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银时的斗志一下子熄灭,秃头的意外来得太快,整个人傻傻地目视前方。

猗窝座悻悻道:“你、你没事吧?”

坂田银时呆愣愣地把日轮刀竖到自己的脖子上,颇受打击道:“别拦着银酱,让银酱一起去了吧。”

“你别冲动,有话好说。”猗窝座曾用无数种办法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厉害的人,但是像坂田银时这种,莫名给猗窝座自己作弊战胜对方的嫌隙,这对猗窝座来说,是他接受不了的,立即想要安抚住对方的情绪。

坂田银时失魂落魄:“银酱都这把年纪了,头发长回来得要多久啊?”秃哪里不好,秃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他没脸见人了。

想到记忆里的星海坊主,坂田银时打了个寒颤。

猗窝座笑不出来了,因为坂田银时的表情写满了深沉的悲痛。

“一个个的,就知道对别人的头发下手。”感受到头盖骨凉爽的坂田银时面色阴郁,“你跟童磨是好朋友吗?”

坂田银时随口腹诽了一句,猗窝座却呆住,坂田银时是怎么认识童磨?

“你到底是什么人?”

“坂田银时啊,不是告诉过你了。”坂田银时苦着张脸道。

猗窝座蹙眉,“我不是在问你这个,我问的是童磨和你有什么关系?”

坂田银时回答道:“啊,前不久是万世极乐教的神使。”

猗窝座不喜欢童磨,但听坂田银时的话,他俩应该关系不算差。

“你认识他吗?”坂田银时问道。

猗窝座想也不想:“不认识。”猗窝座对童磨的厌恶可以超过他的原则。

猗窝座的性格不像说谎的,坂田银时奇怪道:“那你问我童磨做什么?他抢了你女人?”以童磨的那张脸和无拘束的性格,好像真干得出。

坂田银时暂时放下对失去头发的计较,安慰道:“兄弟,向前看。”

猗窝座一时不知自己该从哪方面入手,“银时,你我之间还没分出胜负。”猗窝座强硬地扭回正题。

“银酱现在失去了很多战斗力。”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劲重新上来的坂田银时指得他秃头的地方,加重音道:“你弄没的,银酱现在没心情了。”

执着的猗窝座安利道:“变成鬼,头发可以长回来的。”

坂田银时翻了个白眼,“银酱才不拉帮结派。”

劝说无果,坂田银时敛住表情,愉快的聊天时间结束。

猗窝座的拳风挥来,坂田银时再三抵挡,可是强忍住的内脏破裂的痛意延缓了他的动作,身上的伤口又多了几道。

坂田银时的呼吸已乱,他对猗窝座的伤害是有作用,只是鬼的治愈能力太过可怕。

“太遗憾了。”哪怕坂田银时和童磨或许是认识的,猗窝座也不会手下留情。

坂田银时的余光扫过旁边的富冈义勇,脑海内闪现无数个人影,这些都是坂田银时不断变强,挥动他武术刀想要保护的家人和同伴。

“第伍式·化作千风。”

糖之呼吸的第伍式是坂田银时偶然间摸索到的,但对自己伤害极大,除非迫不得已,坂田银时不会用出来。

用完这招,坂田银时倒地不起,全身的一块骨头都动弹不得,身上的其他伤疯狂叫嚣着疼意。

猗窝座大半个身子全毁,于其他鬼而言可杀死的程度,但却因为其深刻的执念完成了再生。

瞧出了坂田银时的状态,猗窝座抬起脚:“银时,这是最后的机会。”

坂田银时没有开口,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要再往前一步了。”奴良滑瓢出声道,他今天只是出来找朋友小酌一杯,恰巧撞见了这一幕。妖与鬼之间并不多加掺和,可坂田银时的剑法吸引了他的注意。

猗窝座打量着奴良滑瓢,他感知不到奴良滑瓢身上的一丝斗气。

“老夫虽然老了,但对付你还是没有问题的。”奴良滑瓢勾起唇,“这些孩子只有十五岁,等到他们再大一点,会让你更加满意。”

奴良滑瓢说服着猗窝座,正如奴良滑瓢所说,坂田银时和富冈义勇还年轻,一个人的成长空间没有结束。

猗窝座认出了奴良滑瓢身上代表奴良组的羽织,淡淡道:“奴良组的大将。”

“正是老夫,这两个孩子我带回去了。”

猗窝座动了动手指,天快要黎明,他再待下去,形式会对他很不利。权衡之下,猗窝座不带留恋地转身离去。

走到坂田银时身边,奴良滑瓢嘀咕了一句:“年纪轻轻的,怎么秃成这样?”

坂田银时两眼一翻,气得当场晕了过去。

奴良滑瓢恢复出他的青年样子,不然背这两个孩子可有点困难。

首无和几个小妖怪在门口扫着落叶,就看到总大将以提大米的姿势拎着两个人类小孩回来,其中一个还甚是眼熟。

“银时!”

昏睡了半日的富冈义勇惊醒过来,着急地掀开被子呼喊一声。

守着富冈义勇的毛倡妓弯下腰:“你别乱动,伤口会崩掉的。”

富冈义勇转过头,“银时呢?”

见富冈义勇快要哭出来,毛倡妓赶紧回答道:“他在隔壁,伤比较严重。”

富冈义勇起身跑向隔壁的房间,中途踉跄了几步。

全身包扎成木乃伊的坂田银时刚想说几句娱乐下气氛,富冈义勇就抱住坂田银时,“对不起。”

他没有保护好坂田银时,他真的有留在鬼杀队的资格吗?

坂田银时露着他的死鱼眼:“你道什么歉?”

富冈义勇还想诉说什么,眼神却不经意擦到坂田银时的脑袋,顿时到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坂田银时眨眨眼,以为富冈义勇是想按照程序酝酿一下他的感情表达,就听到他说:“你的头发怎么了?”

坂田银时的表情霎时变得狰狞,不提头发他们还能做朋友!

被坂田银时的表情吓到,富冈义勇呢喃道:“没什么。”富冈义勇第一次读懂别人的脸色,知道自己踩到了坂田银时的雷区。

坂田银时别过脑袋,把半张脸埋进阴影中,道:“我说你知道有什么增发的东西吗?银酱随便问问的。”

“……不知道。”富冈义勇也是个没有头发困扰的男人,和过去的坂田银时一样。

坂田银时幽幽地叹了口气,紧接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富冈义勇有些不适应他的安静,道:“你还好吧?”

“啊,银酱很好,一点事情都没有。”

富冈义勇观察着坂田银时的脸色,安慰道:“头发还会再有的。”

苦于双手残废,坂田银时不能做到掩面哭泣,“银酱没脸活了。”从他醒来开始,坂田银时记不清到底几个妖怪对他抱有同情怜悯的目光。

富冈义勇握起坂田银时瘫在旁边的手,给予信念道:“我们慢慢来。”

“怎么感觉他们像没了孩子。”屋顶上的小妖怪与同伴交流起来。

坂田银时和富冈义勇僵硬住身体,这时毛倡妓端来两碗药,提醒道:“你们两个小孩子先把药喝了。”毛倡妓抬起头,望向屋顶吵吵嚷嚷的小妖怪,“你们别打扰他们休息。”

小妖怪们一驱而散,毛倡妓无奈地放下药碗,“要是他们说了什么,别在意。”

富冈义勇接过药碗,一口闷下,只是眉头皱得紧紧的。

“有蜜饯吗?或者糖果?”瞧见富冈义勇一脸菜色,坂田银时赶紧问起关键问题。

毛倡妓一愣,“没有。”

坂田银时抗议道:“那我不喝。”

“诶?漂亮姐姐喂你,你也不要吗?”毛倡妓狡黠笑道。

坂田银时闭上眼,“不喝不喝。”

毛倡妓叹气:“可惜了,明明里面放了点可以增发的草药。”

坂田银时的目光里出现亮光,“真、真的吗?”

“嗯,姐姐可不会骗你。”毛倡妓向坂田银时抛了个媚眼。

坂田银时立即道:“银酱要喝药。”甫一尝了一口,坂田银时瞬间吐出舌头,抱怨道:“好苦,你是怎么喝下去的?”

富冈义勇的眉间还没有松开,他嘴内的一股苦味依旧没有散去。

奴良滑瓢拉开幛子,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糖,分享道:“来。”

富冈义勇盯了会儿奴良滑瓢的尖脑袋,默默地接过他的糖果,礼貌性道谢:“谢谢。”其实坂田银时的秃头挺好看的。

“好酸。”继苦涩之后,坂田银时和富冈义勇今天的味觉遭受大难。

“老人家,这里是?”缓过酸味的后劲,富冈义勇问道。

“这里是老夫的奴良组。”

“老爹,现在可是我的奴良组。”奴良鲤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幛子边。

奴良滑瓢摸了摸自己有胡渣的下巴,“混小子。”

坂田银时对比了下父子俩的颜值,突然有些替奴良鲤伴担心未来。果然人无完人,男人过了那个年纪,神明就爱上了别人。

奴良鲤伴瞧出了坂田银时的内心话,挑了挑眉毛,“老爹,你从哪带回来的鸡蛋脑袋?哦,原来是小银时呀,这头发是怎么了?”

坂田银时大喘着粗气,别拦着他,他要让这人知道社会的残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