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得命令,转身朝碧荷苑走去。

祁王下马,走到夏丞相的马车旁,道:“哎呀,既然有事相求,丞相大人的架子是不是该放低点儿,小心碰一鼻子灰。”

“老臣要回自己的东西,他们识相就该双手奉上,再在老夫面前谢罪,让老臣低三下四求人,断不可能。”夏丞相放下帘子,坐在马车内,依然紧闭双目。如今不是在御书房,他们没必要演戏。

“这只鸟儿到底是谁的,本王与丞相心知肚明。本王导向看看丞相如何得到这鸟儿的。别一会儿,鸟儿的主人同意给了,皇上也应允了,鸟儿不认丞相,丞相脸上就无光啊。啧啧啧,怎么办呢,本王就想看到那个场景呢。”祁王把玩着扇子,抿唇轻笑,一脸痞意。

“一只畜生,老臣得不到便毁了。”夏丞相表明态度。

“咱们拭目以待。”祁王瞥眼看向丞相的马车,冷哼一声,随后走向碧荷苑。只见方才的侍卫抬手拍门,叫道:“开门,快开门,丞相大人来访,还不赶紧开门。”

祁王殿下走到门旁,嗤笑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家丞相高高在上。你们这些个奴才也鼻孔朝天看人,你可看清楚了,这是国公府的庄子,里面住着的是闻国公的少爷,还有本王的表妹,岂是你能颐指气使的。”说完,抬腿踹向侍卫,一脚将侍卫踹倒在地。

他忍夏丞相很久了,丞相贵为一品,打不得骂不得,先拿丞相府的奴才消消气。

侍卫爬起来磕头求饶,祁王冷声:“赶紧滚。”

这时门开了,小厮探出头,疑惑问:“请问你们找谁?”

“本王是来找你家闻晏少爷的,进去报一声吧。”祁王笑着说。

小厮出来,跪地磕头道:“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这里不是京城,无需讲究。”祁王说。

小厮起身,恭敬回答道:“我家少爷双腿不便,昨晚又得了风寒,夫人带着小公子去了县里,如今还未回来。碧荷苑只有梧桐小姐得空。”小厮恭敬回答。

“哦,那正好,本王是梧桐的表哥,你去通报一声吧。”祁王说。

“祁王殿下请稍等。”小厮关上门,转身朝桃仙阁跑去,走至桃仙阁,将外面情况一一禀明。

梧桐和闻晏对视一眼。梧桐理了理衣衫,道:“他们既然来了,咱们就按计划行事。”说完,抬步朝外走去。

闻晏拉住梧桐的手,嘱咐道:“万事小心。”

梧桐回头,垂眸看向闻晏,笑了笑说:“闻晏哥哥怎么这么严肃,我只是应付他们,又不是去战场,闻晏哥哥没必要紧张。”

闻晏松开手,勾唇道:“去吧。”

梧桐点点头,带着喜鹊、飞鸾和看门小厮朝大门而来。闻晏怔怔地看着梧桐的背影,眸中划过一丝危险,起身站稳,对梧桐树上的金儿道:“金儿来,有人说你是他们家,如今来抢你了,咱们是不是应该会会他们去。”

金儿名叫一声,比以往的声音不同,这次带着戾气,浑身散发着杀意。

闻晏伸出手,它飞身落在闻晏手上,闻晏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勾唇笑着说:“一会儿,我让你抓谁,你放开爪子,尽情去抓,无需顾忌什么,这次咱们玩一个大的。”

金儿挥舞翅膀,显得十分激动。

闻晏进屋装扮一番,出来时已变了模样,童颜白发,一袭白衣,长身玉立,白色锦织带帽斗篷遮住绝色容颜,额前几缕白发迎风飞舞,颇有仙风道骨、绝世高人的感觉。

他喊了一声走。金儿飞到半空中,陡然变大。闻晏一跃而起,稳稳落在金儿背上。抬手抚摸着金儿的背,轻声道:“去碧荷苑门口。”

闻晏带着金儿刚来至碧荷苑门口,便看见小厮打开门,梧桐抬脚踏出门。金儿见到梧桐,想飞身过去,被闻晏阻止:“等等,咱们一会儿过去,先不要着急,轮到你出场时,你再去。重要的人物都是最后才出场的。”

这话在宽慰金儿,金儿果然不动了,停在半空中。

闻晏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只听祁王说:“梧桐近日可好?”

“表哥安好。父亲安好。”梧桐先给祁王行礼,又给江陵侯行礼。江陵侯见梧桐安然无恙,脸上露出几分笑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朝阳呢,为父几日不见他,有些想他了,一会儿看看朝阳去。”

梧桐点头答应,又问江陵侯来意。江陵侯脸上讪讪,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说起。

祁王也不开口,把玩着扇子装作没听见。许公公喜欢梧桐,又经常在仁寿宫吃鲜果,还喝了金鲤鱼汤,自然不会让梧桐不痛快,只说来看看梧桐,见梧桐安好,皇后娘娘也就放心了,好像他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一样。

祁王几人像约定好一样,只字不提金儿一事。可梧桐心知肚明,抬眸看向远处的马车,又见有侍卫跟随左右,问:“马车里是谁?”

夏丞相掀开帘子,弯腰出马车,扶着侍卫下来,缓步走到梧桐身边,捋了捋胡须,满脸和蔼可亲:“这就是侯府的千金吧,容颜绝丽,气质非凡,端庄娴静,不亏是侯府嫡女。江陵侯教女有方啊!”

梧桐抬眸看着夏丞相,红唇轻笑,又看向江陵侯。江陵侯笑了笑说:“夏丞相谬赞了。”

“本王倒觉得夏丞相这句话最真诚。”祁王摇着扇子,斜眼看向夏丞相,别有深意地笑着说。

梧桐低头,假装害羞。

“老奴觉丞相大人说的是,一些日子不见,咱们梧桐小姐又漂亮了。”许公公伸出兰花指,笑着说。

梧桐脸颊绯红,抬眸看向许公公,道:“公公一路辛苦,进去吃杯茶吧。”许公公是太监,又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不比旁人,梧桐真诚邀请。

许公公倍感荣幸,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几层,眉梢都带着笑意:“梧桐小姐真诚相邀,老奴本应该答应,可今时不同往日,先办正事要紧。办完正事,老奴再进去,叨扰梧桐小姐片刻,吃杯茶。老奴也好回去复命,皇上还等着老奴伺候呢!”说着,意味深长地瞧着夏丞相,意思让夏丞相当这个坏人。

夏丞相扫视众人,随后清了清嗓子,声音柔和许多:“听说,侄孙女儿的院中突然掉落一只鸟儿。”说完,停顿一下,对上梧桐纯净的眼眸,继续说:“老夫知道今日遭人厌烦,索性将话说完,侄孙女儿偶然得到的那只鸟儿,是丞相府的,那是犬子为给老夫过寿,特意寻来的,希望侄孙女儿能归还。”

梧桐脸上露出惊讶地神色,心里暗骂夏丞相无耻。却不得不说:“原来是丞相府的鸟儿,那日金儿落在我院中,我怎么赶它,它就是不走。梧桐以为是无主的,见它有灵性,也甚是可爱,就养了,谁知竟是丞相大人的。现在既已弄清楚前因后果,丞相带金儿回去吧。可要好生照看,万不可再飞到别处去了。别人可不像梧桐好说话。”

夏丞相连忙应了,道:“侄孙女儿说的是,老夫找到那畜生,一定严加看管。”

不远处,闻晏抚摸着金儿的背,漫不经心道:“那老东西居然骂你畜生,你去去教训教训他,让他长点记性。”说完,闻晏向屋顶飞去。

金儿长鸣一声,挥动着翅膀朝夏丞相而来。众人未回神,夏丞相已被金儿双爪勾住,转眼到了半空中,吓得丞相大吼大叫:“救命,谁来救救老夫,救救老夫啊。”嗓音夹杂着恐惧,唯恐金儿松开爪子。几层楼高,要是摔下去,不死也残呀。

丞相府府的侍卫先反应过来,拿着剑在地上叫喊着,让金儿放了夏丞相,不然抓住金儿,炖了吃了。

祁王抬头,看向夏丞相,摇着扇子幸灾乐祸道:“哎呀,丞相大人,你的这些侍卫,跟你有深仇大恨,恨不得你早死呀。金儿是神鸟儿,有灵性,最喜好话,你们丞相府的人居然骂它。还有你,刚才说金儿什么来着,说金儿是畜生,畜生呀,它焉能不生气。”

金儿听了这话,抓住丞相,又在空中飞了几圈,或俯冲,或旋转,或直冲云霄,或急剧下落。

夏丞相年纪大了,被金儿这么折腾一番,直接昏了过去。丞相府的侍卫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祁王啧啧两声,随后摇头叹息,道:“皇上来时如何交代的,要你们丞相好好说话,你们丞相偏偏是倔脾气,敢骂金儿是畜生,这下如何是好?”

丞相府的侍卫跪地磕头求饶,恳请祁王说几句情,又给梧桐磕头,让梧桐劝劝金儿。

梧桐有些为难,道:“我只是养了金儿几日,平时很听话的,生气时也不听话。”说完,看向祁王,真诚道:“表哥能否劝劝金儿,你对鸟儿有研究,丞相大人一时说错了话,你救救他吧。”

祁王仰头望向半空中,诱哄道:“金儿呀,你是只神鸟儿,不要跟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计较,快把老头放下来,一个老头,肉也不好吃,要吃就吃地上的这些侍卫,虽是皮糙肉厚,总比老头好吃啊。”

一语未了,地上的侍卫跪地讨饶:“祁王殿下饶命,祁王殿下饶命。”

祁王垂眸嗤笑:“看把你们吓得。金儿从来不吃人,我只是跟它套套近乎。”说完,又看向金儿,轻哄道:“金儿呀,你把老头放下来吧,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想吃肉,还是喝酒呀,本王管够。”

金儿停在众人上方,滴溜溜的眼睛瞧着祁王。祁王再接再厉又说了些好话,金儿回头看了看闻晏,见闻晏点头。金儿松开爪子,夏丞相直直落向地面,可想而知,要是夏丞相掉在地上,老命肯定折在这里。

梧桐假装害怕,闭上眼睛惊叫。喜鹊和飞鸾也捂住眼睛不敢看。江陵侯搂住梧桐轻轻安慰。看向夏丞相时,眸中闪过惊恐,要是夏丞相死在这里,夏贵妃一定饶不了江陵侯府。许公公惊呼,喊道:“快救救丞相大人。”

相府的侍卫本哀嚎,心道,完了完了,丞相死了,他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说时迟,那时快。祁王和萧括同时运用轻功,当即飞了过去,不偏不倚接住了夏丞相。

转眼功夫,情形一转,丞相被萧括抱在怀里,悬着的一颗心缓缓落地。跪地磕头,对祁王千恩万谢。

祁王不想救夏丞相,可想了想,要是夏丞相死了,夏贵妃会狗急跳墙,惹出不少麻烦,整个计划也就被打乱了,夏丞相还不能死。不过,就算今日不死,也要脱层皮,闻晏那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夏丞相。

萧括将夏丞相放在地上,一手扶住夏丞相,一手掐人中,须臾,夏丞相慢慢睁开眼睛,见众人都着急的看着。转念一想,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猛地起身骂道:“该死的,”畜生二字未出口,被许公公捂住嘴。

许公公好言劝说道:“相爷莫不是忘了刚才的事,那是神鸟儿,辱骂不得,你还想上去飞几圈。要不是祁王殿下和萧侍卫,您这条命不死也残呀,您可要想清楚了。”

江陵侯也出声,让夏丞相放尊重点儿。他一时解气,金儿要是再抓他上去,万一有个好歹,皇上和夏贵妃追究起来,是谁的责任,他嫌命长,他们还年轻,没活够呢。

夏丞相听了,脸涨的通红,一直红到耳朵根,刚才,他昏过去了,不知发生了何事,众人说了一番,夏丞相猜到了几分,暗道:还忍耐一番,从长计议,那鸟儿桀骜不驯,就算得到了也驯服不了,不如今日就地斩杀了,也好过便宜皇后和祁王。

祁王刚才还救了他的命,转眼就背后捅刀子。祁王瞥眼看了夏丞相一眼,见他眸中闪过杀意,立刻明白夏丞相的想法,勾唇讥笑,不发一言,想看看夏丞相到底要做什么。

夏丞相转了转眼珠,被侍卫们扶着,缓步走到梧桐身边,笑着道:“让侄孙女看笑话了,这鸟儿性野难驯,刚才老夫差点命断它爪下,为了孙侄女今后的安全,今日斩杀了吧。”

话音刚落,一声喝斥传来,嗓音中带着威亚,让人喘不过气来:“无知小儿,居然要杀本尊的坐骑,本尊今日借你十个胆子,看你如何斩杀本尊的坐骑。”

随着一阵风冷风吹来,夏丞相身体被掀起,又重重落在地上。丞相府的侍卫忙跑去,扶起夏丞相,询问情况。

夏丞相本欲说话,一口鲜血喷出,举目看向半空中的一人一鸟儿,压住内心的恐惧问:“你是谁?”

“你不配知道。”闻晏立在金儿身上,浑身散发出威严的气息,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夏丞相,扫视地上的梧桐,柔声道:“几日未见,桐儿可好?”

梧桐忙跪在地上,恭敬道:“谢师父关心,梧桐有师兄照顾,自然好。”

“为师当时走的急,竟忘记叮嘱桐儿。这鸟儿是为师的坐骑,不然怎会无缘无故落在你的院中,还视你为主?如今你却将为师的坐骑送与别人,你说为师该如何罚你,嗯?”闻晏嗓音中透着几分不悦,飞身落到地上,背着手看向在场的众人。

祁王怀疑,看向老者眸中尽是疑惑。暗道:闻晏和梧桐果真有一个高人师父。刚才打夏丞相的那一掌,他都没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

江陵侯深知梧桐被高人看重,见老者不悦,忙弯腰拱手作揖道:“前辈息怒,梧桐年幼无知,况不知这金儿是前辈的坐骑,以为是无主的,今又有丞相讨要,梧桐自知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占为己有,所以才有心归还,并不是真心将前辈的坐骑送人,还请前辈原谅她这一次。”

梧桐抬眸看一眼江陵侯,暗道:原来爹爹也关心她,只是有白秋灵时,父亲的心就偏了。

“桐儿起来吧,师父不是气你把金儿送人,而是气你懦弱,凭他一国丞相也敢欺辱你。如不是你闻晏师兄旧伤复发,为师及时赶到,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闻晏走至梧桐身边,扶起梧桐。又睥睨看向丞相,慵懒道:“丞相讨要金儿,他凭什么讨要?本尊的坐骑,也是他们这群蝼蚁敢惦记的?”

丞相语顿,惧怕老者的淫威与手段,翻一个白眼昏过去了,不过这次是装的。

丞相府的侍卫慌忙解释一番。说这是误会,丞相府也丢了一只鸟儿,丞相大人以为老者的坐骑是丞相府丢的那只,因此上门讨要,并不是有意的,希望老者饶恕他们这次。

闻晏缓步走到夏丞相身边,见他睫毛动了,知他是装昏,冷哼一声:“你们以为本尊愚蠢,好糊弄不成。刚才发生的事,本尊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的丞相大人既已见了本尊坐骑,就知金儿不是你们丞相府的鸟儿,他不仅辱骂本尊坐骑,还要杀了泄愤。”

丞相府的侍卫哑口无言。江陵侯见状,站出来说情:“前辈,请您看在夏丞相初犯,年老体迈,又为国为民忧心焦虑,一时糊涂才犯了大错,饶恕他这一次吧。”

“丞相犯错就该饶恕?本尊听闻,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他讨要金儿不成,想杀了泄愤,若是每个人都像他这般,本尊岂不成了任人欺负的。今日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完,闻晏抬手,内力化成剑气,斩断了夏丞相的脚筋。

夏丞相嗷嚎一声,杀猪般的声音传来,接着丞相抱着双脚哭嚎:“我的脚,我的脚。”吓得众人心惊胆战,看向闻晏充满畏惧。

“这是给你的一点教训,再敢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尊屠你全家,让你死无全尸,死后灵魂不得转世投胎。”闻晏眸中冷光射向夏丞相。

夏丞相忍着疼痛,口内答应着。心里想着:改日找人平了这碧荷苑,让眼前狂妄自大的老匹夫后悔一辈子。

闻晏好似看出夏丞相心思:“我的徒儿暂时在这碧荷苑居住,倘或少一根毫毛,本尊定饶不了你。滚吧。”

侍卫们抬着夏丞相,慌忙上了车,赶着马车,逃命似的离开。

闻晏见状,勾唇讥笑。走至梧桐身边,轻声说:“若再有人欺上门来,你让金儿找本尊,本尊帮你报仇。本尊的徒弟谁敢欺辱?定将他们挫骨扬灰。今日把金儿留给你,且不可再给旁人。”说完,又从怀里拿出一瓶药,递给梧桐。梧桐接住:“谢谢师父。”

又听闻晏说:“这是给救命的药,为师府上还有要紧事,先行离去。记住我嘱咐的事情。功夫、学问都不可懈怠。”说完,消失在原地。众人四顾寻找时,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等老者走了,许公公笑着说:“梧桐小姐大造化,有这样一位师父,不说侯府,就连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沾光呀。”

“公公一路辛苦,方才又受了惊吓,进去喝杯茶吧。”梧桐微微行礼,邀请道。

许公公看向祁王,祁王笑着说:“既然表妹相邀,咱们都到门口了,焉能不讨口茶喝,表妹的茶可是人间极品,别处根本喝不到。”说着,领着众人进门。小厮前面带路,一行人来到正厅。

齐管家推着闻晏出来。闻晏一一行礼。吩咐下人上茶。祁王走至闻晏身边,上下打量着闻晏,见他脸色苍白,偶有咳嗽,道:“你这身子骨不结实,有那样的师父,怎不让你师父好好调理一番?”

不等闻晏开口,梧桐走至闻晏身边,将手中的药瓶给闻晏:“这是师父给药,师父他老人家府上有事,先行回去了。”

闻晏咳嗽一声,道一声:“知道了。”又咳嗽一声,方回答祁王殿下的话:“师父他老人家事务繁忙,闻晏怎敢轻易劳烦师父,就是这腿,师父也放在心上,时常关心一二,说是找到了治愈的法子,只是药材难寻,需等上一阵子。”

这时,丫鬟上茶,一股清香扑鼻,许公公笑着说:“闻少爷大造化,连御医都束手无策,有高人医治,用不了多久就站起来了。好,真好。”说着,端起茶杯抿一口,眉梢带笑,说:“这茶也好。”

“公公喜欢,走的时候带上一些。”闻晏笑了笑,又咳嗽几声,止住后又道:“师父到底不放心闻晏,刚才来看闻晏,嘱咐几句要紧的话。都道金儿稀奇,会找常人找不到的东西,见了师父才知,哪里是金儿寻来的。这些茶点果品乃至金鲤鱼,都是师父亲自栽种,圈养的。师父疼爱小师妹和朝阳师弟,故此让金儿带来的。小师妹年少不知,让世人误会了。”

闻晏真真假假说了一番,许公公点点头:“这就是了,我们大家都托少爷和小姐的福,不然哪有机会品尝这些。”

江陵侯也深信不疑。唯有祁王将信将疑地瞧着闻晏,抿一口茶,不言不语,似乎在思索什么。

闻晏见大家兴致高昂,又上了一些鲜果,吩咐飞鸾去厨房帮忙,中午在碧荷苑用膳,欢迎几位大人远道而来。许公公见闻晏热情周到,又想品尝金鲤鱼,眸光看向祁王殿下。祁王自然愿意留下,给夏丞相告状的机会。

酒足饭饱,许公公又将闻晏和梧桐夸奖几遍。

江陵侯想看看朝阳,来至梧桐居。他抱着小儿子不撒手,见他比原先白嫩长大许多,心中欣慰,对梧桐说:“辛苦你了。还是你细心周到,朝阳竟比府中白胖了许多。”

“这里依山傍水的,风景宜人,想来是水养人。梧桐可不敢居功。”梧桐笑了笑说。

“爹爹心里清楚。”江陵侯道,想起这里不是江陵侯府,又说:“有什么需要,派人到家里说一声,爹派人给你送来。虽说有高人做师父,这花费吃用少不了,过两日,我先让白茗送来,以后每个月都按时送来。”

梧桐点头答应道谢。

过了午时,到了未时,祁王带人离开碧荷苑。闻晏亲自送到门口,等祁王一行人不见踪影,才回神,回头对身后的齐管家说:“推我去梧桐居。”

齐管家应一声,推着闻晏来到梧桐居,梧桐抱着金儿,说笑道:“你呀,今儿可又出风头了。”

喜鹊和飞鸾忙应和一声着。“金儿真是威武。”喜鹊说。飞鸾也道:“当时可把我吓坏了,你说夏丞相要是从高空落下,没有祁王殿下和萧侍卫接住,会不会摔成肉饼?”说完,不厚道的笑了。

喜鹊撅着嘴说:“摔成肉饼才好呢,谁让他那么坏,居然想霸占咱们的金儿,霸占不成就想杀了。”

梧桐抚摸着金儿的头说:“他要是死在咱们碧荷苑门前,夏贵妃定不会罢休,表哥和萧括才会救他的。”

“桐儿说的对。”闻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梧桐望去,看见齐管家推着闻晏,朝他们这边走来。梧桐放开金儿,笑着迎上去:“闻晏哥。”说着,走到闻晏身后。齐管家会意,把轮椅让给梧桐,借口有事要忙出去了。

梧桐推着闻晏,来到屋内。又吩咐喜鹊和飞鸾上茶和点心。

闻晏笑了笑说:“你们不用忙。”说着,起身拉着梧桐的手,走至罗汉床边坐下,道:“夏丞相回去了,咱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的脚能好,过不了几日,国公府的人也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呢。不说国公府,单说夏丞相回去后,必定想法杀死金儿。以夏丞相老谋深算,定会借别人的手,无论是借谁的手,与他们来说,都是麻烦。

梧桐瞅一眼闻晏,笑着说:“闻晏哥哥觉得我怕麻烦?”

“你是不怕,但我觉得你会烦。”闻晏说。

“怎么会烦,整日呆在碧荷苑,也闲得慌,他们想来闹,咱们就收拾他们,就当寻乐子了。”梧桐回答。

“你啊。”闻晏笑了笑说。

梧桐想起凌霜的脸好了,又想起小四小五的病,说:“咱们不说那些个无聊的人。我知闻晏哥哥发愁小四小五。那日,让金儿找了一些珍贵的药材,我也不认得,你拿去看看,能用得上最好。闻晏哥哥最好教我辨认药材,这样也方便寻找不是。”

“改日咱们去东牛山。”闻晏道。

“好。就知道闻晏哥哥最好了。”梧桐说。

闻晏依旧笑:“我看你不是想辨认药材,想出去溜达一圈才是真的。”

梧桐脸颊绯红,低头说:“闻晏哥哥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

“既然你这么想去,咱们现在就去如何?”闻晏提议。

梧桐惊讶,眼睛瞪得溜圆,又惊又喜,道:“真的?”

不日白日的东牛山是何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