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大哥,付玉良的戾气瞬时收敛,从一头极具侵略性的恶狼变成了一只小绵羊,见到大哥的大哥,小弟们也乖乖的收起了木棍,按高矮个站在了墙边。

付玉扬越过韩权渡走到付玉良面前:“怎么回事?”

付玉良变身受气小弟,委屈的跟大哥告状:“我已经老实了很久了,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把我堵在了这里。”

韩权渡手中的竹竿还没放下,他皱着眉,眼神冷厉的对上了付玉扬的眼神:“是你弟弟先来招惹我表弟的。”

事已至此,贺昀也不能再装鸵鸟了,他站了出来,眼神慌张地四处乱飘:“其实……”

贺昀在几人的注视下艰难地说完了前因后果,头一低再低,几乎要把自己给对折了。

知道自己被坑的韩权渡也没有再狡辩,态度诚恳的给付玉良鞠躬道了歉。

他这么正经,付玉良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害羞地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没事,不打不相识嘛,以后要是有机会,我肯定好好跟你打一架!”

付玉扬没有再说一句话,冷漠地看着韩权渡带着贺昀离开。

付玉良遣散小弟,憨笑着朝他哥凑了过来:“哥!今天是我生日,咱们去六婶那吃牛肉面吧!”

看着弟弟脸上灿烂的笑容,付玉扬的脸色柔和许多,他轻轻一点头,夕阳给他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柔光,宛如画卷里走出来的人:“好。”

……

“表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帮着外公骗你了。”

韩权渡面无表情,脚下生风一般越走越快,贺昀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从韩权渡紧抿的嘴唇中,贺昀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上一次韩权渡对他动怒,还是在他小学的时候,失手撕坏了韩权渡珍藏了很久的一本画册。

“表哥,爷爷他可能只是想和学姐说几句话,肯定不会对她做什么的!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肯定已经分开了,你走这么快也没什么用,爷爷说他今天晚上会住在我们那里,表哥……”

贺昀快跑两步追到了韩权渡的面前,对上他的眼神之后,贺昀噤了声。

韩权渡双目通红湿润,如同珍宝被人觊觎的野兽,濒临发狂边缘,可以吞噬一切。

长这么大,贺昀第一次见韩权渡这个样子,他默默地跟在韩权渡的身后,在心里祈祷一会儿韩权渡不要和韩鸿振吵起来。

韩鸿振正襟危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的笔直,神色平淡的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大孙子。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韩权渡开口,平淡的语气中压抑着一丝的愤怒。

韩鸿振早就料到会有这个时候,他不慌不慢的解释道:“我只是想见一下那个姑娘,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您有的是其他的办法可以见到,为什么非要支开我!”

韩鸿振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告诉你,你会答应我去见她吗?”

“……”

韩鸿振站了起来,拍拍韩权渡的肩膀:“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我肯定不需要这样做,但你是韩家的人,整个C市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家,你既然对那个小姑娘上了心,我就要保证她对你来说是安全的。”

“可是……”韩权渡的眼神有一丝的动摇,但他也害怕林小言将来知道了,会觉得这是对她的不尊重,与他生出芥蒂。

“你别忘了九年前的那件事,就算你不在意了,我也会一直记得,敢伤害我孙子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韩鸿振的语气瞬间严肃起来,韩权渡浑身一颤,眼中的热度也降到了冰点,他沉默着,背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我很喜欢小言这个姑娘,你只要能追到她,我可以保证我们家绝对不会有人阻拦你们,至于今天的事情,我会亲自跟她解释的,但前提是——你能追到她。”

韩鸿振话锋一转,眼底带着笑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乖孙——以他的性格,想追到林小言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韩权渡收敛起周身的戾气,紧握的拳头也松开来,语气坚定:“高考之后,我会带她回家。”

韩鸿振欣慰地点点头,走向了客房。

“等等,您要在这里住吗?”听了半天墙角的贺昀从门框边走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韩鸿振。

老爷子霸气地一摆头:“不然呢,没看到我已经让吟风把行李送过来了吗?”

楼梯口,两个黑色的行李箱整齐地靠着墙边排列着,老爷子朝贺昀挥挥手,指挥他把行李箱送进了客房。

“我要在这里常住一段时间,”

“啊、啊?”贺昀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外公,你怎么突然想和我们住在一起了,以前不是最烦我的吗?”

“在老家住的时间太久了,好久没见过新鲜的东西了,你少废话,快点给我搬过去。”

韩老伸个懒腰,留给贺昀一个老当益壮的背影。

贺昀把行李给韩鸿振放好,又帮他关好了灯,听到老爷子均匀的呼吸声,贺昀才回到了客厅,却发现韩权渡仍然坐在那里。

“表哥。”贺昀走了过去,满脸愧疚地蹲在了他面前,“这次是我错了,对不起。”

韩权渡沉默,客厅内灯光昏暗,贺昀努力地抬头想看清他的表情,韩权渡却倏尔站了起来。

“你没什么错,爷爷这样做,也有他的道理,我累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韩权渡的精神状态不佳,看起来很是疲惫,贺昀也没有再追问,看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十年前,韩权渡才上小学,他们在一个学校,一个三年级,一个刚刚上小学。

当时两个人的教室隔了半个学校,他还没有那么粘韩权渡,顶多上下学的时候会跟他坐上同一辆车。

关于那时的记忆很多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有一点贺昀可以肯定的是,那时候的韩权渡还是很爱笑的,跟大人说起自己学校生活的时候,叫他弟弟的时候,在路边遇到熟人时,也会笑着主动上前去问好。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韩权渡的笑容变少了,在他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很久没见韩权渡笑过了,一天,韩以欢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以后要常常跟哥哥一起玩,一定一定要,从那时起,贺昀才开始粘这个表哥,缠着他和他一起玩。

如果不是今天外公提起,他都快忘了,自己的表哥曾经也有纯真烂漫的笑容,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表哥变成现在这样呢……

贺昀幽深的目光盯着韩权渡已经陷入黑暗的房间,宛如坠入了一片深海,愧疚,好奇和莫名的心疼将他包围。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月考才过去没多久,全市统考就要来了,梁老师在讲台上宣读着统考的注意事项,林小言望着自己身旁的空位发呆。

今天是原娅去比赛的日子,即使心里已经知道了结果,她还是有一些紧张。

“这次统考和月考是不一样的,不光和天英,还有全市其他的高中一起,到时候排名是全市的排名,你们一定要吧啦吧啦……”

例行考前动员,然而全市统考对于一中学生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远比不上和天英那次较量。

有同学围到宋天路的旁边:“路哥,这次还得拿第一啊!”

宋天路连连摆手:“上次就是凑巧而已,有林小言和韩权渡在,这次恐怕是悬了。”

其他人又把目光看向林小言:“言姐,这次一定要拿第一啊!可不能让给了四班。”

林小言:“……”合着你们根本不在乎到底是谁拿,只要第一落在咱五班就行了是吧?

她也不知道五班人对年级第一这个执念到底是怎么来的,每次提起的时候,眼睛里都是闪闪发光的。

“在第一的位置做的久了,自然也想长长久久地保持下去,就像我,只拿了这一次第一,就想一直保持下去。”宋天路话锋一转,沮丧地说,“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林小言也想安慰他,但是考虑到希望之后可能是更大的失望,还是让宋天路自我调整的好。

“你们在重点班里的训练怎么样?”林小言岔开话题,分散宋天路的注意。

一说起这个,宋天路可来劲了,话匣子一打开,如洪水一般倾泻不绝。

“那些个老师是真的变态,一张难度超高的数学题要求在一个小时内写完,我写的还算快的都只能写到倒数第三道大题,有些同学连填空题都做不完。每天作业是我们平时的三倍,做到凌晨都不一定能做完,还有……”

宋天路忽然压低了声音,“许优就坐在我的旁边,一个小时,她连选择题都没做完。”

许优?林小言有些吃惊,她还没退出吗?还以为她根本坚持不了很久。

“我也没想到她能坚持这么久。”宋天路回忆起许优在课堂上被提问时的窘迫,实在是不明白是什么动力驱使她留在火箭班,“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她不适合留在那里。”

大家多少都知道她成绩的水分,重点班的节奏快难度高,听也听不懂学也学不会,与其留在那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到班里踏踏实实地学。

宋天路想劝她退出,被她骂了回来,想给她讲题,许优也倔强地不肯听,自己低头钻研。

林小言心不在焉地点评:“可能她有必须留在那里的理由吧。”

“或许吧。挺漂亮一姑娘,老这么倔可不太好。”

宋天路跟着附和一句,一抬头,与祁川四目相对,祁川冷淡地看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林小言身上。

宋天路:“……”这位最近可是安静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在密谋什么。

宋天路侧目看了一眼林小言明艳的侧脸,又心虚地收回了眼睛——他还是觉得,林小言和韩权渡更配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宋天路: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是多么的重要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