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晏回到堂屋,安慰冯氏几句:“母亲放宽心,夏氏那种人,咱们由她,再过几年且看她。”早晚有一天,他要把夏氏和闻胥踩在脚下。

闻瑶依在冯氏身上,笑嘻嘻道:“伯母别担心,等瑶儿长大了定会孝敬伯母,我才不认夏氏是我伯母呢。”

冯氏摸着闻瑶的头,笑着说:“你娘说的?”王氏是个直脾气,一向看不惯夏氏,要是夏氏当了侯夫人,二弟一家又当如何。

闻晏知冯氏担忧,道:“过了年,二叔要去端州当知州,举家迁移端州。几年不回京城,娘要许久见不到婶娘了。”

冯氏拉着闻瑶的手,嘱咐说:“瑶儿是大姑娘了,要多帮衬你娘才是。”

闻瑶点头应道:“伯母我知道,我娘也夸我长大了呢。”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冯氏带着小四小五午睡去。闻璃和闻瑶也告辞离去。

辰先生见人都走了,板着脸出来,手里拿着半个苹果。

闻晏见状笑道:“辰先生觉得水果无味?”

辰先生走到闻晏身边,对司琪说:“给老夫盛一碗鱼汤来。”转脸看向闻晏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这是闻晏劝说一尘大师的话,鱼汤刚出锅,闻晏让一尘大师尝一尝,可一尘大师说自己是出家人,沾不得荤腥,闻晏也不勉强,只能带着小四小五几个品尝鱼汤。

闻晏喝鱼汤前,似乎自言自语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心中有佛,一心向善,就算不做和尚又有何妨。”

一尘大师终于顿悟了。闻晏高兴说:“既然大师想开了,闻晏也替大师高兴。”说完,吩咐司说:“给大师盛一碗鱼汤来。”

司琪早得了闻晏吩咐,给一尘大师留着呢。现在听见一尘大师喝鱼汤,笑嘻嘻端汤去了。

等一尘大师喝完鱼汤,闻晏说:“先生觉得味道如何?”

“人间极品。”辰先生给出四个字。

闻晏又说:“如果还有金鲤鱼,先生又当如何?”

闻晏看了看空荡荡的碗,回答说:“这金鲤鱼百年难得,有幸喝一口,已是造化,老夫不敢多求。”

“辰先生大造化,过几日闻晏再做一次,让先生品尝个够!”闻晏言盯着辰先生,自信满满道。如仔细看,可发现眸中闪过一抹邪笑和算计。

“此话当真?”辰先生又问。世人只知金鲤鱼有强身健体之功效,却不知练功之人食了,可增加功力。

闻晏道:“闻晏从不说假话。”

辰先生对闻晏感激再三,却听闻晏又说:“不过需要大师帮一个忙。”

辰先生长长叹一口气:“您请说。”他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膳。

闻晏凑到辰先生耳旁,在辰先生耳边说了几句话,辰先生眉头紧皱,不知闻晏打什么主意,却点头答应说:“老夫明白了,明儿一早便去卖鱼。”

辰先生回房后,司琪不明真相,好奇问:“少爷,既然有鱼,咱们何必卖,直接炖了不好吗?”他也馋刚才的鱼汤。

闻晏笑了笑:“放心吧,金鲤鱼跑不了。”不过到他们嘴里的,未必是原来的金鲤鱼。

夜幕席卷天空,星辰遍布黑幕中。金儿按时送来水果,闻晏给它吃了一些生肉,在它腿上绑了一个字条,摸了摸它的头:“去吧,快去快回。”

梧桐看到字条,抿唇轻笑,喃喃自语说:“原来闻晏哥哥也会耍人。”收起字条,唤来金儿,去空间捉了条金鲤鱼,个头非常大,又带了一些水果,让金儿给闻晏送去。

夏丞相从宫中出来,就命人打听金鲤鱼的事,弄得满城尽知,可连金鲤鱼影子也没见到,连续打探两日皆一无所获。夏丞相大发雷霆,埋怨下面的人,办事不力,吃白饭。别人能买到,他们为什么买不到。

他早已经派人打听了,祁王殿下的金鲤鱼是买的,卖鱼的是个老渔翁,靠打鱼为生,巧得一条金鲤鱼,以五十两黄金卖给了祁王殿下。祁王殿下许诺,如果再得了金鲤鱼,尽管送到祁王府。

夏丞相正要惩罚下面办事的人,忽然家丁来报,说看见那卖鱼的渔翁了,今天又得了一条金鲤鱼,正要送到祁王府。

夏丞相听说,立刻派人去买,就算一百两黄金也可以。不到半个时辰,夏府管家提着金鲤鱼,兴冲冲走进夏丞相的书房,准备复命领赏。

“相爷,相爷,好大一尾金鲤鱼,还活着,足有七八斤重,一百两金子不亏。”夏管家提着鱼篓,笑地满脸褶子,“有许多人要买这金鲤鱼,幸亏咱们给的金子多,又有相爷您的威严在,没有人跟咱们争这金鲤鱼。”

夏丞相看着金鲤鱼,眸中闪过得意,却又夹杂着几分惋惜,百年难得一见,看得见吃不着,岂不可惜。

“派人送到宫里去吧。”夏丞相说。一语未了,突然从房顶上窜出一个人,黑布蒙面,身手不凡,轻功了得,眨眼功夫来到夏丞相,提起鱼篓飞上屋顶。

夏丞相回神,哇哇大吼喊:“抓贼啊,抓贼啊。我的金鲤鱼啊!”

夏管家也喊几声,等府兵来时,贼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报官,赶紧报官。”夏丞相指着半空,对管家咆哮道,“赶紧去,老夫把那人碎尸万段。”金鲤鱼明明已经到手了,自己舍不得吃,要先给皇上,竟被一个贼抢了去,他越想越生气。

云澜苑,小四小五围着七八斤重的金鲤鱼,伸手想摸摸,却又不敢,眼中尽是好奇,这鱼儿金光闪闪的,像一块金子,煞是好看。

辰先生将一包东西扔给闻晏,道:“一百两全在这里。”瞥眼见小四小五对鱼好奇,侧脸问闻晏说:“什么时候销赃,夏丞相要是找到这里,到嘴的鱼可就飞了。”

“你一个和尚,一直惦记着我的鱼,像话吗?”闻晏掂量着手中的银子,笑了笑,“这金鲤鱼是夏丞相孝敬皇上的,咱们不能吃。”说完,叫来司琪,让他把金鲤鱼送到祁王府去,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祁王,祁王知道怎么做。

司琪心中不舍,道:“少爷,四少爷和五少爷有了新玩意儿,定舍不得,要不,咱们别送了吧?”

“我看你小子想吃。”闻晏打趣说,后有催促,“快去。”

司琪不情愿去了。辰先生扳着脸不说话。闻晏举目瞧一眼辰先生,道:“放心吧,少不了先生的,先生来了几日了,该去江陵侯府了。”

“那孩子是江陵侯府的?”辰先生问。

“是。”闻晏回答,看着司琪要拿走金鲤鱼,小四小五扒着鱼篓不放,眼眶红红的,撇嘴想哭。司琪向闻晏求助,说:“少爷,我就说四少爷和五少爷不愿意,要不咱们留下吧。”

闻晏伸手,对小四小五说:“来,哥哥这里有好东西,这鱼是别人的,咱们不能要。”小四小五一前一后,走到闻晏身边,撇撇嘴,泪水掉下来,闻晏变戏法似的拿出几颗红果子,两人才展颜欢笑,拿起果子吃起来。

辰先生见红果子好看,伸手捏了两个,放嘴里认真地嚼着,问:“这果子酸酸甜甜的,叫什么名字。味道不错。”心心念念的鱼飞了,只能将就吃些果子了。

“闻晏才疏学浅,竟不知道这果子的名字,大师觉得好吃,就多吃些,屋里有很多,您自己装些去吧。”闻晏一面喂小四小五吃果子,一面对辰先生说。

司琪拿起鱼篓走出院门,轻车熟路到祁王府门前,侍卫还是原来的,对司琪有些印象,和司琪寒暄两句,放司琪进去。

祁王见司琪提着金鲤鱼,皱眉疑惑问:“你家少爷几个意思?”

司琪将夏丞相买金鲤鱼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祁王顿时明白闻晏的深意。这是让自己拉仇恨呢,不过祁王也想气气夏贵妃。十岁那年,夏贵妃诬陷自己非礼她,今天就当她遭报应了。

“本王明白了,你回去吧。”祁王微微扬起下巴,对司琪说。

祁王殿下没有停留,让萧括提着金鲤鱼,再次踏进了御书房。皇上见了,自然高兴,夸奖祁王一番,顺便赏赐了不少东西。

前两日吃了金鲤鱼,喝了鱼汤,皇上觉得精神气好了不少,那晚留宿皇后宫中,大展神威,勇猛异常,皇后险些受不了,说皇上比刚成婚那会儿还勇猛。皇上听了,龙颜大悦,连续两日都留宿仁寿宫,气得夏贵妃脸都绿了,摔了好些东西。

祁王说又道:“这两日儿臣听闻,夏丞相劳师动众想买金鲤鱼,不知为何。想来是年纪大了,想吃这金鲤鱼补补身子。儿臣看这金鲤鱼也足够大,不如请夏丞相来,一起品尝品尝,夏丞相为国为民,身为一国丞相,更为父皇分忧。皇上得金鲤鱼,请夏丞相一同享用,也显咱们皇家大度,体恤下臣。”

“言之有理,既然请夏丞相来,就不能少了夏贵妃,你意下如何?”皇上别有深意的眸子看向祁王,不管他是否出于真心,但能事事为江山社稷着想,祁王殿下确实有心,比梁王强许多。想到梁王,又道:“把梁王也请来吧,过几日是夏贵妃生辰,就不大肆操办,用这金鲤鱼给她过生辰,也天下独一份了。”

“但凭父皇做主。”祁王将金鲤鱼给管事公公,退出御书房。

皇上嘱咐祁王去仁寿宫看皇后,等祁王退出御书房,皇上又吩咐许公公,将金鲤鱼送到夏贵妃那里,让她先好生养几日,寿诞时便吃了,图个吉利。

许公公自然不敢耽搁,亲自送到景仁宫,一字一句叙述了皇上的话。

夏贵妃惊讶,前两日还埋怨皇上宠幸皇后,今儿看见金鲤鱼,满腹的委屈和埋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让嬷嬷给许公公一个荷包。

“拿去喝茶吧。”夏贵妃看着七八斤重的金鲤鱼,越看越满意,眉眼全是笑意。暗想:皇上最宠爱的人是她,皇后算什么,祁王送来的金鲤鱼,皇上一句话,都能送到景仁宫,还有什么不能送。

此刻夏贵妃相信,皇上对她的宠爱是真的,绝对不含有一丝假意。如果知道这一切都是祁王算计好的,夏贵妃就不这么想了。

“好好地养着,别死了,明日我要请皇后娘娘来赏金鲤鱼。”夏贵妃一脸妖娆,尽是得意。一语未了,门外的小太监来报,说夏丞相来了,夏贵妃欣喜,走到了两步,道:“快请。”

这下爹爹可以放心了,皇上看重的仍是夏家。

夏丞相走进景仁宫正殿,边抹泪边说:“娘娘,您要给老臣做主啊。”

“父亲到底怎么了?”夏贵妃说完,命人看座,走到夏丞相身边,虚扶着他。

“今儿一早,老臣为娘娘买了一尾金鲤鱼,足有七八斤重,在府中被人抢去了。贼人胆大包天,竟然入丞相府抢东西。”夏丞相说。

“竟有这事。该死的贼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去丞相府抢东西。”话犹未了,夏贵妃突然感觉事情不对劲。

父亲丢了金鲤鱼,祁王送金鲤鱼,都是七八斤重,这也太过巧合了。忙命太监说:“把皇上赏赐的金鲤鱼拿进来,让相爷过目。”

祁王不要欺人太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