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乔端着乔则宁那张脸,双手背于身后,故作不悦的斥她,“仙儿,你越来越没规矩了,与为父说话也这般没大没小。”

乔仙儿舍了飞剑,赤红色的长鞭携着冷风直冲她面门打来,“住口!无.耻之徒,只敢藏头露尾,既被发现,还不现出你本来面目。”

“仙儿可是修炼的魔怔了,连父亲是何模样都忘记了。”

“事到如今还在装腔作势,父亲从不会这般与我说话,我要杀了你!”

鞭子被她甩的虎虎生风,尾梢带出的灵气也能将地面抽打出无数深坑,她所住之地虽与其它师姐妹隔开,如此大的动静无从隐藏,再打下去,白乔肯定会被人抓个现行。

妖丹已入手,白乔毫不恋战,打斗间循着间隙看能否遁走,只是她小瞧了乔仙儿的执着,最初稍起龌龊便是因着她觉自家父亲最是厉害,仙门收徒将乔则宁的阵法留作后用她都不满意,非要生出幺蛾子让修士去法阵中体验一番,如今白乔装作乔则宁,自是触了逆鳞,再加上碧水鳄妖丹之用事关她钟情之人,她察觉被骗后恨不得将白乔碎尸万段。

乔仙儿行事乖张暂且不提,白乔盗妖丹也不是正经立场,打斗时并未使出全力,两人一时竟胶着起来。

远处隐隐瞧见几道闪现的灵气,乔仙儿冷笑着欺身向前,“碧水鳄的妖丹虽然难寻,效用却颇受限制,知道聂连卿需要取用此物的只有宗门内的人,莫非你也打着挟恩图报的念头,以为有了妖丹就能让聂连卿对你高看?”

来了,后宫争宠时的醋言醋语,对于自己威逼利诱聂连卿一事,乔仙儿到是毫不遮掩,她轻易给白乔的行为定了性,白乔便也顺着她的话来,也没有撤去乔则宁那张颇为英俊的脸,平静的眸子转为怨愤。

捏着嗓子讽刺她落井下石,“哼,我还当你不敢承认自己脾性骄纵,聂哥哥是天之骄子,纵使他一时失落,凭他心气,绝不会就此消沉,你明明手握可助他修复丹田之物,却故意拿捏着不给,还要趁他虚弱威逼他与你双修,你太过分了!”

乔仙儿:“他以前是很优秀,可现在他只是个废人,我对他一如既往,他没有理由舍我不娶,你连真容不敢展示,肯定是哪个峰主的杂役弟子,你拿什么跟我比?”

白乔睁大眼狠狠瞪她,“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看不惯你娇纵任性才来拿走妖丹,才不会用妖丹逼迫聂哥哥。”

乔仙儿气的冒火,“别顶着我父亲那张脸说这些大言不惭的话,聂连卿是我的,再敢唤他聂哥哥,我撕烂你的嘴。”

“聂哥哥不属于任何人,他那般风光霁月,出尘脱俗,所有人都有爱他的资格,唯独你不配站在他面前。”白乔说着自己都觉得辣眼睛的话,亏得她当初给自己的定位是小白莲,要是绿茶婊,她首先得把自己膈应死。

“贱.人!妖丹是我的,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言语粗俗,聂哥哥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白乔哼了一声,趁她抓狂之际转身欲走,后方却传来阴冷至极的气息,似妖兽张口欲要将她吞噬,白乔头也不回只管抛出法器抵挡,法器撞出来的火花皆被另一道灵气裹挟。

“你们……”乔仙儿惊呼,下一瞬被人封了双目,萎顿于地。

罹决从腰间掏出一枚丹药塞到乔仙儿嘴里,甚至还绅士的将她凌乱的头发捋顺,见白乔惊疑不定的回头,他用灵气在白乔额头点了一下,“偷东西偷的把一个峰的人都惊醒,你这丫头的胆子也着实大了些。”

赵沉央朝她笑笑,随后继续将打斗时落下的痕迹抹去。

白乔在心里叹了口气,恢复本来面目,“我以为自己做的足够谨慎,原来连五师兄都没有瞒过。”

“是我思虑不周,虽然扮作乔则宁的模样最能让乔仙儿放下警惕,但是修为上的差距无法弥补,他们父女情深,我这赝品初露面大概就被察觉不对了,我本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却被她绊住手脚,没敢下重手把人打晕,幸亏没将其他人引来。”

罹决啧了一声,“动静那般大,若不是我们一直跟在你后面,你怕是要被提溜到戒律堂受罚了。”

“喏,瞧瞧身后。”

白乔回头,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宠溺的看着她。

“二师兄?”

云深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头顶,“别怕,人都已解决,你便是将这里拆了也不会被发现。”

那张让世间美好词语尽可堆砌的模样笑起来能让人心神失守,从师傅那见到画像她便知二师兄美貌世所罕见,如今直面那张盛世美颜,她有些晃神。

罹决有些嫌弃的咂舌,“自家师兄也能看的失神?”

白乔眨眨眼,转移话题,“我如此行事,你们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赵沉央将最后一个坑洞填平,“你做了什么,你不是一直在灵蕴峰入定。”

白乔一愣,而后了然,“师兄说的是。”

罹决揉了下她的头发,“这次的事你得长点记性,若非五师弟瞧出你不对劲一直看着,岂不是要出事。”

赵沉央:“小师妹别怪我们多事就好。”

“怎会。”

一直沉默的云深突然出声,“乔则宁应是也察觉此处不对,先离开这里。”

乔仙儿已被罹决放回屋内,“别担心,我喂的丹药能扰乱她数日的记忆,她不会记得今夜发生了什么。”

冬日的夜晚所有痕迹都被雪掩盖,安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

师兄们对于她的行为好像当真没有一丝好奇,顺着她做出的伪装说着她一直未出灵蕴峰的话,替她收了尾也不多言,各自回了洞府,白乔站在门口,看着碧水鳄的妖丹,好久都没有回神。

本想做个小偷,中途当了骗子,末了才发现自己是个强盗?

乔仙儿愿望落空,等她醒来还不知会如何抓狂,白乔叹了口气,她做的也不地道,日后再将所欠还回去吧。

次日,万象仙门陡然热闹起来,乔则宁的弟子们夜里不睡觉也不修炼,皆被人打昏丢在道上,若非修士身体强悍,雪夜中昏睡一晚估计都要被冻死了。

问起昨夜的情况,那些人口径统一,只说听见乔仙儿住处有异常动静,他们被惊醒后来查个究竟,只是行至半途,一个白衣修士突然出现,那人修为极高,还未打照面,他们便被放倒,十来个人愣是无一人看清行凶之人的长相。

那人出现的怪异,行事更让人捉摸不透,只是将他们打昏却没有再做别事,也不知废这许多功夫就行为了什么。

但是此人是万象仙门的人不容置疑,便是不在同一个师傅名下,也姑且称得上同门师兄弟,这般想着,却让人更加猜不透那人的想法。

聂连卿却是全然不知他随口提出的三日之言,白乔会认真的贯彻落实,彼时他已被白乔带着悄然离了宗门。

天上还在落雪,两人相携行走的身影被纷纷扬扬的雪花遮了踪迹。

有灵脉做引,白乔直接带聂连卿去了凡世,两人在山头上寻了一处猎人打猎时暂歇的木屋停下。

他骗了白乔三日之期,但他现下全无修为抵抗严寒却是事实,便是穿的再厚,寒风也总能寻隙而入,聂连卿的脸色便始终苍白不堪,多行几步便开始细喘。

白乔把碧水鳄的妖丹递给他,“接下来要如何做?”

“劳你帮我护.法,丹田能否重塑也是未知,倘若……我出了意外,你便将我葬在这皑皑雪山下便可。”

“不埋,要是死了我便让你曝尸荒野。”白乔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木门被她合上时发出巨响,摇摆的门扇险些被那股强劲的力道打落。

聂连卿微微弯了弯唇,透过门缝能看见白乔迎风站立的身影,黑色的发丝被风吹动,乌沉沉的颜色却是雪地中唯一的色彩。

他逆了天道所设,如今低如尘埃,重塑丹田一事本就没有十足把握,天道若是从中作梗,他也不知自己能否扛过去,可他不甘心,更不舍得,心头住了一个人,那颗脑袋便也装满了风花雪月,绮丽情丝……

聂连卿捏着鼻骨,拂去心头杂乱思绪,将身上厚重的衣袍脱去,寒风从边角缝隙吹来,他却巍然不动,取出丹药服下,汹涌的灵气逐渐在四肢百骸中苏醒,芥子空间以他身体做媒介源源不断的供应着灵气。

五行妖丹在阵法所制下悬在他头顶不停的旋转,五行之力相辅相成,随后顺着他的灵根化作玄妙的风在腰腹处凝聚,皮肉下灵气形成的漩涡逐渐显出丹田的雏形。

生生在体内重塑吸纳灵气的丹田,聂连卿此番才知碎裂的痛竟是不及重塑的折磨,像是一双手捡起本已破碎的物体一点点细致的拼凑成原样,皮肉、血液、经脉、脏器,尽皆要为那双手退让,它们凑成一团,给疯狂涌来的灵气让道,任由其在体内横冲直撞。

聂连卿疼的失智,却不敢放任神经欲以昏迷逃脱这种痛苦,没他梳理胡乱窜动的灵气,下一秒他大概会变成一个点了引线的□□,砰的一声便会化作支离破碎的残肢。

聂连卿咬着袖子,脑中却还想着,他被炸成碎渣,白乔会害怕吧。

怕有乱入的动物出没,白乔在周围布下无数阵法,她就站在十米外,静静的看着木屋,雪反射出来的白光看的久了眼睛像是盲了一般,她却执着的不愿闭上眼睛,总觉得看着他才能与聂连卿感同身受。

谁知这一站便是两年。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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