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

玉澜殿。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般的拥挤探视,一群人一个个担忧不已的看着紫薇帝君不断的给叶婵施行治愈术。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叶婵如此惨不忍睹的伤势。

她因为以龙鳞为甲,在对战中铠甲一旦脱落,便是直面脆弱的血肉。此时,叶婵缩成一米多长的龙身,有一半的龙鳞都脱落了,翻出金红色的血肉,看起来有些骇人。

球球知道他的娘亲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伤成这样的,所以一直都没有胡闹。就安安静静的被三舅舅抱着,远远的看着娘亲在紫薇师祖的救治下,一点点变好。

紫薇帝君费力救治了三天三夜后,终于将叶婵身上的伤和禁术留下的后遗症全部给拔除了。

等叶婵幽幽转醒,她扫视了一遍一屋子围在这里的人,见大家都在这里,关心着她,爱护着她,她的心里温暖了许多。

如今才是现实,她暗暗舒了口气。

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在九幽寒潭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是她的噩梦。

重新经历了一遍,她还是会怯懦,会把自己当成当初那个被系统支配着一无所有的蛤.蟆精。

那个为了自由咬牙面对那个冰冷无情甚至是残忍无比的男人,以致于几乎前世那段岁月,她都在死亡的恐惧中沉沉浮浮。

如今想来,叶婵还是会自嘲一笑。

果然,只要那狗男人换上了那张没有温度的像是包裹了一层冰的脸,她还是会反射性害怕。

她还记得自己在幻境里,看着他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连自己如今是混世魔王的破君神君都忘了。

至于后来是怎么逃脱的,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只记得自己到了后来,整个脑子浑浑噩噩的,陷入在幻境里,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暖和,似是被一团温暖而熟悉的火焰包裹着,在幻境出现裂痕的一瞬间,冲了出来。

救她的是谁她不想知道,叶婵在脑子清醒的那一刻,选择性忘记了那段记忆。

如此能活着见到这些关心她的人,便是上天对她最好的恩赐。

叶婵微微一笑,扫了一圈,声音有些沙哑哽咽。

“谢谢师父,谢谢父王母后,谢谢大家!”

在众人纷纷有些眼红想哭的大型煽情现场到来前,叶婵又及时转移了话题。

“母后,凤族那边告知了吗?”

龙后适时的端来一杯茶水,叶婵就着龙后的手抿了口茶,感觉自己的嗓子好了点,终于问出了自己急需知道的事情。

她烦透了跟那狗男人有关的事情,既然他们兄弟之间闲的蛋疼,还总是时不时的来打扰她的生活,那么她不介意给他们找点事做。顺便帮他们一把,让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料理好他们的家务事。

关于这两位兄弟之间的爱恨情仇,虽然叶婵一回来就昏迷了,甚至仓促交代了一句话连句解释都没有,但耐不住她身边有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球球啊。

在叶婵昏迷之后,他小嘴巴吧啦吧啦一堆话下来,就把自己知道的全抖搂出来了。

正因如此,龙后一听见叶婵询问,便知晓了她的用意,她坏坏的一笑,眸中划过一丝恶意。

“放心,你交代给为娘的事,哪个没办好?这一次就让他们一家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叶婵:“……”母后威武!

在叶婵送给夙黎兄弟二人的大礼到来之前,翁煦的府邸还是蛮平静的。

那个简易人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晓。不过至少对翁煦来说,失去了那个东西的控制,他目前看起来面容温和安静了许多,起码看起来并没有之前那么变态。

翁煦本就因为夙黎的血咒之术伤了元气,此时又因为那道影响他心绪的黑气从体内拔除,脑子清醒了些许。

不过对于夙黎这个贼子,他该怨恨还是怨恨的,只不过没有以前外表看起来那么极端了而已。

就像现在,他在稍微有点力气的之后,伸出手拿下了身上的蛋,毫不小心的将它握在了手中。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并没有那么阴鸷,反而是看起来春风如沐。

“表弟呀表弟,你没有想到吧。你心心念念的人到头来居然会毫不留情的将你扔给了本座?你是不是心里很难过,像是心窝子上被捅了无数把刀子啊?”

蛋表示没法吱声。

然而这丝毫不影响翁煦的自言自语,“表弟啊,表哥知道你很难过。不过你越难过,表哥就越高兴。所以你可千万别有一天太高兴了,否则表哥会生气的,表哥若是生气了,那么表弟你就会不好过了。”

蛋:“……”蛋继续表示他无法口吐芬芳。

翁煦或许也察觉到这样自言自语的局面没意思,叨叨了一会儿后闭上了嘴。

他有些累了,索性闭上眼睛继续恢复精力。

没过多久,感受到府邸外的结界又有了松动,翁煦猛然睁开了眼睛,换上了面对外人时的脸孔。

一道白衣翩缱的身影牵着一个粉琢玉雕的女娃娃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师兄别来无恙!”

景闲一双桃花眼慢慢挑起,睨着在地上躺尸的翁煦,表情意味不明。

翁煦懒洋洋的瞥了眼他那位“师弟”,懒散的抬了下胳膊,“扶我起来!”

“啧!”

景闲嫌弃的瞪了他一眼看起来极不情愿,这时小蚌精突然抢先一步跑到了翁煦面前。

“那个师伯……”她似乎是应该这样尊称的吧。小蚌精瞥了眼翁煦一身的血污,果断亮出了自己的两截小胳膊。

“师伯,师父他这两天突然生病了,你别使唤他,我来扶你!”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那个懒货师父还有洁癖。她可不想等会儿洗衣服洗到手软。

“呵,那就多谢了!”

翁煦笑了笑,狠狠瞪了景闲一眼。

为什么同是一个人的神识他还会觉得酸呢?

小蚌精并不知道,她面前的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否则一定会惊讶到下巴脱节。

这世间居然还有人精分到如此地步,那该是多么得变态,多么得神经病?

小蚌精掺扶着翁煦,一瘸一拐的回了屋子。景闲以还有话跟他那个好“师兄”说为由,让小蚌精单独去外面收拾下战后现场。

小蚌精很听话的去了。

她不仅麻利的收拾了庭院,还顺便去了厨房,打算给师父师伯煮个蛋补补身体。

嗯~刚刚在庭院里捡的一颗蛋蛮大的,足够三个人吃了。

厨房里也似乎很久不曾用过,小蚌精又顺便收拾了下厨房,在桶里添满了水,就开始烧水煮蛋了。

厢房里。

景闲身上的那缕神识被召回后,他就陷入了沉睡。

翁煦此时盘腿而坐,正在努力修复着自己的元气。突然他感觉到元神一痛,整个人浑身上下似乎像是被放进了热水中蒸煮一般。

他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但也知道这不是走火入魔。想起那贼子表弟跟他结的缚魂连魄血咒,翁煦心中一惊。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一旁,空的。

他顿时醒悟过来,坏了!

他顿时风一般的往厨房跑,离得越近灵魂深处的联系感就越强。

在夙黎即将被烫熟之前,翁煦直接下手伸进了冒着热气的水中,将蛋捞了出来。

好险!

这蛋要真被煮熟了他也就活不了了。这该死的贼子还真会拿捏住他的命脉。

“师伯,这颗蛋不能吃吗?”

小蚌精眨巴着迷茫的双眼,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那枚蛋,眼睛突然一亮。

“师伯,你这么关心这颗蛋,它该不是你的蛋吧?”

翁煦:“……”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蠢萌小丫头还有如此大的脑洞。

“不是。”

翁煦愤愤的回复了一句,转而吩咐道:“总之就是不许吃。”

“哦!”

小蚌精点了点头,在翁煦转身离去时,有些可惜的看了那颗蛋一眼。

多么漂亮的一颗蛋呀,又白又大,吃起来一定很美味。

翁煦一回到屋里,就将那颗蛋扔进了一个箱子里锁了起来。

他现在不想看见这玩意儿。一看到这玩意儿,他就忍不住想狠狠一磕,将他砸的稀巴烂。

这狗东西,居然真跟他共感了。以后那狗东西经历什么危险,他就会也受到同样的威胁,他还怎么对付他?

可恶!

翁煦气的在落锁的时候,将箱子上的锁弄的咣当响。

这时小蚌精又敲了敲门。

“师伯,师父在吗?我想问下师父,没有蛋吃,我可以吃别的吗?”

翁煦那管她吃什么,只要她这会儿别烦他就行。于是他烦躁的摆了摆手。

“想吃什么自己弄去,你师父和我现在没空。”

“哦!”

小蚌精得了令,兴高采烈的往大门口跑。

没有蛋吃,她就去街上吃糖葫芦。

然而她刚刚跑到门口,就撞上了正往这里而来的一对中年夫妻。

那对夫妻乍一见有个小女娃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直接惊呆在了原地。

“夫君,我没看错吧。那是个小娃娃。她该不会……”

男人似乎是刚刚反应过来,所以表情很快从惊讶转为了淡定。

“别多想了,他怎么会有一个蚌精的女儿?你别忘了,与我们凤族结合的种族,只能是凤族。就算是与龙族结合了,不也是生出了一只金乌吗?这足以说明一切。”

“唉!”

那女子可惜的回望了小蚌精一眼,这才被夫君掺扶着进入了府邸。

而此时,正在打坐中的翁煦感受到结界的异动,又一次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