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响亮极了,司琪都为冯楚楚脸疼,可却不同情怜悯冯楚楚。冯楚楚觊觎少爷,少爷心中只有梧桐小姐,若是没有梧桐小姐,少爷依然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谁会看一眼。

也只有梧桐小姐,至始至终都陪在少爷身边,从不嫌弃少爷。岂是那些捧高踩低的人可以比的。

在司琪眼中,除了梧桐,其余的人都是贪慕虚荣的。少爷得势的时候,阿谀奉承,少爷断腿,她们避之不及,有些人更是落井下石。冯楚楚也不例外。

冯楚楚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梧桐,眸中充满恶毒,转眼扑向闻晏,闻晏看一眼梧桐,朝一遍躲去。

冯楚楚好似知闻晏的心思,站在一旁,嘤嘤哭泣,满脸泪痕道:“表哥,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惹恼了白小姐,我见表哥读书辛苦,做些汤水送来,让表哥解解乏。谁知白小姐不问青红皂白,居然打我。表哥你一定为我做主啊。”

梧桐气恼,看一眼闻晏,对喜鹊道:“咱们走,有些人不稀罕咱们的东西。”说着朝外走去。喜鹊恼恨地看着闻晏,冷哼一声,跟在梧桐身后,出去了。

“桐儿,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听我,”闻晏出声说。

一语未了,冯楚楚快闻晏一步,嗷嚎起来:“不得了,不得了,侯府嫡女打了人就走,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这就是侯府嫡女的做派,连我这小门小户出来的也不如。”

闻晏推开冯楚楚,喝止道:“够了,你若是愿意回家,赶紧走,我绝不拦着。你没来前,这碧荷苑相安无事,怎地你来了,就生出这些事端。”

冯楚楚惊愕地看着闻晏,他这是什么意思,说她惹是生非,让人不得安宁吗。表哥果真被白梧桐带坏了,不行,她不能离开,她要找姑母去。

闻晏吩咐司琪送冯楚楚回去,以后不准再来桃仙阁。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出门外,去追梧桐了。

梧桐出了桃仙阁越想越生气,她为他洗手煲汤,他却美人相伴。穿过花园,直接来了西苑,命人关门,不准东苑的人进来,尤其是闻晏。

喜鹊安慰梧桐几句。梧桐正在气头上,不安慰还好,越安慰,梧桐反倒越生气。自从冯楚楚来了后,闻晏哥哥很少到梧桐居,原来在桃仙阁私会美人。不理会喜鹊,走至梧桐居,命飞鸾关门,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进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闻晏的声音。梧桐听了,离开唤来金儿,乘坐金儿离开碧荷苑,不知踪迹。闻晏翻墙进来,左右寻找,哪里还有梧桐的影子。

飞鸾在厨房叮叮当当,指桑骂槐,说闻晏喜新厌旧。

喜鹊也不冷不热,说闻晏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多久没来梧桐居了,以前跑得勤,有了新人,连来都不愿意来了。

闻晏心里道:天大的冤枉。

明年春闱,他想博得头名,少不得要用功些,到时候好到江陵侯府提亲,自然不敢倦怠,谁知到了梧桐居,竟变了味儿。

闻晏也不与飞鸾、喜鹊计较,当即拿出竹管,放在嘴边吹了吹,几声过后,也不见金儿回来,这才知梧桐生气了,急得团团转,也不可奈何,只能在梧桐居等着,等梧桐自己回来了。

梧桐乘坐金儿出了碧荷苑,来至山谷不远处的悬崖边上。梧桐和闻晏偶然来此处,发现在这里赏月、观景最合适不过,遂经常来这里。如今梧桐却一个人来,心里空空的,好像少了一块东西似的。

梧桐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发脾气,是闻晏哥哥不为所动吗,是气恼冯楚楚厚颜无耻吗,大概都有,火气莫名上来了,压也压不住。

金儿趴在梧桐一旁,瞅一眼梧桐,名叫几声。梧桐仿若未闻,金儿是只聪明的鸟儿,早知道梧桐与闻晏置气了。它听见闻晏的信号,转身想飞回去,可梧桐不允许。

它虽与闻晏亲近,可梧桐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它自然不敢违抗梧桐的命令。只能载着梧桐朝悬崖这边来了。等了许久不见梧桐回去,有些急了。鸣叫几声,想唤起梧桐的注意,可梧桐压根没注意,陷入沉思中。

金儿起身,转身飞走了。再回来时,身上驮着闻晏。一人一鸟儿落地后,梧桐还也没发现。闻晏摇头叹息一声,径直走到梧桐身后,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梧桐披上,柔声道:“这里风大,小心着凉。”

梧桐这才知道闻晏来了,瞪一眼金儿。金儿不为所动,转身飞走了。闻晏坐到梧桐身边,伸手搂着梧桐,被梧桐躲开了,酸溜溜道:“你来做什么,不陪着你的表妹了?”

闻晏噗嗤一声笑了,看着梧桐眉眼带笑道:“我只知有桐儿,不知有表妹。再说,又不是我让她去桃仙阁的。我尽量不理睬她,已经让她走了,谁知后来你就来了。她故意陷害你,我都看在眼里,不是没有责备你吗,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你明明看见她陷害我了,为何不帮我说句话?”梧桐瞥一眼闻晏,闻晏再次搂着梧桐,被梧桐推开,犹不解气道:“你的表妹被我打了,你还不去哄哄她。若是你的表妹气消了,没准不去伯母那里告状了。”

“她若再这样,我定送她回去。不过你也打了她,气该消了,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闻晏道。

“伯母若是因为她迁怒与我,你又当如何?”梧桐问。

“放心吧,我不会委屈你。我这些日子没去碧荷苑,是在温习功课,春闱还有不到一年时间,到时候若不能高中状元,我怎有脸面上门提亲。”闻晏看着梧桐道。

“我也知你读书辛苦,特意做了消暑去火汤水,谁知你已经有美人相伴了,自然用不到了我了。”梧桐将头扭向一边,不看闻晏。

闻晏笑了笑:“原来还在吃醋?”

梧桐转过身子,刚要开口说:谁吃醋了。猛不防被闻晏用唇堵住了嘴。梧桐眼睛瞪得溜圆,抬手想推开闻晏,可闻晏的手臂劲儿着实大,梧桐挣脱不开。等梧桐不挣扎了,闻晏才放开梧桐,隐忍着腹部的灼热,小声道:“你在害怕吗,我们共同经历生死,旁人怎会取代你。”

金乌西坠,晚霞似锦。两人身上沐浴着金光,梧桐倚在闻晏怀中,道:“真想这一刻永远停留。”他们不似未知少男少女,他们身体的灵魂加起来几十岁的,自然不会恪守规矩礼仪。

闻晏紧了紧手臂,看向远处的余晖:“桐儿喜欢这里,等咱们老了,日日来这里。”

梧桐微微眯起眼睛,抬眼看着闻晏:“谁知以后会发生何事,这里风景独好,不如现在痛饮几杯,闻晏哥哥意下如何?”自从酿酒后,梧桐来了兴致,会小酌几杯,今儿又气又喜,遂想痛饮一番。

闻晏答应:“好。”梧桐从空间拿出小几,葡萄酒,琉璃杯等物品。

闻晏拿起酒杯,斟满酒。一杯给自己一杯给梧桐,笑着说:“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梧桐接过酒杯,答了一声好,与闻晏碰了碰杯,端起酒杯放嘴边,眼睛看向闻晏,缓缓喝了下去。闻晏也不含糊,一饮而尽,眼睛始终看着梧桐。

两人你来我往,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自觉梧桐已有些醉意,话渐渐多起来,双眼色眯眯地盯着闻晏,说:“闻晏哥哥真好看,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就是连我也不及你。”说完,伸手摸着闻晏的脸庞,越看越喜欢。

闻晏笑了笑,道:“桐儿醉了。”走至梧桐身边,伸手将梧桐打横抱起,又说:“咱们回去吧。”

梧桐摇了摇头:“不要,桐儿不想回去,桐儿高兴,还想再喝,闻晏哥哥陪我好不好?”挣扎着要下来。

闻晏无奈,只好将梧桐放下来。梧桐端起酒杯又喝一口,将酒杯送到闻晏唇边,笑嘻嘻道:“闻晏哥哥也喝。”

闻晏就着梧桐的杯子喝了一口,出声阻止:“你今儿喝多了,不能再喝了,咱们回去吧。”

梧桐上前搂着闻晏的腰,怎么也不撒手,嘴里嚷嚷着:“不回去,就是不回去,碧荷苑有别人,这里只有闻晏哥哥和梧桐。我要在这里过夜。就像那日在山谷中一样,闻晏哥哥陪我好不好?”

见闻晏不回答,梧桐再次软磨硬泡,可闻晏不许:“这里不比山谷中,晚上山风冷,必须回去。”说完再次打横抱起梧桐。梧桐靠在闻晏,噘着嘴道:“闻晏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闻晏垂眸看着醉醺醺的梧桐,边走边问:“什么秘密?”梧桐但笑不语,闻晏笑着说:“既然是秘密,还是不要告诉人了。那样就不是秘密了。”

梧桐抿唇轻笑,忽然想到什么,笑出声。疯疯癫癫的样子惹人怜爱。闻晏抱住梧桐往山下走。突然听见梧桐说:“闻晏哥哥,我喜欢你,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闻晏薄唇轻抿,不说话。又听梧桐说:“你那时候还没断腿,还是国公府那个高高在上的少爷,我远远见过你一面,顿时惊为天人,后来打听到你是国公府的大少爷,已经跟李家小姐订婚了,而我也是有婚约之人,就把这份喜欢藏在了心底。我真庆幸你断了腿,而我被姨娘算计丧命。若不然怎么陪在你身边。纵然做鬼,梧桐也无怨无悔。”

闻晏没想到会听到梧桐这番话。原来上一世她就喜欢自己了。也幸亏他断了腿,没有错过她。不然真要生生世世错过了。

不等闻晏回话,梧桐又絮絮叨叨地说:“闻晏哥哥是梧桐的,谁也不能抢走。”说完竟渐渐睡去。

闻晏唤来金儿,乘坐金儿回了碧荷苑。他们的身影没入月色中,悬崖上出现了一个人,这人不是李云翼,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