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精灵看看莲花再看看聂连卿手中的异火,它已经感知到莲花的喜悦是为着这团奇怪的火苗,它好奇心旺盛,伸出小小的手掌去触碰。

白乔连忙阻止,“这东西不能碰。”

雪精灵不解的看她,像是在问为什么。

聂连卿压着异火的能量,上面恐怖的吞噬气息消了大半,“试试。”

雪精灵询问的看向白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乔是第一个以灵石讨它欢心的人,雪精灵对她信任更高。

“真的没事吗?”

“对它来说,这温度应该只是略有些热。”

白嫩的掌心放在异火上炙烤,它被烫了一下,发现自己没事,它又兴致勃勃的抓起火苗,抓了个空,雪精灵更加兴奋,别人抓它时也总是这样,这个红红的东西跟它好像呀。

血莲花生长边缘有被灵气划过的痕迹,白乔问他,“没找到?”

聂连卿指着血莲花的根系,“我猜测入口在血莲花下方,周围我寻遍了,并无修士设下的禁制。”

无痕围绕着雪精灵打转,两个异类躲猫猫似的,它竟是连最钟爱的血莲花也不去关注。

白乔无奈的摇头,难怪作为无极山的霸主,它能轻易寻到血莲花却至今没听闻有借此物复生的,血莲花成熟时间极为短暂,一刻钟不摘下便会枯萎。

它这般单纯的性子,出去玩疯了,感知到血莲花盛开,往返时间可能都不止一刻钟。

“时机未到,再等等。”即便花根处当真是入口,他们也不能罔顾雪精灵的需求在花未成熟时摘下。

白乔索性将彩虹放出来,它经了火劫,赤炎之力比起异火也不遑多让,如此过了三日,血莲花愣是被他们催熟了。

他们看不见以花为中心,皑皑白雪瞬间变的艳红一片,最华丽的特效都描摹不出如此恢宏的场景,像是血流成的长河,天空也被映照出鲜艳的色彩。

沉睡的妖兽被唤醒,眼中弥漫着疯狂与杀戮,雪地被扒拉的露出枯黄的草皮,血莲花的灵气吸引着它们靠近,雪精灵的气息又让它们忌惮,各种妖兽的嚎叫此起彼伏,形若癫狂。

血莲花的花瓣完全舒展开,血色的花蕊化作水珠在花瓣上流转,洞穴内粘稠的血腥气伴着浓郁的灵气激的人心神荡漾。

雪精灵飘在半空,那张稚嫩的脸能看出几分献祭般的虔诚。

它口中似在喃喃念着什么,花瓣慢悠悠的飞到它头顶,融了一般流转,通过它透明的身体,能清楚看到血红的液体流遍全身,血灵之气逐渐顺着它的模样凝造出血肉骨骼。

就像亲眼看着物种的诞生,心里会生出某种发毛的感觉。

厉长青不自觉吞咽着口水,“太神奇了。”

花瓣脱落,下面的根茎如同无源之水,绿意消散,显出枯黄的本体,根茎生出之地露出一个歪放的阵旗。

聂连卿按了下白乔的肩膀。

白乔从惊叹中回神,红色的小旗子安静的躺在那,“应该便是此物了,你小心些。”

聂连卿拂开枯叶,刚刚拿起旗子,地面陡然变成个大坑,他早便防着此地,轻柔的风落在脚下,人凌空站着,一侧显出错落有致的台阶。

白乔往下面扔了个夜明珠,莹润的光照亮石壁。

空间不大,只有十多平的样子,中央摆了个蒲团,正南的方向是一块打磨成桌子的石板,上面搁着三个木盒。

聂连卿当先走着,墙壁上刻满了文字,凌乱不堪,像是原先的主人随笔涂鸦,细细打量却皆是他修炼时的感悟,当中一个剑字入石三分,最后落笔处微微撇出,破坏了那抹凌厉的剑意。

石桌上同样用剑写了几个字:赠有缘人。

到是巧了,进到这里的刚好是三个人。

盒子不知放置了多久,上面一点灰尘也没有,厉长青小心翼翼的按动暗扣,盒子开启,里面放着个雕花瓷盆,盆内黑色的土壤熠熠生辉,“……小爷这辈子跟种地脱不了关系了。”他颓丧的抓着头发。

白乔忍着笑,随手将离自己最近的木盒打开,“嗯?是面铜镜。”她好奇的把镜子拿在手中,手柄处刻了几个字:逆转乾坤镜。

剩下的木盒内则是那半块平平无奇的玉简。

白乔顾不得了解铜镜的玄妙,将原先半块玉简递给他,断裂处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的看不出一丝瑕疵,玉简并合时他脑中出现一张峰峦起伏的图,山川河流交汇处一座仙宫傲然矗立。

“你来看看。”

神识渗入玉简中,目力所观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浅浅淡淡却让人看不清下面藏了什么,白乔也不觉得失望,有些金手指就像公用之物,有些却是男主之外别人碰都碰不了。

白乔摇摇头,“什么都看不到。”

“顺着玉简内的图引,标记处应该便是仙府沉坠之地。”

三人对着蒲团各自恭敬的行了一礼方才离开。

雪精灵已然将血莲花的血灵之气吸收,身上的气息似妖似人,神识威压极为迫人。

看到白乔等人出现,它不再如初时那般嘻嘻哈哈的笑,圆溜溜的眼珠子毫无情绪,翅膀依旧纯白无暇,无声的扇动着,“我送你们离开此地。”

洞外妖兽匍匐跪倒,像是等待君王一般,无数生灵聚于此地,却安静的只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出了无极山的地界,雪精灵飘在半空淡淡的注视着他们。

白乔:“多谢。”

“后会有期。”

山上白雪覆盖,下方却全是绿色植被,两个季节被一道无形的线隔开,修仙界的玄妙便能从此处窥探一二。

白乔正琢磨着它口中的后会有期有何深意,空中突然飞过几道剑光,稍纵即逝,激荡着树上的落叶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白乔本未放在心上,聂连卿却开口道,“气息有些熟悉,刚巧也是我们要去的方向。”

厉长青催促,“那还等什么,咱们已经落后许久。”

聂连卿招出长剑,抱着白乔的腰倏然飞向半空。

厉长青开始后悔跟这两人一块出来,当初扯了兄妹关系遮挡,他还觉得自己多余,如今他们更是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往后还不知要瞅着他们多么亲密,看的人眼酸。

肚腹中的酸水更是不停的往上涌,厉长青白眼都要翻到背后去,心里琢磨着他怎么就遇不上让他喜欢的姑娘。

三师兄留下的玉石突然开始变烫,白乔有些紧张的把玉石握在手中,像是信号接受不良,神识中传来的话断断续续,“不要去……妖修阴谋,假的……”

“三师兄?”

聂连卿稍稍减缓速度,“怎么了?”

“三师兄被白耀带走,走前他给我留下的玉石能通过神识传信,只是不知何故信息不全,我听不出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当前引得整个沧海大陆轰动之事,便是剑仙传承,三师兄所说的阴谋应该便是仙府一说与妖修有关。”

白乔:“仙府传承是所有修士的追求,没有确凿的证据,别人不会相信此事只是妖修用来诱惑我们的阴谋。”

“算了,先不管这些,追上前面的人再说。”

聂连卿脸色越发奇怪,前面御剑之人所行的路线赫然与玉简中标注的仙府之地吻合。

依照白乔所说,仙府该是极为隐蔽之地,妖修怎会知道。

厉长青追的疲倦,尤其背后看他们恩爱拥在一起的身影,感觉自己像个插入不了的第三者,可怜又无助,“喂,路线没错吧。”

剑光猛地一个急转,聂连卿随之转了方向,用风灵气带着厉长青一道朝下落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两个锃亮的光头反射出来的光线将这朗朗白日映的越发透彻。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迥然不同,珈兰寺那对双生佛修。

他们所追之人同样收了剑,当先那人虽是男子,五官却带着艳,亏得周身淡然自若的气质中和了长相的姝丽,才没让人觉得其男身女相,正是曾被掳劫过的言珏,跟在身后的人有两张熟面孔,叶昭昭与王柔。

言珏问道,“两位师傅突然将我等拦下所为何事?”

净心眉眼祥和,灰褐色的僧袍上还沾着斑斑血迹,“诸位道友可是要去仙府传承之地?”

“正是。”

净心道:“剑仙传承本是传说,鄙寺主持参星象,寻罗盘,得知此事乃妖修阴谋,仙府之地无稽之谈也。”

“人修与妖修敌对数千年,本就因着修炼资源生有龌龊,约定的百年免战之期已过,妖修早就蠢蠢欲动,剑仙传承的消息更是来的蹊跷,道友们还是谨慎为佳。”

言珏谢过他们好意,却不改初衷。

净空百无聊赖的靠在树身上,“同样的话重复了上百遍,一个人也没劝走,磨那嘴皮子作甚。”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言珏等人绕过此地离去,不久又是几道剑光被此处设下的障碍拦下。

净心拍拍僧袍,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之前的话。

再次被婉拒后,净心回到蒲团前坐定。

白乔指了指顶上的防护罩,“咱们也过不去。”

听到脚步声,净心施施然合手念道,“施主……”

聂连卿直接打断他,“不必多言,我们主意已定,不打扰师傅劝道,告辞。”

净心顿了顿,“原来是聂道友,好久不见。”

净空随手将防护罩撤去,笑中邪肆尽退,那张脸与净心别无二致,“阿弥陀佛,小僧观施主面相极佳,若要破解妖修险局非聂道友不可。”

白乔:“不是说传承作假?”

净空笑呵呵的看着她,“世间诸事皆是因人而异,变通才有生路。”

厉长青戏谑,“原来佛修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让道友见笑了。”

俩和尚皆虔诚的看着他们,看那架势根本没给他们拒绝的余地。

佛修不同于世俗眼中的和尚,只是寻求长生之道的一个分支罢了,倘若遇上敌人,佛修手上也不吝沾染鲜血,没看那位原书中代表善意的净心佛修身上毫不遮掩的血迹。

“不知师傅先前说贵寺主持算出仙府乃妖修布局是真是假。”

净空还是笑着说出那句万金油的话。

厉长青想跟白乔说个悄悄话吐槽下这俩佛修,聂连卿总顶着那张死人脸盯他,让他满肚子的腹诽愣是憋了回去。

略过此事不提,山川河流交汇之处并无仙府矗立,反而被笼罩在一片浓雾中,不论初生的日光,正午的烈阳还是迟暮的黄昏,光线照在上面皆像是打在镜面上,愣是如何都透不出光来。

听闻先前曾有人进到雾里一探究竟,之后再没出现过,生死难测。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