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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绘连洗好澡从浴室内出来,就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降谷家的花洒声响很大,导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家客厅来了客人,所以当她打着要在家里过夜的念头见到赤司,她是懵逼了。

她就那样僵站在原地,披散着一头湿发,又用质问的眼神瞪向降谷零。

后者摇头摆手:“人不来都来了,总不能赶他回去。”

降谷零微笑着存在于这个尴尬到窒息的三人空间内,又挥了挥手,示意绘连坐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那是他家的饭桌,一共四个位置的长方形桌子,绘连咽了口唾沫,如果她就这样坐下,那就代表着要展开让人窒息的三人会议了吧?

真是怎么想怎么尴尬。

但想到自己还是有亲哥护体的,她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微低着头走到降谷零的旁边坐下。赤司注意到绘连自从一开始错开视线起,就不愿意正眼看他了,心里虽然难受,却还是鼓起了勇气——伸手出去牵着绘连的手。

而在赤司滚烫的大手覆盖上绘连的,在心情糟糕的时候,她实在很想躲开他的触碰,但赤司却还是紧紧抓住了她。

就像是在告诉她,他不可能松开她的手一般。

绘连眼神有点恍惚,始终没有抬头看他。所以赤司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破沉默。

“绘连,对不起。但你今天看见的情况真的是一个误会,我在到达餐厅前真的以为出现的会我的父亲。”他单刀直入地说:“而我也已经和今天中午出现的女性说过,我不会再去与她见面。”

而绘连怔了怔,在听见赤司这样说的时候,心中虽然是松了口气,但说实话这个情况她在中午的时候就稍有预料了,现在也只是得到赤司亲口证实的差别。她挣扎的手缓缓放松下来,表情却没一点放松。

反而,她眼观鼻、鼻观心的开口了——

“那为什么会这样呢?”绘连眼神有点空虚地望着自己另外一只手,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你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问题或许不在于今天中午的情况是不是误会吧……而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

“就算你对云雀小姐说明了情况,那下一次还会出现吗?你新的的相亲对象。”

交往以来,绘连第一次将自己心中的不满直白地说给赤司听,她这样说着,又把手拼命地从赤司的手中挣脱出来,把双手收回来十指紧扣——也或许是这个动作给了她勇气,让她敢于抬起头来用写着不满的眼神直视着赤司。

而也或许是她这一晚以来第一次用如此近的距离看向赤司的双眼,才察觉到他平常总是温和稳重的眼神,此刻闪烁着不稳定。他的眼神似是有点受伤,估计是因为她刚才还是把手从他的掌心中逃开了。

绘连被他那带点呆愣的眼神刺痛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伤害了赤司。

但她没有去安慰或妥协,反而是固执地别过了头,忍着泪意。

而降谷零交抱着手坐在绘连的隔壁,把绘连说的话听下来,具体的情况他就掌握到了。简单来说……就是今天中午时分,赤司被父亲欺骗去和他安排的相亲对象“云雀小姐”见面了吗?而这个场合被绘连知道了,所以现在赤司在火葬场。

“云雀小姐”……吗?

在东京市内的“云雀”应该不多,能够和赤司相亲的,最合理的可能性只有一个。所以是赤司父亲安排的所谓“门当户对”的相亲?

降谷零微敛着眼帘,眸中的温度骤降,本来打算静观其变的他安耐不住开口了:“这是什么回事?赤司,如果你在这节骨眼上告诉我,你只是抱着半吊子的想法和绘连在一起,到头来你还是得应付家族的婚约,那我可不会放过你。”

他冷冷地放下狠话,而绘连听见降谷零的说辞,只觉他一针见血的把自己从今天中午开始最担忧的事情,直接了当的抛到赤司头上去了。她很感激,但当这拥有很大可能性的说话轻易从降谷零口中出现的时候,又会让绘连很是惊慌害怕。

有这么明显吗?在旁人眼中,她和赤司在一起的事情,看起来就是伴随着这么大的风险吗?

一直以来她和赤司的甜蜜,会不会是虚假的?原来某天,她有机会被赤司或其他本应该出现在他身边的女性一盘冷水泼到脸上,让她狼狈地退出?绘连颤抖着肩膀,这样一想,她整个人就仿佛真被泼了冷水一样,感觉如坠冰窖。

她有点害怕,感觉自己不愿意听下去了。

因为她是那么的喜欢赤司,所以一点也不想听到除了否定以外的答案。绘连抿了抿唇,逐渐的连降谷零与赤司的气息也感觉不到了,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凉得难受,心脏锥痛得要紧,她伸手抱住自己,最后又不受控的站起身来,准备逃回自己的房间。

“……绘连!”

赤司又惊又怕的喊她的名字,可她就像听不见一般,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赤司担心她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就马上奔跑着上去,越过降谷零一手拉住了绘连的手臂。可现在的她正哭得失控,泪水就像决堤一般扑簌簌的从眼眶内涌出,他看着心都要痛了,他蹙起眉头,又将她扯入怀里。

她在拼命的挣扎,想要推开他,拳头笨拙的敲在赤司背上,而赤司闷闷地承受着她的怒气,待感觉到她的力度开始放缓了、想推开自己了,他才收紧拥抱的力度,将脑袋靠在她的肩头上,蹙眉低声地问她:“绘连,生气的话你可以继续打我,但……别推开我好吗?”

绘连听出了赤司的恳求,本来正在推他的手缓缓地放下来,她不敢抱他,就只知道在他胸前哭泣。

“我今天中午感觉,你很陌生……”绘连呜咽着说:“我很害怕,我害怕我们交往这段时间的幸福都是假的。”

“不,请你不要这样想。”赤司搂住她,手臂的力度收紧:“的确是我处理得不好才会造成今天中午的局面,但刚才安室说的事情,我不会允许那发生在你身上!”

“我从头到尾我也只想和你一个人在一起,这一点,不论是谁挡在我面前也无法动摇我的想法。”他坚定地在她耳边耳语着,深刻的情绪隐藏在话语之中,就像温柔的大手那样一点点揉开了绘连如同乱麻一般的心绪。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只想和你走到最后……我也不能没有你。”

赤司轻轻松开了绘连,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挣扎了,就是哭花了脸有点尴尬,但他也不介意,反而是伸出手去把她的泪水一点点拭去,又牵着她进到浴室,拿来她的毛巾沾水为她擦脸。

绘连就像个孩子那样站在他面前,眉头还在轻轻皱着,就是不抗拒赤司这一点,让他暗自松了口气。

他微弯下腰抚摸绘连的眼窝,以温暖的指尖为她红肿的眼廓按摩:“对不起。我回去会和父亲说清楚,让他不再给我安排相亲,我一开始欺骗了你……我并没有和家里说过自己和你交往的事情,因为我知道,我的父亲不容易应付。”

“我本意是不想让他伤害你,但到头来你还是受伤了,都是我的错。”他的眼神隐忍着痛楚,绘连从下而上看着他的脸,在一个个谎言拆穿过后,绘连突然产生一个感觉——那就是觉得赤司不再完美了。

她面前这个男人,为了达到目的,不只会撒谎、并且隐瞒,因为他没办法做到不以小伎俩达到目的。而不到谎言被捅破一天,他也会死守着不让她知道。

每次都会让她受伤,但他也每次都会回来哄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告诉她真相。

过程间,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害怕她会随时察觉他的狡猾、讨厌他。

但偏偏她每次都会原谅他,甚至还觉得……在赤司将那些完美的伪装剥下之后,他看起来就更真实了。

这是她的赤司,是她喜欢的人,他们之间正因为彼此喜欢,所以赋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但在意外的伤害过后,二人都愿意寻找继续相处下去的方法。

想到这,她也红着眼眶伸手主动牵住赤司的手,叹了口气。

“……我们回家吧?”回到两个人的家里。

……

本来想要在本来的公寓住一晚冷静,结果到头来绘连还是跟随赤司回了家,在离开的时候,哈罗对她有点依依不舍,而她亲哥……

貌似在离开前,偷偷拉走赤司,居高临下地训了他几句话。

绘连直觉上不想参与两个男人间烧脑的对话,干脆就抱着哈罗在原地念诵佛经了一会,只是她回去的时机还是有点早了,被她听见她哥杀气腾腾的说了一句——“下次再让绘连哭着回来,你就不用再肖想能把她接回去”什么的。

绘连顿时觉得压力甚大,一时半刻都不想走过去了,但当她听见赤司信誓坦坦的对着降谷零说——“那件事我会搞定,也承诺将有机会的危机解决好,不会再让绘连受伤”后,还是乖乖放下哈罗回到了他的身边。

那一夜,她尤其安静的搭乘着赤司的迈巴赫,待她再一次回到与赤司同居的公寓,就已经是晚上十一时许了,赤司让她先行洗澡,待吵架过后的二人回到床上,就已经是凌晨一点。

她就那样躺在赤司的臂弯间,看着赤司那张冷峻的脸,小心翼翼地凑上去亲吻他的唇角,再闭上了眼睛:“其实比起让你预先解决问题,我更希望你能把问题告诉我、和我一起面对。”

绘连靠在他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内心的不安逐渐散去了。

“不论是你的父亲也好、还是联姻对象,我知道都不些说要解决就能一下子解决的问题,也有难以解决的问题,之后或许还会出现状况。”绘连在他怀中缓缓睁开眼睛,又心境平静地开口:“所以拜托了,下次不要让我最晚知道、最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可以吗?”

“……嗯。”赤司搂住她,在漆黑的房间、柔软的床铺上,他搂住绘连的动作十分温柔,就像她是他世界上最珍贵的瑰宝一样,他将下巴抵在绘连的头顶,又垂眸允诺:“我会学着……和你分担。”

不是信誓坦坦的答应,反而是带点犹豫与不安的回应。

他愿意学习的态度,比他不假思索的答应要来得让绘连安心。

她于他怀中满意地勾起嘴角,虽然对于未来有机会面对的困难仍然有点不安,但最少,她坚定不移的心意,让她能在赤司的怀中合上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文已经进入正文完结倒数时了?

我想尽快写到他们结婚就开始撸番外了qwq

PS.最近在推剧情所以这几天的更新都会处理蛮多问题的,这是比较务实的一周,但周末的万更还是甜甜小日常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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