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谢玉卿上楼,只见到雾清坐在黑衣男人怀中,一黑一白,像是构成了一副水墨画,风一吹过,女人帷帽上的纱巾被彻底吹起,露出那张羞红的脸。

谢玉卿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不只该喜还是该怒。

“玉郎――”娇柔的女声出现,粉衣女孩快步走到了谢玉卿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似是在害怕他突然消失。

这种感觉又来了,谢玉卿身子一僵,像是被人操控住身体,勉强露出个笑容来。

明明是天真烂漫的少女,但当她注视自己的时候,好像在透过自己看其他人,眸子里露出一种沧桑感。

“下去!”裴重昼感知到女孩的重量和她身上的凉意,不适地说。

雾清自然察觉了他的抗拒,她故意凑近裴重昼的耳边,软声请求,“求你了,陪我演一出戏就好。”

裴重昼只觉得耳朵里有一股热气,带起一阵痒意,这是一种陌生的体验。他侧头,发现女孩的眼睛湿漉漉的,眼尾红红一片,像是自己不答应,立马就能哭出来。

脆弱的完全不像是女修们,裴重昼一顿,止住了施法的手,但他也并没有应下雾清演戏的要求,只是冷眼旁观。

谢玉卿看着雾清凑近了黑衣男人耳边,她的唇像是要吻在男人的耳朵上,两人的动作越发亲密,像是把其他人都当做了背景板。

只觉得心里有种涩涩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消失了。

可是自己应该高兴吧,虽然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但她安全无恙就不错了。

“玉郎,他们是你的朋友吗?”雾清见粉衣女孩满脸好奇地扯了扯谢玉卿的衣袖,询问。

她似乎十分害怕失去他,眼睛只注视着谢玉卿,警惕地看着雾清。

白衣女子的相貌,她自愧不如,面对这样的一张脸,很难不嫉妒。

“不是,我们是陌生人。”雾清把头倚靠在了裴重昼的肩膀上,轻笑着说,“你别害怕。”

陌生人?

谢玉卿苦笑,心里的涩意在加深,这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原本应该和他共度一生的人。

“我是凤灵,刚才多有得罪,这是玉郎。”凤灵莞尔一笑,自我介绍,“不知姐姐是何人?”

“妾名雾清,这是我的夫主。”雾清嫣然一笑,介绍自己和裴重昼,当看见裴重昼面无表情后,雾清逗弄他,娇笑着说,“夫主为何愁眉不展,难道是妾不够美吗?”

后半句,她侧头,贴着裴重昼的耳边说,但在谢玉卿角度看来,雾清像是在亲吻黑衣男子。

妾这个自称一出来,只让凤灵对她好感度下降,亏自己叫她一声姐姐,没想到居然是男人的玩物。

凤灵撇撇嘴,再美貌又如何?不过是修士们的炉鼎。

乌压压的发随意地披散着,女孩的眼尾红红的,苍白的脸上染上红晕,像是面对心爱之人而动情的情态。

她的手抱在男人的腰背上,宽大的衣袖滑落至关节处,露出碧玉手镯,镯子戴在手腕上,空荡荡的,衬得胳膊白嫩纤细。

“叮铃――”她晃悠着脚,使得脚腕上的银铃铛发出声音。

裴重昼只觉得怀中的女人越发贴近自己的胸膛,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传出来的热意。

还有她抚摸在背后的手带起来的酥麻之意。

这一刻的雾清,像是化成了一个魅惑人心的精怪,只为吸人精血。

“夫主?”见该配合演出的裴重昼没有任何反应,雾清只好调皮地凑近他,和他面对面,娇声唤道。

女子呼气若兰,裴重昼并不反感她的气息,在她的凝视下,他只僵硬地抬起胳膊环抱着雾清。

谢玉卿皱眉,不管风气怎么开放,雾清的动作都出格了。

他不喜欢这样的雾清,好像记忆里那个一同读书学习的高雅女子一下跌落至泥潭里。

但脑海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都是你害的她沦落至此地步。”否则以吴家小姐的身份,她如何会做妾?

“谢玉卿好感度降至0点,裴重昼好感度10点。”

“你是在玩火自焚。”222发现雾清的动作,警告她。

“这是要突破他的底线。我要让他看看自己遇难的未婚妻,是如何的凄惨……”雾清把这点好感度变化,不放在心上,这些男人见惯了美强惨,美弱惨也许会出乎意料的动人呢。

就算会有黑化值又怎样?到时候使用卡片,自己就可以逃生。这个世界,雾清打算浪一波就跑。

“相逢即是有缘,我看不如大家一起吃饭?”花晏笑着打圆场。

裴重昼没有拒绝,他想找到藏在谢玉卿身上的秘密。

凤灵只望着谢玉卿,撒娇道,“玉郎,不如我们在这酒楼里吃下饭吧,小灵饿了。”

“我有事,你自便。”谢玉卿撇过眼,竭力控制自己不去看雾清和那黑衣男人的互动。

他一挥衣袖,转身下了楼。

“玉郎!”凤灵笑意收敛,急忙追上去。

“小姐……”翠烟担忧地看着雾清,女孩的眼睛红红的,但她别过脸,只望向窗外,像是受伤的小兽倔强地藏在角落里,舔舐着伤口。

“谢谢仙师宽容于我。”雾清松开手,离开了裴重昼的怀抱,起身微微一福,行了一礼,道歉,“先前是我莽撞了,多有得罪。”

裴重昼只觉得怀中热度消散,心里有种空空的感觉,好像不舍得怀中之人离去。

“我给大家添麻烦了。”雾清又对着花晏行了一礼。

“他本该是我的未婚夫,吴家经此大难,他们没有出手相助,如今不过一夜,人就换了。”雾清眉眼低垂,只看着街上二人离去的背影,淡淡地说。

本是结的两姓之好,谁知大难临头各自飞,当真是薄情郎。

裴重昼难得地开口问,“他是何人?”

“谢尚书的嫡幼子,名为谢玉卿,他和小姐一般,身子也不好。”翠烟见他好奇,解答,“所以当初老爷才想促成这桩婚事。”

身体不好?

裴重昼开始沉思,刚才他用神识仔细地搜查了谢玉卿的身体,发现他的魂魄有异样,像是融入了不同人的魂魄。

很可能就是因为魂魄不稳才导致的体弱多病。

大街上,走出茶楼的范围后,谢玉卿挣脱了凤灵的手,冷冷地说,“公主,请自重,我不是谁的替身。”

凤灵惊讶地看着他,“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玉郎……”

就算过了千年,她也记得住玉郎的模样。

谢玉卿见凤灵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到自己的脸,只后退一步,避开了。

“你认错了,还请公主劝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承蒙公主错爱。”

“师父――”凤灵见他笑意褪去,只绷着一张脸,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千年前的那一日。

凤灵陷入回忆之中,一千年前,她跪在地上,衣衫褴褛,但她还是抬起头,倔强地注视着高座之上的男人。

白衣男子黑发被玉冠束成一束,一贯待人温和,嘴角总噙着笑意的他,却变得冰冷,陌生。

那是她的师尊,总是温柔对待自己的师尊……却在自己表白心事后,将自己逐出师门。

她是世间最后一只凤凰,可为了师尊,她抛弃修为,跟随着他转世。但不管自己如何改变,他都不会产生感情。

“我不是你的师父。”谢玉卿见她泪眼婆娑的神情,解释道,“我就是我。”

凤灵只呆呆地留在原地,见他离去的背影。

“我不会放弃的……就算你不爱我,那你也是属于我的。”凤灵面色一变,注视着他,低声说,“如果你产生了感情,那对象只能是我。”

一千年,等的太久了……

不到一日功夫,雾清和裴重昼等人一同经过了界门,进入了修真界。

雾清刚一走出平台,只见祥云下,五颜六色的飞鸟盘旋于天际之间,各种奇异的草木都显得十分可爱,充满了生机,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草果木香气。

“真漂亮,难怪连皇帝也想成仙了。”翠烟被眼前的美景迷花了眼,只觉得这修真界的万物无一不可爱。

花晏见到美景,却是一怔,“师兄,你掐掐我,我们是不是进幻境了?”

“火灵鸟,碧水兽,还有难得见到的沉香犀――”

除却稀有的灵兽灵鸟,更有罕见的灵植……

“树下那株红色的果树是不是还魂草啊……还有那株六瓣的花,看着怎么像是百年的焕颜花?”

这么多的奇珍异宝,居然出现在这个小小的界门入口处。

一定是幻境!搞不好有埋伏!花晏紧张起来开始放出神识搜寻四周,看有无漏洞。

“你忘了她是灵体了吗?万物都会忍不住亲近她的。”裴重昼只觉得满头黑线,要不是怕能自己冰山的人设,他都想捂脸装作不认识花晏这个土包子师弟了。

“小姐,这只马好可爱啊。”翠烟欢喜地看着脑袋蹭着雾清手掌心的马,感叹道。

“这是独角飞马吧,还是一匹纯白的,不知道多少女修都争着抢着要啊。”花晏瞪大眼睛,恨不得自己变成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