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聂连卿欲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嗯?”白乔微微歪头笑看着他,“哥哥可是想问我是否无碍?”

聂连卿耳垂染上淡淡的红晕,他有些不自然的侧过头,兄妹之说不过是曾经戏谑之言,如今反到成了他们故意调侃对方的称呼。

不论是他还是她,似乎生出兴致时便喜欢哥哥妹妹的唤。

平日他到不觉奇怪,只今日面对这张较之以往好看许多的脸,人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不自觉占了上风,她这般歪头撒娇似的浅笑乖巧的不像话,便是他都有些被煞到。

聂连卿抵着下巴轻咳,表情失控不过短短瞬间。

白乔水灵的大眼一直看着他,眼风扫过他染了颜色的肌肤略有些玩味,原来他也会害羞。

端木容瞧不出这对伪兄妹之间的机锋,认真问起妖兽之事。

“到是不若先前所想那般危险,妖兽受伤颇重,不足为惧。”

方子澄绕着白乔转圈,好奇的在她身上摸了一把,再无冰寒之气逸散的霜雾,“你到是好运,随意捡到的果子竟然能洗灵根,你从哪寻的?可还有剩的?”

仙果的存在太过逆天,白乔不敢坦言,便是亲近的师兄她也撒了慌,“我曾与哥哥在一处山洞见过生于隐蔽之地的朱果,瞧着那紫果灵气充盈,与朱果相类,便动了心,本想出了秘境去师傅那问个究竟,只是果子摘下放入玉盒中却还是显出衰相,我怕它就此失去效力,也顾不得思量太多便直接吃了。”

“树上只结了一颗果子,岩浆内的守护灵兽一直很暴躁,我也顾不得观察周围是否还生有别的天材地宝。”

白乔不好意思的撩着肩侧的头发往手指上绕,“说起来若不是之前被藤蔓纠缠发现溪流中的水晶,我又非体修,那等冰冻寒意我根本抵抗不了,到是一场美妙的巧合。”

自听到白乔提起朱果,方子澄根本就听不进其他,猫眼瞪的溜圆,“你说你有朱果!?”

“对,机缘巧合得的。”白乔不自觉朝后退了半步,他开心的有些失控,几乎冲到自己怀里,虽然方子澄面目瞧着是个孩童模样,但内里可是成年人。

“我……能不能……我想要……”他有些语无伦次,舍了脚下踩着的法器,终于脚踏实地站在地上面对自己一米出头的身高。

方子澄双手抬起刚好搂住白乔的腰,不摆居高临下的傲娇,这样可怜巴巴的弯着嘴巴求人还挺萌,“小师妹,我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师兄若是想要朱果便直言,用不着这般……”白乔身体僵硬的定在那。

端木容失笑,顺势将幼稚的方子澄扯到一旁,“小师妹并无计较之意,你少卖弄那张脸讨巧,如今还在秘境,便是想要也得出去再说。”

原本已经将手伸到半截的聂连卿自然的收回,目光与恰巧看来的厉长青对了一瞬。

厉长青咧咧嘴,妹控,他懂他懂。

方子澄摸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乐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罹决说过解药只差朱果,他终于可以变回正常人,侏儒般的模样他早就受够了。

但是倘若他又是骗自己,方子澄暗自磨牙,这回便是谁拦他都要将人打死。

“朱果珍贵,我自然不会让小师妹吃亏。”

“六师兄不必客气。”

端木容解开山洞内的迷阵,轻声道,“先出去吧,距离出境还余三日。”

来此的目的已达成,那种废柴体质带来的压迫感终于稍稍缓解,修仙之路,筑基才算是入门。

神识扫过自己丹田处闪烁着蓝光的灵根,白乔长出口气,到底是碍着外物干涉生出的水灵根,瞧起来似乎略有孱弱。

水晶与灵根融为一体,但又有自己的意识,意识到白乔的想法,它隐约向白乔表达自己的诉求。

‘吞噬其他晶石强大自身的力量吗?’白乔眨眨眼,又是一件听来简单,做来复杂的事,她的强者之路也是波折不断呢。

此次筑基并非水到渠成,等离开秘境白乔还需闭关稳固修为,她抬眸看向聂连卿,红色长衫下的背影挺拔傲然,思及他迫在眉睫丹田重塑之事,白乔莫名有种他们是难兄难妹的感觉。

净空拨弄着垂在胸前的佛珠,珠子上印下的字被长时间摩挲已然变得润泽,褐色的印迹像极了鲜血干涸的颜色,等的百无聊赖之际,他悠然回头。

眸子肆意的上下打量白乔,净空摸着自己的光头朝他们走去,嘴里假模假式的打招呼,“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安好。”

那眉间红痣艳的似要沁出血来,攻击性极强的目光让人后背发麻,白乔眯着眼与他对视,身上气息虽弱却韧性十足,便是不敌也无躲闪之意。

“哦?原来是个小姑娘。”净空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战意,侵略的目光略略收敛。

“姑娘莫怕,小僧珈蓝寺佛修,不杀生,不作恶,一心向善。”

白乔掀了下眼皮,目光在他身后的净心身上顿了片刻,眸子略微睁大,原来是他们,这对双生佛修在书中存在感不弱,一个无垢之心修渡世之道,另一个仿似杀生罗汉转世诸事随心,杀孽甚重。

眼前之人虽面带笑意,却毫无善念,应是双生子中名为净空,法号唤为贪嗔的和尚,此人前期还算克制,只行事上略微肆意,后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誓要杀光天下佛修,被他的双生兄弟阻止,以身伺器,二人于佛莲中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也是挺带感。

“不知大师拦下我等所为何事?”知他身份,白乔面对他时越发凝重。

“小僧有一惑多年难解,观施主筑基似已悟生死之道,遂来讨教。”

“大师请讲。”

“当不得大师称呼,姑娘唤我净空便是,敢问人之初,究竟本善还是本恶?”

白乔微愣,这到是个千古难题。

方子澄往前站了站,“你这和尚到是好笑,难解之事与你师兄弟们讨论,随意拦着别人问话是何道理,难不成你来秘境不为寻宝,而是找人解惑?”

“六师弟勿要多言,净空师傅不过随口发问,小师妹尽管将想法说出即可。”端木容心下警惕,虽着僧袍剃了光头,此人身上却全无佛性,身上灵气自他靠近便蓄势待发。

站在不远处的净心随之朝他们合掌垂首,“女施主尽可直言,小僧洗耳恭听。”

“佛理复杂,我若提什么禅道在二位大师面前便是班门弄斧,若说疑惑我心中也有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这世上究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善恶皆在一念之间,分不清也猜不透,她回答不了那个问题。

净空饶有兴致的思考起来,这问题竟是比他们论证的善恶更有意思。

净心笑意柔和,“小僧受教了。”

他走到净空身边说道,“莫要再耽搁时间。”

净心扯扯嘴角,看向白乔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不知女施主如何称呼。”

“阮白乔。”

净空咂摸着她的名字笑意略深,“不打扰诸位寻宝了,小僧告辞。”

消失之际,他突然朝白乔扔来一个物件,她下意识躲避,那串佛珠仍悬空飘在她眼前,净空凉薄的声音悠悠响起,“小小谢礼,姑娘勿要拒绝,下次再见我们可再探讨一下这世间矛盾之事。”

白乔拿过佛珠,淡淡的檀香味萦绕鼻息,仿佛能洗涤人浑浊的灵魂一般。

方子澄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嘟囔了两句,“好生奇怪的和尚,像是在故意等小师妹出现。”

白乔打量着佛珠不置可否,那人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意。

一直隐形人似的秋灵素这才端着笑意朝他们走来,躬身时那两团傲人的白腻几乎撑爆前裳,厉长青小小惊呼一声,先前在秘境外离得远未曾细看,这般走近再瞧,媚心阁的女修还真是本钱十足呢。

一直骄矜自持的端木容率先冷了脸色,对于她示好的行礼不发一言。

聂连卿对着光可照人的剑面细细端详,仿佛眼前没有那人一般。

方子澄冷哼一声,抬头便是侧岭成峰,碍眼至极,他气的重新踩着云朵飞在半空。

嗯?美人当前,这几位的表现还真是耐人寻味,白乔还记着她在秘境外打量自己时的奇怪视线,礼节性的回了她一礼,“姑娘好生珍重,告辞。”

秋灵素脸上的笑意僵住,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半晌没有回过神,万象仙门的人都是木头不成!?

她略微掩住丰满的胸,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通行令牌逃跑时掉落,又与阁内姐妹失散,灵气耗竭,法器也毁了大半,她现下竟是除了依附旁人再无别的对策。

方子澄耸了耸鼻子,“那女人一直跟着我们呢。”

“不必管她。”端木容抬手拂开垂下来的枝条,几人顺着灌木丛朝灵气浓郁之处探寻。

行在末尾的聂连卿突然停下,嗅着风中送来的熟悉味道,他微微蹙眉,岩浆已经闭合,怎的会出现硫磺味。

“救命啊!”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平静的地面再度震颤,硕大的裂缝将地上的植物吞噬一空,暗红的岩流如水般涌来。

无数只火形虫夹杂在岩浆中出现在陆地上,触须点到的地方瞬间化为灰烬。

端木容迅速祭出飞行法器朝他们说道,“赶紧离开这里!”

白乔着急道,“我不会飞。”

话音未落已被聂连卿提溜着拽到剑上,只还未飞离此处,天上陡然落下无数硕大的火球,聂连卿险险避开,一直尾随的秋灵素抬手甩出一段白绸缠上白乔的腰,险些将没有提防的白乔扯下飞剑,她下意识抱住聂连卿的腰,随之朝后面甩出一张符篆。

“到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聂连卿灵气化刃斩断白绸,那绸绫并非凡物,断成两截竟还能伸缩自如,鬼魅般复又缠上白乔。

秋灵素笑容娇媚,眉眼生花,“得罪了,我现下修为跌落只能这般,劳烦二位带我离开此地。”

“找死!”聂连卿随口道,“抓紧。”平地生出的飓风打着旋将秋灵素裹挟其中,肃杀的灵气丝丝夺命,那张千娇百媚的脸被风刃划出无数伤口。

“啊!等等,我这便撒手。”秋灵素自修仙以来,凭着那张脸从未吃瘪,第一次被人毫不怜惜的伤成这般,便是白乔看着那张遍布血渍的脸都觉得聂连卿这人好狠……

腰间白绸稍松,只下一秒又倏然加大力道,白乔肋骨生疼,抬手将腕上的红绳甩出,一红一白形成鲜明的对比,缚灵身缠身,负隅顽抗的秋灵素瞬间没了抵抗之力。

就这般面色惨白的向下坠落,然平坦地面无端多出一个深坑,浓郁的黑气丝丝缕缕缠上秋灵素的身体,白乔险险收回红绳,那股黑气却突然朝她涌来。

“快走!”白乔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耳边只余聂连卿无奈至极的话,“我到是处处被你拖累……”

作者有话要说:我去吃鸡了。。所以更的不多,啊,罪恶感如影随形~_~

日常道晚安,虽然你们根本不早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