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晏摇头说:“到了京城,要乔装改扮一番才行,不然别人知道大师的栖身之所,还不得上门拜访,这可不是闻晏的初衷。”

一尘大师久居法华寺,甚少出门,居然忘记了这些,旋即同意了闻晏的决定。

司琪骑马,跟在马车一旁,听见马车内说话,询问是谁。

“一个朋友,到了前面镇上歇歇脚。”闻晏吩咐说。

一个时辰后,他们到了里京城最近的镇上,闻晏让司琪买一顶斗笠,并一些便装鞋子,给一尘大师换上。换好装束,吃了饭继续赶路。路上两人商议,不能叫一尘大师,得叫先生。一尘大师并不反对,名字只是代号,随意即可。

“那闻晏斗胆,以后叫您辰先生如何?”闻晏说。

“单凭施主做决定,老衲既然出来还债,一切都听施主安排。”

一尘大师双手合拢,想念一句阿弥陀佛,被闻晏阻止:“嗳,先生应自称老夫,再有,佛祖只能放在心中,切勿挂在嘴边。这样方是辰先生。”

“老夫记住了。”辰先生回答。

马车从东城门进入京城,进京后,闻晏带领辰先生住进云澜苑。夏氏知道闻晏带个人回来,立刻派人打听,这人可会医术。

闻晏对此不慎在意,在院内看书下棋,好不自在。

再说祁王回京后并未去江陵侯府,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中,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皇后闻言,以为祁王病了,派宫中太监询问情况。祁王说自己无事,去了趟法华寺,拜了佛祖菩萨,觉得人太过残忍,不如庙里的菩萨心肠好,遂反省几天。

皇后忐忑,得到消息后,立刻请皇上前来商议,如实说了祁王的情况。皇上怀疑,宣祁王进宫。祁王将心中所感皆说给皇上听。

“本王身为皇子,却不如庙里的一尊菩萨慈悲,愧对父皇母后,愧对黎明百姓,不弱断去这三千青丝,到庙里当和尚,为大圣朝万民祈福,请父皇恩准。”祁王跪在地上恳请道。

“胡闹。堂堂皇子怎可做和尚,你赶紧歇了这心思。”皇上训斥说。祁王欲开口说什么,皇上堵住他的话:“行了,你母后几天未见你,甚是想念,你去仁寿宫看看她去吧,休要再提和尚的事,否则朕要驱逐所有僧人,那些个僧人不知为民祈福,只知妖言惑众迷惑皇子。”

祁王惶恐,应了一声是,遂起身退出御书房。

等祁王走出去,许公公端起茶杯请皇上品尝:“这是祁王殿下送来的新茶,皇上一直说味道清新自然,押一口润润嗓子吧。”

皇上接过茶杯,开盖,吹了吹悬浮的茶叶,抿一口,旋即放下叹息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许公公抿唇轻笑,并不说话。皇上横他一眼说:“许忠,你跟着朕多少年了。三十年了吧,你觉得祁王如何?”

“祁王是皇上您的儿子,自然是万里挑一,少有的俊杰。只怕天下没几人能比得上。”许公公说。

“你啊。”皇上笑了,又说,“你说,闻国公府的闻晏跟他说了些什么,他才想着出家?”

“奴才不知。”许公公点头,如实回答,“这恐怕只有闻大少爷可以解释。”

“闻晏是个残废,整日闭门不出,他去了趟法华寺见了祁王,祁王就要出家,说这件事和他没关系,谁信。”皇上似自言自语说。

许公公并未搭话,后又说:“祁王和皇后娘娘送的水果还有一些,奴才吩咐人给皇上拿去。”说完,等皇上应允后,退出御书房。

御书房外,许公公对一个小太监招招手,小太监机灵的跑过来:“公公有何吩咐?”

“去拿些新得的水果。”许公公说完,又凑近小太监身边,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话。小太监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祁王去了仁寿宫,和皇后说了一些家常话,并安慰皇后,他并没有出家的打算,那是放出去迷惑众人的,让众人觉得他无心皇位,也可以免去一些麻烦。

皇后立刻明白,笑了笑说:“母后明白了,对了,你姨母的幼儿出生有些日子了,满月酒想必也不会大办,你替我走一趟侯府,送些东西过去。”

“是,儿臣遵命。”

宫嬷嬷把东西交给祁王,祁王拿起东西走了。宫嬷嬷不解道:“娘娘明知,为何还让祁王殿下去。”

“祁王愿意,梧桐不会愿意。那孩子重规矩,不会轻易退婚,且退婚对女孩子的名誉不好,祁王该明白这一点,他们只是兄妹关系,并无其他。”皇后望着殿外,祁王已经没影儿。

祁王出了景仁宫,迎面跑来一个小太监,一下撞进祁王怀里,祁王来不及发怒,小太监说了两句话,又跪下磕头,慌里慌张显得害怕极了。

祁王整理了衣衫,说了句:“起来吧,无妨,以后小心些,不可鲁莽大意了。”

小太监连连叩谢,起身朝仁寿宫走去。

祁王看一眼他的身影,又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拿着锦盒离开了。

江陵侯府,祁王先进书房找江陵侯,可巧儿,江陵侯不在,祁王准备来到后院,转身遇到了白秋灵。

白秋灵记恨梧桐陷害秋姨娘一事,虽然被梧桐教训一顿,不敢明目张胆顶撞梧桐,却暗地里使绊子。

她听府中人说,祁王殿下频频来府中,早已等在江陵侯书房门口,和祁王殿下来个偶遇。

梧桐不是有个好夫家吗,她如果当上祁王妃,梧桐得叫她表嫂吧?想想白梧桐吃瘪的脸,白秋灵心里万般得意。

“表哥万福。”白秋灵微微俯身行礼,声音柔柔弱弱,脸上露出绚丽的笑容。

祁王后退一步,满脸嫌弃,拿出扇子扇了扇:“什么味道这么浓,熏死本王了。”

萧括解释说:“应该是胭脂水粉的味道,多了就有些刺鼻子,殿下平日闻不得这些脂粉味,还请快些离开吧。”

萧括挡在祁王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秋灵:“不知道小姐是府中哪位姑娘,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祁王早已侧身走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白秋灵。萧括嘴里虽然说这歉意地话,可脸上讥讽显而易见。

白秋灵只能告罪,解释说她是府中的二小姐,来找爹爹问些情况,打扰贵客,请贵客原谅等话。

等萧括远去,白秋灵狠狠地跺着脚:“白梧桐,我跟你势不两立。”

祝嬷嬷跟在白秋灵一旁,停顿一会儿劝说道:“小姐盯住祁王殿下,怕是不妥,一则侯爷不允,二则祁王殿下是大小姐的表哥,心里自然向着大小姐。小姐不若换个路子走。”

白秋灵兴冲冲来,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正气愤难过,听见祝嬷嬷的话,问:“你有什么好主意?”

“听说周家少爷是个多情的人。”祝嬷嬷提醒说,话仅说到此处,便不不吭声,任由白秋灵自己想。

白秋灵刚才还沮丧懊悔,又恨祁王殿下不解风情,如今被祝嬷嬷点醒,眉梢带笑说:“我怎么把他忘了,周家也是豪门大户,周少爷年纪不大,已是秀才,前途不可限量。”

“小姐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反而遭人话柄,需要等待时间才行。”祝嬷嬷好心提醒说。

“放心吧。”白秋灵自信满满道,她有办法嫁给周家少爷,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嫁给周家少爷,到时打白梧桐的脸。

梧桐当时收买祝嬷嬷,只想让白秋灵嫁给周少爷,重复上一世的命运。只是没想到闻晏和祁王都有让周家退婚的打算。

祁王快步走到梧桐居,梧桐在屋内打络子,准备送给闻晏,听见祁王喊金儿,才笑着迎出来:“表哥,又来逗金儿了,你那么大一个人,做什么跟金儿过不去。”

“你那只鸟儿有灵性,一天不逗弄逗弄,我心里不得劲儿。”祁王一面说,一面找金儿,左右不见金儿说:“知道我带帮手来了,特意躲出去了?”

“萧括回来了?”梧桐说。

“当然,不然怎么敢打趣你的鸟儿?”祁王掏出一盒子东西,递给梧桐说,“这是母后给小表弟的,姨母刚去,小表弟的满月酒只怕不会大办,这些东西是母后的一片心意,你帮小表弟收着吧。”

这时萧括走进来,先给梧桐行礼,然后退到祁王一旁,恭恭敬敬站着不说话。

梧桐收下,递给喜鹊,让喜鹊放屋里去。继续和祁王说话,道:“听说你去了法华寺,可见到了一尘大师?”

“见到了,不过没说话,他和闻家大少爷参禅悟道的,说了一个多时辰,不知道叽叽咕咕说些什么。”祁王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一个玉佩来,递给梧桐说:“这是我给小表弟的,出门急,没带好东西,这个给他把玩吧。”

这块龙形文佩是祁王贴身带的,如今给了朝阳,虽有些不舍,却也不小气。

梧桐知道文佩的重要性,没收:“你改日再给也不迟,他一点点儿个小人,不明白什么是好东西,就算你给他,他拿着当吃的啃了。”

祁王先哈哈大笑。遂收回玉佩。承诺改日给一个好的。

金儿不在,祁王也觉得没意思,提出告辞,走前告诉梧桐,让他给闻晏捎个信儿,就说祁王欲出家,皇上不允许。

祁王留下呆愣的梧桐,领着萧括离开,还说金儿是个胆小鬼,知道萧括是高手,不敢出来了。

梧桐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明白祁王的话,什么叫祁王欲出家,皇上不允?随后想起闻晏哥哥去了法华寺,表哥也去了,两人见面打成某种协议,才会有祁王出家,皇上不允的事,皇上也一定知晓祁王出家与闻晏哥哥有关系,表哥才会让自己传信的。

梧桐当即回屋,找出纸币,写下刚才的话,唤出金儿,劳烦它去一趟国公府,找闻晏哥哥。

原来金儿进空间了,梧桐怕祁王惹怒金儿,金儿真动手,所以让金儿回空间去了。

梧桐将字条绑在金儿腿上,抚摸一下金儿的翅膀说:“辛苦你了,去吧,去找闻晏哥哥。”

金儿听了,展翅高飞,眨眼间出了江陵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