄女楚楚,见到夫人天人之姿,连话也不会说了。”

冯楚楚投给冯氏一个感激的眼神,见皇后脸上依然淡淡的,心凉了半截儿,越发觉得梧桐霜儿说了些什么。

冯氏是闻晏的母亲,若无意外也是梧桐未来的正经婆婆,虽已经出了国公府,该给的面子,皇后不会少,笑着说:“原来是你侄女。我年纪大了,今儿又多喝了几杯,竟没认出来。跟你不太像,也不知随了谁?”这话一语双关,不仅说长相不像,也说性子不像。

冯楚楚瞥眼见梧桐和霜儿,见她们面带微笑,忍无可忍,对皇后道:“夫人是不是听了什么传言?我与白家小姐、霜儿之间有嫌隙,被人错怪原不该说些什么,可当着夫人的面,楚楚却不得不说。”

皇后端坐着,笑盈盈地看着冯楚楚,问:“你想说什么?梧桐和霜儿都是好姑娘,怎会莫名诽谤他人。她们并未说你坏话,你却明目张胆指责她们,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冯氏心突突的,跳个不停,将冯楚楚拽回原位,向皇后赔礼道:“请夫人原谅,楚楚年纪小,言语冲撞了夫人,都是民妇教导不当,回去后定严加管教,请夫人看在她初犯,原谅她这一回。”冯氏也恼恨冯楚楚莽撞,没清楚关系就恶人先告状,就算梧桐和霜儿有错,皇后也会护着她们,他们一个是亲外甥女,一个是皇家侄女,身份最贵的郡主。皇后怎么向着一个外人说话。

闻老夫人也出声道:“扰了夫人雅兴,请夫人见谅。她还是个孩子,又初犯,请夫人绕过她这一次。”

皇后心里冷哼一声,面上依旧堆笑道:“你们啊,都太溺爱孩子了,都说惯子如杀子,你们如何不知?今儿是冲撞了我,改日冲撞了皇后、太后,乃至皇上,那可不是原谅不原谅的说辞。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她在表明身份,闻老夫人立刻会意。冯氏吓得冷汗连连,呵斥冯楚楚跪下,给梧桐和霜儿赔罪。

冯楚楚不知道皇后和梧桐及霜儿的关系,自然不肯低头赔罪,只是给皇后磕头认错:“夫人,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请夫人责罚。”

皇后笑了笑,道:“罢了,你一个孩子,治你的罪我于心不忍。你诽谤的人也不是我,既然你诚心诚意认错,去给梧桐和霜儿陪个不是吧。你们年纪相仿,本应该成为手帕之交,如何成为仇人了呢。”

冯楚楚站定纹丝不动,执意不愿意赔礼道歉。

皇后直直地目光紧紧盯冯楚楚,嗤笑道:“怎么,你不肯?这就是你真心悔过?连一句歉意的话都没有?”

冯楚楚只得走到梧桐和霜儿身边,“诚心”道歉,求她们原谅。

梧桐和霜儿都表示早就不在意了,大方原谅冯楚楚的。

宴会结束,皇后一手扶着梧桐,一手扶着霜儿,被人簇拥着回到阆苑。

闻老夫人看一眼冯氏,语重心长道:“不是我说你,你这娘家侄女,不宜在碧荷苑,早早送回去的好。不仅为你好,还是为几个孩子好。”说不定什么时候被冯楚楚连累,到时候岂不冤枉。

冯氏低头不语。闻老夫人摇头,扶着胡嬷嬷的手离开了。冯楚楚拽着冯氏的胳膊,央告道:“姑母,您千万不要送我回去,楚儿会听您的话,再也不任性了。”

青州有什么好的,处处受人排挤,被人看不起。她早已厌烦了那样的日子,哪有在碧荷苑好,姑母觉得亏欠他们,衣着用度处处宽敞,从不计较。

他们在回青州,日子过的紧巴巴,每日算计度日,她万般不甘。

这时,闻晏走上来,他们在另一边听得一清二楚,有皇后娘娘在,他们不方便过来,此刻皇后走了,他们都围拢过来。这里又有下人在,他们不好训斥冯楚楚。一干人走来至锦绣园。

坐定后,冯萧知冯楚楚闯祸,先训斥一番,又跟冯氏及闻家赔罪,说自己没管好妹妹,才酿成今日祸端,请闻晏处罚。

冯萧的为人,闻晏清楚,刚直不阿,不懂变通,上一世做了几日的官,被上司寻个错处,一本奏折呈到御前,罢官回家去了。

闻晏拍了拍冯萧的肩膀,道:“你一心放在学业上,照顾不到是有的。我已书信通知外祖父和舅舅,不日便举家到青阳镇,你们一家团聚。让舅母管教表妹,想来日后必不会出错。”

冯楚楚知祖父和父母要来青阳镇,又喜又惊又怕。

话未出口,闻晏又说:“青阳镇的院子,已命人准备好了。明日你们先便搬进去吧。安全问题无须担忧,我命金文带人守护几天,等祖父他们来了,再做打算。”

冯楚楚扯着冯氏的衣袖,恳求道:“姑母,别撵我们走。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冯氏张张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闻晏叹息一声:“我也是为你好,上次得罪九王爷,本想让你长点记性。谁知你又冲撞了郑夫人,她不是闻家亲戚,但身份尊贵,住在碧荷苑养病,一般人不敢打扰,与梧桐和霜儿都沾亲带故,你不明情况,抹黑梧桐和霜儿,她怎能不气恼。亏得她不予以计较,只是让你赔礼道歉。”

冯楚楚本想让梧桐和霜儿难看,现在自找难看。好像被梧桐和霜儿狠狠地扇了几巴掌,她还不能还手,还要笑着说打得好,我该打。脸一会儿红,一会白,一会儿青的。

冯氏也安慰几句,让冯家人明日搬到镇上去。冯萧和冯宇读书辛苦,可继续留在碧荷苑。他们住在外院,见不到郑夫人,也不会与梧桐和霜儿起冲突,也免去他们读书奔波辛苦。

冯萧愧对冯氏,非要一起搬走。住镇上不方便,可住在书院。冯氏劝说不住,只能同意。白鹿书院说是书院,没几个学生,目前只有冯萧和冯宇跟着老国公读书。

村里的孩子跟着李云翼上课。稀稀拉拉也就十几个人。

冯楚楚知无法留在碧荷苑,将梧桐和霜儿恨上了。再说梧桐和霜儿两人,挽着皇后离开,在花园里赏了一会儿月,各自回去歇息,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梧桐起床,走至院中,手中拿着一本书,一边踱步一边振振有词的念着,刚念一篇论语。抬眸便见喜鹊笑嘻嘻走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到梧桐身边。喜鹊未开口,梧桐便问:“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捡到金元宝了?”

“比捡到银子还高兴。”喜鹊先卖了一个关子,停顿一下,又兴冲冲道:“那个冯楚楚要被送走了,再也不能给小姐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