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乔内心慌乱,脸上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身子下意识的往后撤,手腕脚腕的红绸绷直她才僵硬的停在原地。
那人嗤笑着俯身靠近她,“想什么,以为我要与你双修”
“可惜了,我硬不起来。”
白乔:“???”
所有的恐惧瞬间如同泡沫一般被戳破,白乔怔愣许久,极力让自己的眼神不要往他的下三路看,“什么意思,掳走我的人不是你?”
“不是。”回答的干脆,却无解释的意思,他撩起长袍在白乔旁边坐下,纤长的手指把玩着红色的绸缎,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身不由己的躺着,一个态度散漫的坐着,两人视线也无交错,映着周围婚房一般的血色布景,怎诡异二字可说。
好一会,男子打了个哈欠,倾身与白乔并肩躺在一张床上,说话的语气有些慵懒,“我困了。”他侧着身子避过白乔的打量,睁着的眼睛正木然的看着对面方桌上垂下的缠枝布匹。
于男子而言,这人长的过于艳丽了些,眉眼颦笑间的风情胜过多数女子,他能大大方方的出现在此处,总会让人生出些不好的联想。
白乔:“我可以帮你。”
“呵,自身难保之人说要帮我,可笑。”仰面看着上方,他掩嘴打了个哈欠,如此不雅的动作由他做来也有种说不上来的美感,白乔对于心中的猜测又多了几分确定。
红绸看似普通,白乔体内的灵气却全然无法动用,显然上面设了不知名的东西堵了经脉,她也不挣扎,直接将话挑明,“双修本该是阴阳调和,然有些人被美色所迷,行些罔顾人伦之事也是有的,公子容貌太过出众,便是男人也会心折,你当真没想过逃离魔窟?”
他笑了一声,眼神流转间魅惑天成,本就靠的极近,他再稍稍往前挪了下身子,两人几乎贴面相靠,“你到是完全不懂迂回,雌伏在男人身下本就是极为侮辱的经历,你将我看的这么透,就不怕我恼羞成怒现在就弄死你。”
“我死了,你恐怕至死都要做别人的玩物,生机就在眼前,我不信你不心动。”
“无意冒犯,还请见谅。”白乔淡定的看着他,能说出自己硬不了的男人,心智早就硬的能磨刀,自不会因着隐藏在暗处的真相摆上明面而轻易生气。
他低头看了白乔一会,“我叫言玉。”
他将红绸举到白乔眼前,“这上面附了符篆,瞧着是活结,却解不开。”
“我灵力被封,帮不了你。”浓黑的睫毛垂下完全覆盖了瞳仁,白乔看不出他眼中是什么情绪。
“将我带来此处的人你可认识,他是否抓了一只拖有彩尾似鸡似鸟的动物?”
言玉点头,“是坤长老,不过你说的动物未曾瞧见,但凡来到此处,女修身上的储物法宝还有灵兽皆会被对方收走,至于能否再要回来,得看你跟的人是否有体面,你得到的喜欢是否配的上门主的恩典。”
说的冠冕堂皇,实则就是让那些女修心甘情愿的去讨好自己的饲主,来换取自己的物品。
“这些人跟上面的宗门形成了隐晦的交易?以我如今的姿色还有修为会被卖到哪里?”
言玉有些好奇的看着她,“被抓来此处的女修要么歇斯底里的喊叫,要么被现实摧残的心如死灰,你这般冷静……难道你是故意被抓的?”
白乔扯了扯嘴角,“不是。”她晃了晃红绸,“若是以暴力手段毁了上面的符篆,施符的人会知晓吗?”
“不会,符篆上的灵力并不强,但凡有些修为都能解开上面的符篆。”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可惜他除了能自如行走,与废人无异。
白乔晃了晃头,“劳烦你帮我看看我头上是否还有钗环。”
言玉将她束发的簪子取下来,她颅顶还有后脑不正常的略鼓,手指从里面一掏,摸出几个精致的圆形铁球。
白乔松了口气,还好她当初留了一手。
一只手攥着铁球中轴线稍微拧动,跳动的火苗飘忽着落在红绸上,瞬间烧成灰烬,言玉目露惊叹,想要伸手去探火苗被白乔阻止,“□□凡胎可扛不住此物。”
资质好些的女修带到此处后经由摸骨还有看相,再根据她们的灵根、修为送到外面,以此换取修炼法器,从她们来到这里开始,她们便不能算是人,而是价值未知的炉鼎。
白乔在屋内转了一圈,到处都是垂挂的暧昧红纱,走在其中都能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出现个油腻的男人,喊着美人别跑。
言玉倚靠在圆形的廊柱上,“别找了,没有藏身之地。”
“外面到处都是阵法和陷阱,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逃离此处,否则被发现踪迹下场只会更惨。”
白乔晃了晃腕骨,灵力如常运转,她上下看过言玉艳丽的长衫,“从我这收走的物件是统一存放还是抓我的人留着你可知晓?”
“我凭什么相信你。”言玉觑着她,那些女修被抓来后皆被搜了一遍,如她般轻易破开符篆的少之又少,她便是能逃走,加上自己这个拖累便不一定了。
白乔递给他两个圆球,“以此做诚意如何。”
“虽然不能保证你也能离开,但是如果你不堪受辱自.焚而死应是足够的。”
言玉轻笑,接了东西塞到袖子里,“在这等着。”
白乔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由下而上灌注的风带着冷冽的寒气,目光之下全是萦绕的烟雾,嶙峋的石壁上偶尔能看到生长的青绿,无数四方的阁楼矗立在突出的山石上。
那些人不知如何做到的,所有的屋子都建造在峭壁上,人好似站在白云之上,外面只有风声飒飒,再无旁的声音。
白乔不敢探头去看,只是瞧见自己身处之地,心头也有些怯意,悬崖峭壁间隔甚大,她冒然出去就像万花丛中多出的一点绿,太过招眼。
言玉走前看了一眼白乔,这姑娘与旁人太过殊异,他无望的日子似乎可以盼着有个头了。
合上门,言玉从长廊走过,按动手腕上的一个宽镯,云雾间凭空生出一条拱形长桥。
挺拔的身影隐匿在飘渺间看不真切。
白乔幽幽叹了口气,除了这几个藏赤炎之火的铁球,她现在当真空无一物,筑基期的修为在那些人眼里大概也不够看。
但愿言玉回来之前别再出幺蛾子,她这水灵根的身体对于什么修士来说都是大补之物。
想着消失前去过的那处商铺,白乔下意识顺了下裙摆,传音螺也被拿走了,不知道聂连卿能否查到她身处之地。
“咕咕咕……”
白乔躲在红纱后,脑中正思索对策之际,窗外响起熟悉的鸡叫声。
“彩虹?”
“主人?”
白乔猛地拉开窗户,看清外面那只羽毛凌乱,全身黑灰的傻鸟,她一把掐住它的脖子往窗户拉,“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救的他。”窗户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抓住,白乔将彩虹挡在身后,稍稍往下探头才看见那条熟悉的冲天辫,一个仅以肚兜蔽体的男童,较之曾经的粉嫩可爱,现在的他瘦的有些脱相,若非当初对饕餮的印象太深刻,她都要将这凶兽忘了。
白乔挡在窗台上不让他进来,回头询问的看向彩虹,“到底什么情况?”
彩虹挥着翅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有人要烤鸟吃,他出现帮了我。”
男童拍开白乔按在窗台上的手,倒腾着小短腿往屋里爬,“我是看在大家都是上古时期的神兽才大发慈悲,呕……”
随着他脸色变化,白乔连忙后撤,透明的呕吐物正好吐在窗前。
把东西吐出来,他毫不在乎的抹了一下嘴,猛地蹦起来才勾着窗棂,白乔哎了一声,想要拉他,只是看他肚兜上蹭的湿乎乎一片,光滑的屁股蛋一扭一扭的往上挪,她不忍直视的避开视线。
等饕餮跳进屋内,白乔转过头就看到他还未长成的男性象征蔫搭搭的垂着,他身量高了些,该遮的东西没有完全遮住。
虽说是个四五岁的男童模样,只他内里不知活了多少年头,这么正大光明的遛鸟毫无该有的羞耻心,让知道他真实身份的白乔很是尴尬。
饕餮抓了抓小衣,觉得摸起来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抬手将唯一蔽体的衣物扯下来,随手扔到一边。
白乔看着他瘦削的小肚子,半晌没有说出话。
彩虹记忆传承不完全,再加上性别未定,对于饕餮的行径毫不避忌,反而扯落红纱裹住他娇小的身子。
饕餮将红纱绑成小裙子从腋下打了个结,四下看了看,而后小跑着爬到床上,就势一躺,一副筋疲力竭的模样。
白乔还有些摸不清楚状况,饕餮自古只进不出,他刚才竟然吐了?!
而且他现在瘦的像是非洲难民,再无之前年画童子的圆润感。
白乔把窗户关紧,走到他身边,“聊聊?”
饕餮平顺了呼吸后,看向白乔的眼神也没了当初见到美味的贪婪,反而是那种想吃不能吃的惋惜,“我的一世英名都毁在尉迟风身上了。”
饕餮懒怠的解释着之前的事,在他们离开广陵城后,饕餮并没有跟尉迟风提这件事,他们照旧圈禁来往修士做食物。
只是后来某个宗门的精英弟子路过此处,险些被吃后,借着师尊赠下的保命法器逃过一劫,之后他便将广陵城中的事告知宗门,再然后各宗门便派了修士围剿,尉迟风当场被击杀,饕餮化出原形与众修大打一场,被一个毒修投掷的药丸坑了。
虽然当时逃了,从那之后吃啥啥不香,稍微多吃一点还会呕吐,一年多过去,他所有的修为都用来维持人形,曾经肥嘟嘟的小肚子自然也没了。
彩虹热切的用翅膀给他扇风,“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吃那些人然后又吐了。”
白乔怀疑的挑眉,也或许他只是饿的太久,拼着呕吐的难受也要打个牙祭呢。
“主人,别怕,我问过阿寻了,他不会再吃你了,我们现在是朋友。”
白乔在彩虹的后脑勺上点了一下,“你好歹是上古神兽,怎么连普通的修士都敌不过,你的火呢。”
“喷完了呀……”它当时将灵兽袋烧破之后就被围观了,一时激动,准头差了些。
白乔:“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外面都是悬崖,还设了阵法。”
有了名字的阿寻惆怅的揉着自己的小肚子,“都是好闻的味道,我忍不住啊。”白乔想想此处存在的意义到也了然,饕餮好吃的本性怕是永远都改变不了了。
“你既然能进来,想必也知晓该如何出去吧?”
阿寻拉着被子昏昏欲睡,“不知道,我现在一吃就吐,不吃了,伤身。”
冲天辫也好似没了朝气,白乔诱惑道,“或许我可以帮你解了身上的毒呢。”
阿寻慢悠悠的睁开眼睛,也不去权衡白乔所言是忽悠还是事实,“这样吧,我皮糙肉厚,你让我吃了你,我化作原形从这跳下去,只要摔不死咱们就都能活。”
白乔环臂站在一侧,“呵呵,然后我就会化作你吐出来的一滩水。”
阿寻无所谓的转转眼珠,“也许吧,试了才知道。”
“啧,看来直到此时你还是不愿诚恳待人。”白乔在他不远处坐下,眼尾瞄着又闭上眼睛的阿寻,想让别人相帮,最起码也得有足够的砝码,能让饕餮这种凶兽压抑贪吃的本能,那位毒修前辈绝对是个高人,她这空手套白狼的想法不太可能实现,得想个别的法子忽悠。
彩虹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脾气好的很,也不管人家需不需要,就忙不迭的倒茶送水。
恰这刻房门被推开,言玉看着屋内突然多出的一人一鸟,诧异的愣在那,“这又是谁?”
“此事说来话长。”白乔朝他走去,“等离开此地我再解释给你听,东西拿到了吗?”
言玉淡淡的点头,把储物袋还有几件她贴身放置的物品递给她,“你若是食言我也只能偷偷骂你几句了。”
白乔失笑,“自然不会。”
他便是微微侧过脸,白乔也能看到他嘴唇不自然的肿.胀,像极了激烈亲吻时被啃咬留下的痕迹,她眸色略暗,声音压低,“我可以立下心魔誓,只要我有能力,我可以帮你杀了那个男人。”
言玉握拳掩唇低笑了一声,“无妨,我都习惯了,一切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宝贝们,我回来了~
北方的天杨絮柳絮满天飞,下雪似的,大家出门注意防护呦,别过敏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