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无害我之心,为什么要将我抓到这里?”
廉常手中捏着一粒石子,随意上下掷弄,“人类虽然也有欲.望,但是你们所求之物千奇百怪,我实在好奇,金银珠宝,美色宝器这些便罢,为何有人在梦中渴求什么相爱之心,若要取人心肝,以利器剖出便是,何必做许多令人不解之事。”
白乔不自觉勾了下眉梢,若是那些可具现出来的实物便罢,情爱之事的复杂程度,那可真是能愁煞人的心肝。
见她沉默,廉常有些不耐的问道,“你不知道?可我将你抓来时看到你在那个幻境中发生的一切,你所有的情绪都被人拉扯着,跟别的陷入情网之人一样。”
白乔看了他一眼,用手扇动空气,看微弱的风吹拂他鬓角的头发,“情爱就像风一样,能让人感知却无法触摸,你若想知道,不如自己身处其中。”
廉常看着她的脸轻笑,“好。”
白乔迎上他直白的眼神扯了扯嘴角,啧,有被冒犯到。
值得庆幸的是,廉常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他正是对人类好奇的时候。
两人正说着话,石壁被重力攻击,灰色的粉尘飘洒了一地,白乔按着石床稳住身子,刚要开口,廉常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黑影闪过,眼前的景象随之生出变化。
白乔踉跄着站稳,去扶手边的支撑时才发觉自己身上衣着有了变化,半开的窗户刮着被花染香的风,屋内点着不甚明亮的烛光,白乔借着光线在屋内转了一圈,她掐着自己的手背,“竟然不是在做梦。”
她将窗户推的更开,月光下繁盛的绿叶红花与白日所见并无二致,白乔满眼迷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聂连卿说过要与她演绎什么深闺千金与采花贼的故事,等至夜深他未出现不说,反而是一个身形飘忽的魔现身,将这里的幻境打破后自己便被他抓走,两人从情爱之说谈到人类的起源,山洞被攻击后,再睁眼所有的场景来了个倒带。
都说庄周梦蝶,这来回倒腾的变化已然让她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白乔按着太阳穴觉得自己脑仁疼。
想不通当下是什么境况,白乔直接推门出去,皎洁的月光照出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板路。
聂连卿猛然收了攻势,他将神识依托在风上,循着白乔的气息追踪,探查到她身处某洞穴,才稍稍用了些灵气试探,对方竟然照着他之前行径造出一个与之前相似的小城。
他能感觉到白乔也在这个幻境中,且并无危险,而那个形影不定的魔却像条泥鳅似的,消失不见……
廉常附身在白乔头上的玉簪上,随着她走动的路径四处打量,偶尔看见某个花枝开花的角度不好看,廉常还特意动动手指给它调整方向,外沿的阁楼造的不够精致,他再耗费些灵气精雕细琢,堆砌的假山下引流出的水在夜色中潺潺流淌,他嫌寡淡顺手造了些斑斓的锦鲤在里面游动。
自觉将这个幻境造的完美了廉常才满足的点点头。
他不仅能将那个人造出来的幻境打破,还能循着之前所见重设,就算他能找到自己又怎样,他可是魔,那人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伤到他。
简而言之,无非是两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在斗法,白乔大概是其中被殃及的池鱼。
白乔走了好一会突然停下,“一个人都没有,这是搞了个鬼城?”
廉常微愣,造人,这个他不擅长啊。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悦耳的箫声,音调如诉如泣,让这本就昏暗的夜色更添鬼魅,白乔晃了晃手臂,她诧异的看着指尖上氤氲的灵气,气息流转,才发觉自己如今依旧是元婴期的修为。
大概是之前被拉到幻境时手无缚鸡之力,她便也真的以为自己的人设是个肩不能抗的大小姐,箫声还在回荡,白乔摸着身上的传音螺轻笑,这幻境绝非聂连卿所设,她要是太过厉害,便逆了之前的人设,之后的情趣就要大打折扣。
白乔看了看周围,从树上摘了片叶子,放到唇下。
廉常化作一道透明的影子赞赏的看着她,人类是不是都这么多才多艺,下一秒他眼睛有些抽抽,不,不是……
“噗噗……”叶片与唇接触时发出的声音宛如放屁。
箫声拐了个调,像是突然破了音,等白乔停下他也没再继续吹奏。
廉常正满眼惊异的看着白乔,等感知到吹箫之人朝这飞来,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他只在这里变出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忘记变出人陪他们演绎剧情,箫声起处便是那个一直紧追他不放的人。
等他意识到这些已经有些晚了。
聂连卿站在墙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像水波一样清淡的影子,手中捏着的玉箫朝廉常飞去。
廉常冷哼一声,他并无形体,这等凡物哪能尽他身。
玉箫从他身上穿过,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哈……”
白乔指尖微动,掌中银色的粉末被风吹拂着裹了廉常一身,空气中无端多出一个闪着银光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