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如是者,虽然同居生活偶尔会有点累,但绘连与赤司还是甜甜蜜蜜的度过一个月了。

逐渐踏入初夏,五月多的时分,为了刚刚开张的网店,除了本来的《花一般的法证学堂》,绘连这个月并没接连续剧的服装指导工作委托,就只进行着最低限度电视台委托的工作——比如综艺节目的形象指导等。

她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中、或者是约同藤田前辈到有网络的咖啡厅讨论设计。

而今天藤田前辈刚好有其他私人的委托,绘连在家中无所事事,干脆就打算换衣服到附近的超商采购一下家里缺的物资。

只是,就在她认认真真地将家里稀缺的日用品列出来的时候,赤司一通电话就打到她的电话上了。

绘连觉得奇怪,又接通了电话:“喂喂,阿征,怎么了吗?”

“……抱歉,绘连,你现在正在忙吗?”赤司在电话接通后语气有点迟疑,而绘连马上就听出来他是有事情要拜托自己了,就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嗯,今天正好很闲哦?也不用出去和藤田前辈开会,虽然本来是正打算到超商补买日用品啦。”

“那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嗯,没问题哦。”

绘连捧着电话勾起嘴角,现在她的心情还不错的——说不定是因为能在白天接到赤司的电话吧?在一个人的家里听见他温润的声音,总是能让她心情莫名愉悦。

“那就麻烦你了,你能到我的工作间看看吗?在书桌上放着的好几个书架上,应该有一个深灰色色的文件夹,你能打开来看,上头应该标记住《下百川城市规划案》的,我有好几个深灰色的文件夹,可能得劳烦你找找看。”赤司认真地回想着自己书桌上的摆设位置:“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在第二或第三个书架上,这份计划案比较厚。”

“好。”绘连把电话夹在肩头与脸颊之间,又走进赤司的工作间,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文件都拿出来,把灰色文件夹的标题都看了一眼,直至确认和下百川相关的就仅有一份,才拿出来询问:“是《下百川城市规划案及市场调研》吗?”

“没错,就是这个,你能现在拿到公司来吗?现在柳也不在我身边,你或许要自己上来我的办公室,我会和正门的保安说一声,你把你的名字留下就能直接上来。”

“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出发!!”

“不用赶,这份文件我黄昏开会才会用得上。”

“但我还是现在拿过来好了。”

“好,现在的话……”赤司看了看手表:“在你把文件拿过来后,或许我还能和你出去吃午餐。”

“哇,这个提议听起来有点新鲜!”她就没试过和穿上班服装的赤司在中午于外头的餐厅吃饭,而赤司被她高兴的口吻逗笑,又绅士地回应:“嗯,我也很期待。”

赤司这样说完后,办公室那边就传来了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因为有其他部门主管来找他了,就只得匆匆断了线。

而绘连眨巴眼睛,看着手中的文件夹,意识到自己突然被男朋友委以重任,感觉到自己难得的被赤司依赖了——就一脸兴奋的勾起了嘴角,同时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自己的衣柜前,特意找起了最得体的洋装。

赤司财团是吧?她可不会忘记自己上一次到那边的时候被说“不太行”的!这一次肯定会先画一个完美的妆容再过去!

……

如是者,待绘连准备好一切并出门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赤司特地给她再发了一遍公司的地址,不过实际上她经过上次的拜访也早就记住了。

这一次虽然没有柳的带路会让她有点紧张,但结果在赤司的交代下,保安还是对她相当亲切,非但领着她乘坐特快的升降机,还千叮万嘱了离开升降机后需要走的方向,如此一来,就算是偶尔有点迷糊的绘连还是成功到达了赤司的办公室门口。

她在到达大楼的时候就已经给赤司发去“到达”的讯息了,所以,当绘连到达赤司办公室所在楼层的时候,赤司已经预先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绘连打量着左右也无人,就踏着高跟鞋过去敲了敲他的办公室门口,再装模作样的抱着文件与他打招呼:“赤司社长,广告部有文件要交给你~”

她的语气相当调皮,都没有半点认真的意思。而本来坐在办公桌上争分夺秒的批改着文件的赤司听见她的声音顿了顿,又抬起头来——继而被她特意作的打扮稍微惊艳到了。

明显是特地整理过的刘海,平常在家总是随意地披散着的一头长发被她好好编成了公主头,不只是画了甜美精致的妆容,她还特意一改平常的穿衣风格,换上了一条带蕾丝装饰的纯白无袖纺纱裙、搭配一件短板深灰色女士西装外套与显腿长的细跟高跟鞋,此刻的她摇身一变就从平常的电视台形指成了小小秘书。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作这种打扮,总感觉如果她以这种带点小优雅的装扮到他楼下的办公室走一圈,估计都要俘虏好一群男同事的心了——身为公司总裁的赤司顿时感觉此风不可长,伴随着危机感而来的求生欲让他马上从座位上爬起来,他走到那站在他办公室房门前,先是伸手熟练的搂住女朋友的柔软腰肢、把她拉近贴上自己的身体,接着又把自己的办公室房门关好焊上。

“……阿征?”她在他怀中抬起头来,一脸好奇。

“你怎么穿成这样子过来?”赤司稍微松开了她一点,见面第一时间还是在她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欸?很违和吗?我就想扮成你财团的员工。毕竟上次感觉你这里美女太多了,我可不能被看轻!”

绘连被他亲了一口、又被他搂住后腰,意识到他心情应该不错的她就蹭鼻子上脸,有点调皮地靠在他肩头上撒娇,学足了电视剧里头举止妩媚的秘书、用指尖在他胸前画圈圈:“……赤·司·社·长?难道我这样穿不好看吗?”

绘连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依照着自己平常在片场看见女演员的诠释方法演了一波,而被cue到的“赤司社长”还没想到自家女朋友居然还会有这么一出,本来还一手搂住她腰部的他只感觉喉头一哽,莫名感觉自己是被下了战书或是受到邀请的赤司半垂下眼帘,看着他家突然调皮的女朋友,眼神忽然变得危险,将脸靠近了她。

而绘连也意识到他放在自己后背上的手力度收紧了,他将她再次拉近了自己,二人的腹部紧贴着,让她意识到他的滚烫。

“欸,阿征?”绘连本能地意识到危险的发生:“等等,你别告诉我你是打算……唔!”

她还没说完,男人就以把薄唇贴到了她的唇上,但这个吻和刚才打招呼的吻完全不一样,来得毫无征兆,非但不绅士还带着几分危险的占有欲,她被他捧在怀里忘我地吻着,带着掠夺气味的吻接连落在她的唇上与唇边,没一会,他就已动作熟练的扳开了她一排贝齿,将舌头窜了进去,与她的小舌头暧昧交缠。

“哈……”

毕竟都是有过许多亲密接触的恋人了,她的身体早已习惯了赤司的怜爱,她轻易被他具侵略性的吻吻得浑身发软,也不知道是不是场所特别的缘故,她比平常要更快的产生了反应,整个人快要连站稳都做不到了。

“等等,阿征……”

因为憋得难受,绘连的眼角都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而赤司见状,承托着她后腰的手也趁机往下滑,他离开她的唇微微弯腰,手前臂认真用力就将她整个人给扛了起来,才几步就走到他的办公桌旁边,将娇小的她抱到他的办公桌上。

“等等,阿征,这里还放着你的文件……”

“挪开就是了。”赤司一手扶住她的腰部,又分出心来将那些文件挪动到桌子边沿,腾空出更多的位置让绘连安心坐着,就生怕或硌到她,而绘连还是觉得这样进行下去有点羞耻,就蹙起眉头:“阿征……唔。”

他又吻上她的唇,并且惩罚性的咬了她一口。

“你在说什么呢……”他站在桌边扶住她,同时间将自己的领带稍微解开,再爱怜的吻上自己刚才咬她的位置,眼神霸道得具侵略性:“……是‘赤·司·社·长’才对吧?”

他模仿着她刚才喊他时的停顿,只是,同样的话以他现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出,就硬是渗入了更多要人命的性感。绘连终于是败下阵来,只好眼神迷蒙的接受他的一切——

……

因为这一波的节外生枝,待绘连与赤司重新整理好时,就已经是下午一时正了,本来约好要出去共进午餐的计划并未泡汤,就是能选择的餐厅范围大大缩小了。

绘连有点哀怨地瞪着刚才比任何一次都要卖力的赤司,也只得扶着腰要求他:“今天下班如果你没带蛋糕回来,我是不会让你进房间的。”

“可以。”赤司此刻感觉仿佛得到了全世界,别说让他带蛋糕回家了,让他把蛋糕店带回家都是没有问题的,他微微一笑安慰性的吻了口女朋友的脸颊,为她整理了下那散乱的鬓间发丝,又开口作死:“虽然我觉得刚才是绘连的不对。”

“???”绘连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我和你都有不对,你占了百分之八十!我千里迢迢给你送文件,多贴心的女友啊,你却害得我连穿过来的丝袜都没了……”

“我会补偿的。”赤司眼角微弯,笑容乍看之下是温柔,细看却是流氓。

其证明就是,他之后说的话也很流氓。

“下次,我说不定也会不小心的把文件留在家中的,到时候……”赤司伸手抚上她的脑袋:“就只能拜托你了呢。”

“啊!!”绘连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就只好一拳揍在赤司的肚子上——后者也不闪不躲,对她的一切小脾气包容到极致。

毕竟他,相当满意刚才的游戏。

赤司微笑着想着,正打算牵起她的手带着气成河豚的她去吃饭,一个相当礼貌的声音就忽而从总裁办公室的门外传来,“赤司社长,请问现在方便吗?”

“啊,柳先生回来了。”绘连也认出了柳莲二的声音,她小声地说着,又见赤司冲她一笑,接着勾起嘴角来:“进来吧,柳。”

他命令别人时声音带着一点疏远感,而在他的许可下,办公室大门就被柳莲二打开了,后者瞧见绘连在现场,也垂眸下去点点头:“原来降谷小姐也在这里,中午好。”

“中午好,柳先生!”绘连霎时间有点害羞,也不知道柳回来多久了,刚才的对话希望没被听见吧?

“柳,你要跟我汇报什么?”赤司意识到绘连的小紧张,也想着快点把事情解决了就送她离开,自然是直入了正题。

却没想到,此时能让柳鼓起勇气进去打扰小两口的,自然也是他判断过不得耽搁的事情,柳从弯腰的动作中抬起头来,又缓缓地睁开眼眸:“赤司社长,是董事长于我回程时给我打电话了,他让你这个中午到以下餐厅吃饭,和他一起。”

“……”赤司闻言挑起眉头,听见董事长的称谓,整个人放松下来的神经又再一次紧绷了,他的一双赤眸上多结了一层冰霜,让绘连仅是站在他的身旁就意识到他的态度转变。

董事长是谁?能让赤司光听见就变得如此冷酷。

绘连静默着思考了数秒,瞧见柳也因而难得的露出了认真的眼神,知道这件事对赤司而言或许很重要,就主动地打破了沉默:“既、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就去董事长那边嘛!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而且我也得回去买日用品。”

她笑着晃了晃赤司的手撒娇,而赤司意识到绘连还在自己身旁,就刻意管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对她勾起嘴角:“那好,你就先回去吧,我回头让柳给你做特别通行证,你要过来也方便一点。”

“得了得了,我倒是希望你别再把文件漏在家里!”

“这很难说,我尽量吧。”

赤司温和地笑着,而绘连相当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就过去拿起自己的包包,自顾自地离开了——

……

风和日丽。

虽然到头来共进午餐的极化还是泡汤了,绘连的心情还是不至于太糟。

就是现在浑身上下都有点累,就让她打起了要一个人到咖啡厅吃午餐的念头。于是她也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打算搜索附近的好吃餐厅——却没想到,她手机才刚到手上,一通电话就直接打过来了。

来电显示还是一个她最近少见的人名,迹部景吾。

她吓得心咯噔一跳,想到对方是何等的大人物,就不敢耽搁直接接通了电话:“喂?洗衣…不,迹部先生?”

“……你怎么不看讯息?”迹部忽略掉绘连的口误,他蹙起眉头,一上来自然是对绘连的抱怨。

“啊?”绘连一时心虚:“刚才在工作刚好没看见……怎么了?”

“我有一个想直接委托你做的工作委托,是我母亲要求的。”

他的语气很是自我,一听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容许别人违抗的那种——幸好,对绘连来说,只要是迹部给的差事都是好差事,所以她听见迹部这个语气反而觉得高兴,就喜滋滋的答应了:“可以!我最近刚好没接太多电视台的工作。”

“甚好。”迹部的语气总是让人听不出他的心情如何,有的时候甚至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以为他很冷漠,但合作过一两遍的绘连听着就知道,迹部这人好得挺直白的,字面意思和他心底话一般差别不大。

“你想什么时候商量工作的细节?”绘连在街上走着,又好奇地询问。

“你现在在哪?我明天出差,可以的话,我想今天内商量。”迹部敏锐地听出绘连就在街上。

“啊,我在××车站附近哦,本来正打算去吃饭……”

“吃饭?这也是个不错的提议。那你在原地等着,我来载你。”

“啊?这么突然的吗?”

“怎么?本大爷来载你你还有意见了?”

“不不不,这倒是没有……”绘连有些无奈地笑了,这任性且带点中二的说话方式比起让她害怕更让她觉得亲切,绘连这就不自觉的点点头答应,“那我把地址发给你。”

“行,挂了。”迹部挂上了电话。

而绘连站在街道旁,又寻了一个能停车的地方,把地址发给迹部——与此同时,也特地给赤司报备,就坦白说自己刚好接到工作,要和工作委托人吃饭。

赤司看到绘连这段讯息,也理所当然的意识到对方是个男人——不然绘连也不会特地报备,但既然她都报备了,他就没有细问了,只是温和的给她发回一个“ok”的短讯。

……

结果,迹部的车子也很快到绘连指定的地址了。

说是要载她去吃饭,还说什么“本大爷来载”,结果不出所料车子还是由迹部的专用司机驾来的。

绘连一点都不意外,就只是傻笑着上了迹部的名贵轿车——也没过问迹部将要去哪一家餐厅,只是在车子上和他一边聊着工作细节,一边闲聊着她参加的那个服装设计比赛的后续。

“对了,关于我之前参加的,你们集团代理英国品牌举办的服装设计比赛,那个计划你有在跟进吗?”

“……那个合作计划不是我直接负责,平常我也不会管那个计划的细节,你有想知道的事情我也可以回去帮你问问那个部门的负责人。”迹部支着下巴随性地坐在宽敞的轿车沙发上,挑起眉头好奇地询问:“怎么了?那部门的同事没和你保持联络吗?”

“哦不不不,我只是好奇,那天为什么你会知道赛果。”绘连有些无奈地笑起。

“那不是我自己留意的,而是助理认出你的名字,特意跟我提了一遍。”迹部挑起眉头,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补充:“本大爷怎么可能紧贴公司每一项计划的进程?何况是服装设计比赛结果这种事情。”

不是他感兴趣的领域,也不是他会担心的部门——他基本都会选择放置处理,看完计划书……下一次接触计划估计就是中期检讨,第三次就是期终检讨了。

“嘿嘿嘿。”绘连笑了笑:“你说的也对。”

“怎么了?笑得那么的……不安好心。”迹部蹙眉鄙夷地望着她。

“没有,只是觉得……正因为是你不管的项目,你还特地来恭贺,真是太难能可贵了。”绘连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把这个对迹部的称赞说出口:“这不容易,谢谢你那么上心。”

“……哼,只是顺道而已。”面对绘连直白的赞赏,迹部有些不习惯地哼了声,又别过头去,装作很不屑的样子。

但是,那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

这一趟车程不算太长,待轿车到达迹部指定的餐厅,也只过去了十五分钟左右。

那就如同绘连所料,是一家逼格高级的西餐厅,幸好她今天的穿搭是合适的,就跟着迹部下了车,很淡定的随同他进去他事前预留好的靠窗席坐下。

“本大爷已经决定好了,你要吃什么就自己点。”

“啊?那么快?又是约克郡布丁吗?好吧,你让我看看……”

绘连有点错愕的接过迹部递来的餐牌,坐在落地窗旁的二人席,柔和的阳光穿过玻璃投射到她手上的厚餐牌上,聆听着环境内悠扬且低调的古典音乐,绘连快速地扫了眼当天的菜式,想起自己以前都没办法一个人吃完整个套餐,就翻到单点页上,直接选了一份意大利面。

“就吃这个吗?不来点甜点?”迹部支着下巴,好奇地询问:“这家餐厅的柠檬派水平不错。”

“唔,虽然是很想试试看……但我一天最多就会吃一个蛋糕!”绘连蹙眉认真地竖起一根手指,而迹部也不做挽留,反而是很有绅士风度的抬手招来了服务生,并且指着餐牌很优雅的用英文点了菜。

然后,在等待上菜的期间,二人又很随性的聊起迹部本来要委托的工作——原来,主要是迹部母亲准备给自己设计一系列的衣服,并且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系列,作用没什么……就退休没事干,看着高兴,和委托珠宝商独身订造珠宝是同理的。

“我母亲指定其中一个设计师得是你,因为她很满意生日宴上你做的礼服微调,她觉得你搭配的很不错。”

“谢谢迹部夫人的夸赞,这个我一定会尽心做到最好的!”

“那我回头把母亲助手的电话交给你,之后的事情你直接联系她就行,我母亲有时候虽然要求蛮多……”迹部说到这里,自己都有点不自信,不知道是不是回想起什么构成他阴影的事情了,脸色有点无奈地得出个结论:“总之,酬劳方面不是问题,你先听她说的就对了。”

“明白的,既然是个人系列,设计原则自然是遵从夫人的想法。”

“你明白就好。我从明天开始出差到英国,七天后回来,你随时可以联系助理开始工作,如果遇上状况……”迹部叹了口气:“也可以尝试联系我。”

绘连点了点头,看见迹部那表露无遗的……来自亲生儿对生母的一言难尽,不由得觉得可爱。

原来即便是迹部财团的总裁,还是会害怕母亲的碎碎念,真是太有趣了。

而就在绘连与迹部开始聊起夫人的话题时,一个悦耳的女性嗓音就忽而从绘连背后响起来——

“……哦呀?这不是迹部先生吗?中午好,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噗,我猜到了,您肯定是被这里的约克郡布丁吸引过来的吧。”

说话的女性踏着高跟鞋靠近迹部,自信的说话方式与接近一米七的模特身高让她光是经过就带给绘连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她有些懵的抬起头去,又被女人那张无可挑剔的、充满东方美的面孔给吸引去了。

一头漆黑柔顺的墨发长度几乎及腰,女人将发尾部分烫成了自然的波浪卷,在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是一双狭长却不小的丹凤眼,她的鼻梁很高很直,虽然脸上就仅涂了基本的修容粉底与口红,却已足以将她的魅力强调出来了。

这个人,估计很适合当演员吧?毕竟以她的气场就特别适合走红地毯。

因为职业病,绘连一不小心就被来人均称的身材吸引去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脑海里甚至已擅自翻出好几种适合这个人的搭配来了。

而女人也似是注意到绘连的视线,一双墨色的瞳眸就已转了过来,慵懒又高傲的视线锁定了绘连,又开了口:“哎呀?迹部先生,原来您喜欢这种小绵羊类型?伯母在您感情方面管得不宽吗?”

女人一句锐利的话直接刺向绘连,而她顿了顿,一瞬间都从女人身上看出了……那天在赤司公司遇上那个胸大姐姐的既视感,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在好好打扮的日子都会被讽刺一把……

绘连眯了眯眼睛,想到既然是迹部认识的人,也就没表示什么。倒是迹部看出了绘连的尴尬,就抬手挥了挥:“云雀,你是约了人来吃饭的吧?我怎么不知道你从意大利回来了?”

“是啊,我的父母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这次回到日本就是为了见一见那个联姻对象,今天对方那边约了我吃饭。”被唤作云雀的女人笑容自信好看,在回答了迹部的问题后,又把注意力放回绘连身上,伸出手来:“我叫做云雀优南,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再聊天吧,我对能与迹部先生单独吃饭的女性也很感兴趣。”

她微笑起来,而绘连有些迟疑,最终还是把手交了上去,与之交握。

心想着估计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毕竟她光是站在这个人的隔壁,就莫名觉得压力大。

而云雀优南满意地笑了笑,又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到了另外一个两人座,而迹部看她终于走了,又意思意思地打了圆场:“她不是一个坏人,就是性格比较像她的表哥。”

“表哥?”绘连偏了偏头,其实也没多在意:“没事,估计就是说话比较直接。”

“就是这样。”迹部漫不经心地抿了口红酒。而绘连喝了口冷咖啡,正打算把刚才的接触忘记,忽然之间,她又见到那坐在距离他们一点距离的云雀优南站起身来了,她冷艳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就踏着高跟鞋走向西餐厅的门口方向,亲昵地靠近某个穿着西装的高挑赤发男人。

“你就是赤司征十郎吧?终于见到你了——”

她特意放柔了自己说话的语气,而绘连坐在迹部的面前,光是听见云雀优南呼唤的名字,一张脸就煞地变得惨白……

……

绘连周边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斜眸偷瞄,心中同时祈求着自己刚才只是听错了。

可事与愿违,这世上叫同一个名字的人一点也不多,所以云雀优南笑着靠近的,100%就是刚刚才和她在办公室内见面的赤司征十郎。而他这时候还没注意到她,瞧见云雀优南靠近,先是蹙起了眉头和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又跟随着她走近她方才坐下的位置。

“嘛,我认为您也不用表现得这么见外,毕竟我们二人是要联姻的关系。”

“……云雀小姐,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家父对你传递的讯息是怎样的?”

在走近餐桌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绘连偷听着二人说话的内容——她听得出赤司对云雀优南的态度很疏远甚至陌生,但当“联姻”与“家父”这些她还没接触过的词汇出现在二人的对话中,绘连的心还是没来由的慌。

这是什么回事?赤司就是云雀优南特地从意大利回来相亲的对象?而且这门亲事还是赤司的父亲安排的?他是直接和云雀优南的父母商量好了?

虽然,赤司很大机会也是被骗来这个饭局的,但是……

他还是选择坐下来与云雀优南用膳了,他这个大骗子,明明从交往第一天开始,他就说和她交往这件事,是用来搪塞家族那边为他安排的相亲,那为何他们交往都快半年了,他还需要出席这种饭局?

骗子。笨蛋。坏人。

为什么要和她吃饭啊?为什么到现在,也没给她发一条讯息,报备一下……

绘连的思绪乱成一团,几乎都感觉自己要被这思考搞得窒息了,满腔的委屈让她眼眶泛红,但为了不在迹部面前失态,她还是选择给自己大口大口的灌了水,把自己烧得越发滚烫的胸腔给降温。

迹部也意识到绘连的不妥,就蹙起了眉头:“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绘连摇了摇头,被迹部这样关切地询问,她反而不适应,那泛红的眼眶要哭不哭。

但她这副样子还真是吓着迹部了,他一点也不想在自己的饭局背上惹哭女性的锅。

而既然没办法从绘连身上获得答案,他能做的自然是从刺激绘连的东西上寻找线索,他在脑海里回忆起绘连刚才的微表情,貌似是自从云雀优南带着联姻对象进来开始,她的表情就有点奇怪,甚至,她还在对方经过的时候拼命地低着头、装作找东西。

那副样子,看起来比起像她在找东西,更像是她在躲人。

而那个对象是……赤司征十郎。

一个假设从迹部心中出现,叫他不得不压低声音求证:“你和赤司财团的社长发生了什么吗?”

绘连听见这个,又委屈的咬了咬下唇。

“你得罪了他?”

“……”她摇了摇头。

“那么……你喜欢他?”

绘连顿了顿,没办法回答这条问题。

而迹部知道自己蒙对方向了,又在心中接着推理。

不,估计不只是喜欢吧?毕竟如果只是暗恋,她完全没有要躲起来的理由,反而应该吸引对方注意。

所以……看她这一脸委屈的样子,估计是双方也有点暧昧吧?但对方却要和云雀优南联姻了,所以她才瞬间委屈成这个样子。这还真是可怜啊,估计她某程度也是觉得自己没办法在云雀优南面前争一口气,才不敢面对这个尴尬场合。

真是的……她好歹是他认可的形象设计师,在她的领域当中也是相当有能力的女性,她能不能表现得自信点?这样扭扭捏捏的样子也真的不下饭。

想到这里,迹部又决定给她来个友情大放送了。

他长叹了口气,又交抱着双手往椅背一靠,再吐出好几个不像是他会说出的字词来:“土豪?暖男?高冷?还是说霸道总裁?”

“啊?什么?”绘连此时还在想哭的情绪中,听见迹部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几个单词,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就知道傻傻的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设定,我都能配合。”迹部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又蹙眉捋了捋自己的刘海,一脸的帅气:“你想过去做点什么,我会陪你。”

“……”绘连也马上意识到这是迹部要装她的男朋友了,此时比起伤心赤司的事情,她真的更想吐槽洗衣机什么时候学坏了——她抽了抽嘴角,感觉这样处理也是不妥当的,就凑近他小心翼翼的提议:“不,要不我们还是别吃了,直接离开吧?”

“啊?本大爷点的菜还没呈上呢!”

“你帮我的觉悟就这么点吗(\\\\\\\\口/)!”

“本大爷总不能为了你而不吃中饭。”

“……=口=+?”

绘连被迹部这个反应气了一把,不过想了想确实是委屈迹部了,这样一想,她就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钱:“既然是这样,就我先离开吧,工作方面我会自行……”

她这样说着,在站起来的时候,眼尾余光又一直偷看着赤司的方向,就担心自己会惹起他那边的注意了,只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就在她想离开的时候,云雀优南居然发现了她,还主动对她挥手道别,害得赤司都顺势看了过来。

一对恋人四目相投,看见赤司眸中的不可置信与……心虚,就让绘连瞬间失去了所有离开的勇气。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刚才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泪意几乎又要涌出来了。

她就那样远远地看着赤司,用眼神责难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这样询问着,而赤司把她的讯息全盘接受了,只觉自己也被她那副委屈的样子给灼痛了心,一只手都放在桌面上,想马上站起来走进她——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制止了赤司的,是迹部漫不经心看过他方向时,给他投去的警告性眼神,赤司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见距离绘连最近的迹部已经当机立断的站起身来,再把那个还傻站在原地的少女一手搂过,再半推着她到了收银台,结账离开。

……

“谢谢你……”绘连心乱如麻,刚才若不是迹部拉她一把,或许她哭泣的样子就要被云雀优南看见了。

但她可是一点也不想在那个女人面前掉泪。

她站在西餐厅的门口,双手胡乱地擦着自离开餐厅就没法控制住的泪水,又叹了口气——

“谢谢你,迹部先生,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什么?你难道以为我会让你在这个状态下自己回去?还有,别忘了你刚才让我白付了账,而我还什么都没吃到。”迹部拽着她的手臂,表情相当严厉:“……走,你现在请本大爷吃饭去。”

“????”绘连一脸懵逼的望着迹部,有些无奈地吸了吸鼻子,最后又破涕为笑了,“迹部先生,这还真是我见过最凶的安慰人方式了。”

“什么?谁安慰你了?”

“没有没有,都是我自作多情。”

“哼,这还差不多。”他嗤之以鼻,表情臭的很。

但出奇地,绘连一点也不讨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