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天光微亮时,日暮葵就一手抱起了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男孩,男孩对他家的具体位置描述地模模糊糊,日暮葵便干脆先带着他一路走出了野地。
一路上经过了一个小村庄,日暮葵向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询问了附近的情况;因为日暮葵身上穿着白衣红袴的巫女服,农妇只是把她当作了游历四方的巫女,在日暮葵接着询问了附近有没有一个叫做「日暮」的神社、或是「食骨之井」后,农妇摇了摇头,给她指了一个新的方向:“沿着东边的村道一直走的话,能看到附近最大的神宫,里面其他的巫女也许能回答你的问题。”
日暮葵向女人表达了感谢,转而一路东行;她的脚程很快,点地之间就可以向前跃进几十米,振飞的雪白衣袖抚过趴在她怀里的男孩的脸,农妇口中的神宫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神宫比普通神社的排场要大得多。通往主神殿的参道两排整齐飘扬着绘着「奉祝天正之御大礼」的黑白御神旗。
「天正」是战国时期的年号,这个认知让一直心存疑虑的日暮葵稍微松了一口气。
此时,由圆木围成的方正神宫中正巧有一位披着鹤松纹千早外衣的正巫女手持着一捧椿叶枝经过。
日暮葵追上她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日暮神社我并没有听说过,”巫女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睛望向远处的神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但[食骨之井]我倒是有些印象。相传这口井堆积了太多太多妖怪的尸体,井中的妖气将周边的万物吞噬、寸草不生,是古时代一位有名的巫女翠子大人净化了它,并且种下了意为[守护]的神树;此后就有一个巫女的村落在附近代代衍生了下去。”
井和井边的御神树,这显然就是日暮葵想要知道的情报;她放下了半颗心,向这位巫女大人追问道:“那么,请问您知道它具体在什么地方吗?是朝哪个方向走呢?”
“抱歉,我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情况。”巫女摇了摇头,但还不等日暮葵露出失望的神情来,她就温和地补充道,“不过,请和我一起来,我带你问一问堇大人吧。”
这座神宫的主巫女堇,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婆婆,她佝偻着厚重的背、却将银白的长发束起、衣袖挽起,独自在神殿背后的水井旁动作利索地清洗着草篓里晒干了的紫藤花瓣。
黛紫色的花瓣在潺潺的流水中沉浮,脱水后还沾染着莹亮饱满的水珠;堇婆婆布满皱纹和青筋的手抓起花瓣,将它们放进白色的纱布中揉搓、沥干,不一会儿,纱布就染上了浅淡的粉紫色。
“婆婆,”巫女半蹲下身子在堇婆婆的身边大声说道,“有别的地方来的巫女向你打听[食骨之井]的具体位置!”
原本对她们的到来置若罔闻的老人这才缓慢地抬起了头,她周围皮肤耷拉着、却异常澄明的眼睛先是扫过日暮葵怀里安静注视着她的男孩,再沉沉地落到了日暮葵的脸上。
“是巫女的话,就来帮我制酒作为交换吧。”她看着日暮葵。
“婆婆,她赶时间呢!”年轻一些的巫女有些为难;再看向日暮葵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抱歉,显然她也无法左右堇婆婆的意思。
“没关系,我可以的。”日暮葵回应道,只要这之后可以告诉她正确的地址,那么加速赶过去也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日暮葵将怀里的男孩放回地面上,然后学着堇婆婆的样子挽起衣袖、净手,然后抓起紫藤花瓣散进水中;井水是微凉的,入水后的花瓣就像是拥有了生命一样在波澜着的、倒映着头顶树影的水中浮浮沉沉。
“紫藤之花终年不败,每一朵花瓣里都积蓄了日光;在避光的瓦罐中缓慢地沁出酒香,而花瓣永存,酿造出的才是时间。”
她发红的手指抄起花瓣,由纱布抿干,再放置进一侧的深色酒罐中;一旁年轻的巫女适时倒入佐料后,日暮葵再用红绳仔细地酒罐封口。
制酒的过程重复而繁琐;但花瓣隐隐约约的沁雅香味、井水的凉意还有微风抚过的微痒触感仿佛将这一切温柔缓慢地镌刻进时间之中。
日暮葵想起了祖祖父在古籍中翻找到那句话:
[时间是产灵,水、米、酒进入身体和灵魂相连接,也被称为产灵。]
这...就是产灵吗?只是由巫女手酿的紫藤酒,就将她从遥远的未来拉进这个时空。
在一旁注视着日暮葵制酒的男孩撩起她被风吹得飞扬起来的墨黑发丝,帮她抿在耳畔;发间杂了一片黛紫色的花瓣,他却没有帮她摘下。
一切终了,已经是午间。
就像日暮神社做的那样,紫藤酒被深深埋在神树下的土壤里,等待十年后、又或者是千百年后,它的有缘人将一切拂尘再现。
堇婆婆终于满意,佝偻着背走到日暮葵身前。
她说:“[食骨之井]的所在地是七十多年前那位守护着四魂之玉的巫女桔梗大人的故所,你只要一路向东行,沿途打听[巫女桔梗]便可以到达目的地。”
“只是,如果你是奔着[四魂之玉]或是[食骨之井]前去,”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它们已经在善恶的相噬□□同陨灭了。失去了存在于世的意义,神明也不再聆听信徒的祈愿。”
“但是,如果用同质的产灵作为交换...神明大人也许也会动容的吧?”
“产灵...吗?”堇婆婆眯起了眼睛,她似乎因为日暮葵知道这种事情而感到微微的惊讶,但很快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年轻人,你要知道,和神明的交易是会付出代价的。”
日暮葵沉默,又很快像是没有听到婆婆说的话似的扬起了笑容。
“我知道了,感谢您。”她挥了挥手,与两位巫女大人道别。
午时的阳光正耀眼地挂在天际,日暮葵遥遥地望了一眼她即将前去的方向,然后蹲下身子认真地和拉着她衣袖的男孩说:“我并不知道你不想要回家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但是你很懂事,也应该明白,接下来的路程我并不能再带上你。如果可以的话,就告诉我你家的位置,我送你回去吧。”
男孩抿起了嘴唇,为日暮葵指了一个方向。
......
“就到这里,剩下来的路我会自己走回去。”男孩从日暮葵的怀里跳下来,他转身仰面看向日暮葵,素白的指尖突然抚上了自己眼间的黑色纱布,“姐姐想要看吗?我的眼睛。”
日暮葵注视着他,嘴唇微张;她正要说些什么时又被男孩从嘴角轻泻出的笑声打断:“不会给你看的哦。姐姐看了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把我抛在这里了。”
他蓦地伸手到日暮葵的发间,将一小片的紫藤花瓣捏在指尖、放在手心。
“这就是纪念物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吧?”
“不会再见了。”日暮葵不忍心许下谎言编织的承诺,她想起自己一直都没有询问男孩的名字——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不会再见了。
*
日暮葵一路东行,在暮色沉沉之时也没有停止赶路。
只是,在踏着树枝疾行飞过林间时,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日暮葵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迅速调转方向的同时,拔出了自己腰际的日轮刀。
前方果然有鬼,体型庞大、叼着一只断手摇摇晃晃地往着一个方向走去;它充满食欲的浑浊双目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新目标。
被恶鬼的压迫感惊吓地浑身直颤的男人背靠着一棵树的树干,他惊慌地大喊着,僵直的双腿已经容不得他再逃跑,只好闭上眼睛冲着鬼前来的方向胡乱挥舞起自己的日轮刀。
那也是一柄日轮刀。
自天空而降的日暮葵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揪着男人的衣领将他带上半空中,转瞬之间,两人已经躲过了恶鬼的一轮攻击,在轰然倒下的大树的巨大动静中退后了几十米。
日暮葵如果带着这个男人的话就不能继续轻盈地移动,于是她不由分说地将人往自己身后一推:“快跑!”
她双手交握在自己的刀柄上,并不宽阔的肩膀挡在了男人面前。
这是日暮葵第二次遇到异形鬼,上一只异形鬼给她的背后带来了三大道至今还没完全消退的伤疤,而这只庞然大物——她又能活下来吗?
[能不能活下来]总是日暮葵迎面对上恶鬼时第一个在她脑海里产生的问题,然而真正呼气、吐气,将荧紫色的剑气攀附上日轮刀的刀锋时,她反而不会再想那么多;点地而起,逆风直上,躲开一个又一个的攻击,如果不慎被鬼的利爪、獠牙挫伤,必须要忍着疼痛继续有节奏地呼吸,笔直地攻上恶鬼的脖颈。
紫色的剑光一闪,恶鬼筋肉密布的脖子被平整地切滑开来,斜斜地往地上坠下。
但还不等日暮葵稍微松下一口气,无头鬼尸却挣扎地向她扑来——日暮葵此时这在它的拳头和树干的夹缝之间,因为砍杀的巨力而怔松下来的手臂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无处可避。
就在日暮葵即将要硬生生抗下一击时,一道耀眼的火光拔地而起,须臾之间,将恶鬼的残尸燃烧殆尽。
她勉强平稳落地,狼狈地在实地上踉跄了几步后,抬头看到了正缓慢地将日轮刀收回刀鞘的男人。
这是...
日暮葵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是继国...?”
那个束着战国时期剑士特有的高马尾的男人,听到日暮葵的声音后才转过脸来,看到他脸上的红色云纹印记之后,日暮葵才确认,这是继国兄弟中的弟弟,继国缘一。
明明就在刚才挥刀使出了精彩绝伦的一击,但他的神色平静淡然,似乎那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走到日暮葵的跟前,低头看了她手上仍紧紧攥着的日轮刀一眼,问道:“你不是鬼杀队的成员,你是从哪里拿到的日轮刀,又是谁交给你的呼吸法?”
“我...”日暮葵哑然,她偷偷地将自己的日轮刀背到身后,突然升起来一种被教导主任所凝视着的感觉,她嗫嚅道,“能不回答吗...?我刚刚砍了鬼,挺累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继国缘一沉默了一瞬,往后退了几步,他说:“那么,就跟我回鬼杀队的总营休息一下吧,等你情况好转之后再回答那些问题。”
“不行!”日暮葵立即摇头,“抱歉,我现在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办,根本没有时间休息了——抱歉!”
继国缘一似乎并不习惯用强硬的态度对待别人,日暮葵明确拒绝之后他也只好别开眼睛去,从腰间摸索一阵,将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她:“这是可以快速止血的药。”
日暮葵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接过;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臂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意,等会儿撒上继国缘一给的药、再缠上她随身携带的绷带,也算是妥善处理了伤口。
“这之后如果你想要谈一谈这类事情的话,”他继续说道,“可以找家纹为「紫藤花」图饰的家族帮忙传话,鬼杀队会收到情报的。”
日暮葵点了点头,她想到继国缘一竟然是这个时代的鬼杀队剑士的话,他背后的鬼杀队肯定也有更多有价值的情报;等当前最紧要的任务完成之后,她一定要回头来联系到他们,再做询问。
......
杀鬼的小插曲耽误了些时间,等日暮葵一路找到已故巫女桔梗大人曾经居住的村庄时,天色已近破晓。
平整种植着庄稼的农田,圈养着的家禽、马匹,当天光照亮这个小而周全的村庄后,日暮葵无端升起的紧张情绪渐渐平和下来。
早起的村民看到她的脸还有装扮后都露出了新奇的、了然的神色。
“您是戈薇大人的亲人吗?您的眼睛,还有嘴唇,喔,和戈薇大人可真是一个模子里雕出来的呢,您是来走亲戚的吗?”
血缘关系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血脉之下涌动的情感大概与生俱来;日暮葵在村民的话语中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脸——她的姑姑,她十五年来未曾见过一面的姑姑和她有着相像的眼睛和嘴唇。
此时,突然有暴躁的男声从一间木屋内传出;等日暮葵转身去看时,那个银发、穿着一身火红色衣服的男人已经一脚将木门踹开了出来,凶巴巴地看向他们的方向,说话间还挥舞着他的拳头:“什么事大清早就吵来吵去的啊!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面露无辜的村民们正想解释,这时从敞着门的木屋内横飞出一只草鞋,又痛又准地啪到了红衣男人的身上,另一个激昂的女声怒骂道:“犬夜叉!和你说了多少次出门要穿鞋!赶紧给我穿上!再把家里地板弄得脏兮兮的,我饶不了你!”
女人从木屋内插着腰出来,浓墨般的乌发披在脑后,她也同样穿着白衣绯袴;只需要一眼,日暮葵就可以认出,她就是自己的姑姑日暮戈薇。
在盯梢着被称呼为犬夜叉的男人老老实实穿上草鞋后,日暮戈薇才转过头来,对着村民们露出了一个温和安抚的笑容:“抱歉,又吓着大家了。不过为什么今早外面这么热闹...”
日暮戈薇的话音在看到被村民围绕在正中的日暮葵后骤然卡顿住,她惊异地和日暮葵对视;此时,红衣男人走到了日暮戈薇的身边,他的反应就大得多,在和日暮葵对上视线的一瞬间,男人瞪大了眼睛,用他指甲尖尖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日暮葵的脸,头顶上非人类的耳朵也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了起来。
“嚯戈薇!这人和你长得好像啊!”
这种事情,日暮戈薇当然也看出来了——她稍微有些迟疑地往日暮葵的方向走了一步,问道:“你是...?”
“我是日暮葵,是日暮草太的女儿...”日暮葵主动拉近了与她的距离,在确认了眼前人就是她的姑姑后,日暮葵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落回了原位;她紧紧地抱住姑姑的腰,将不由自主沁出来的泪花蹭到了她雪白的上衣上,日暮葵明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和她说,但所有的话涌到了嘴巴还是变成了无助、委屈的一句,“姑姑,曾祖父他...他在家等你,奶奶也是,爸爸妈妈也是,大家都在等你回来啊...!”
日暮葵感觉姑姑环着自己腰间的手骤然收紧了,戈薇又惊又喜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你居然来了,你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的?为什么我试了这么多年却永远无法通过那口井?”
日暮葵平复了一下心情,将自己是如何通过[产灵]来到这个世界的过程简略地告诉她;说话间,日暮葵意识到时间不等人,便焦急地拉着姑姑的手,请她立刻照做、回到现代去。
日暮戈薇最终还是从日暮葵尽力掩饰着的神情中察觉到了异样,她紧紧地回握住日暮葵,和她相似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她:“葵,告诉我,是家里人出什么事情了吗?”
日暮葵难受地点头,又一阵酸涩的感觉涌上她的眼角:“是曾祖父。”
得到了日暮葵的确认,她的姑姑戈薇反倒镇定了下来,她转身指挥犬夜叉赶紧去挖以前巫女埋下的紫藤酒,然后牵起日暮葵的手快速地向[食骨之井]的方向跑去。
[食骨之井]所在的森林郁郁葱葱,林间有野雀、乌鸦的叫声,而曾经串连起了这个世界和现代的古井在一片生机中沉默着。
日暮葵拦住正要喝下紫藤酒的姑姑戈薇。
“让我先试验一下。”她独自上前一步,捧起一罐罐紫藤酒尽数倾进古井之中。
神明大人,她想,是我先用产灵与您做出了交换,那么,就让我延续这一切的代价——来唤醒这口长眠的神井吧。
沉睡了数十年的[食骨之井]渐渐地升起朦胧的白光来,井壁蔓延的青藤开出了紫色的花朵。
两个世界的通道再一次开启。
......
日暮葵跟着日暮戈薇和犬夜叉回到现代。
连着两天的奔波还有与鬼对战的疲惫之感,在走出木屋、看到熟悉地沉静立在一旁的御神树之后才渐渐地席卷了日暮葵的头脑和身体,不过任务完成之后的满足感也让她有些飘飘然了起来。
姑姑他们赶着要去看曾祖父,已经匆忙地向家的方向跑去了;在日暮葵视野的尽头,她看到听到了动静从家里出来的奶奶、爸爸还有妈妈,他们似乎在哭,又似乎在笑。
日暮葵远远地看着他们。
“喂日暮葵。”她听到身后传来鬼舞辻无惨的声音。
大概是她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好,日暮葵看着鬼舞辻无惨都顺眼了不少,她冲他眯眼笑起来:“我说了这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现代的天气是阴天,不怎么妙的乌云正积压在天际;但正因为这样,鬼舞辻无惨才可以不用撑伞就从室内出来。
他并没有对这个家时隔多年的团聚有一丝一毫同理的幸福感,他只是有些难办地叹了口气,似乎是觉得日暮葵很蠢似的无奈道:“日暮葵,你别傻笑了,有这种心情还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你知道瞳阿姨...她对你擅自作主去找你姑姑这件事有多生气吗?她...”
鬼舞辻无惨的忠告戛然而止。
因为日暮葵的妈妈已经气势汹汹地从不远处杀过来了——
她妈妈先是对日暮葵劈头盖脸一顿骂,越讲越气后看到日暮葵还试图回嘴,扬起手就要打她——吓得日暮葵火速躲到了鬼舞辻无惨的背后,然而盛怒下的妈妈完全忘记了要给鬼舞辻一点面子,连带着沉默地挡在日暮葵面前的他一起打。
硬挨了几下打之后,日暮葵意识到此时不可以和她妈妈起正面冲突,于是一拉鬼舞辻的手,飞快地往反方向逃去。
跑得远了,还能听到她妈妈插着腰的歇斯底里。
“我——错——啦!!”日暮葵意思意思地喊回去。
然后拉着同样气喘吁吁的鬼舞辻无惨坐到了神社沿边的石像上。
鬼舞辻的下巴、胳膊处已经开始可怜地泛红,自然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日暮葵却完全不在意她妈妈的批评,她一手大咧咧地揽上了鬼舞辻无惨的肩膀,然后传授给他自己的秘诀:“习惯就好啦!”
“......”
鬼舞辻无惨捏着她的手腕把她的胳膊从自己的肩上掰扯下,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嫌弃地推回去,他冰凉的手指拉上日暮葵白色的衣袖,露出其下缠绕着的绷带。
“喂你...”日暮葵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一边嘴硬道,“就是有点擦着了,这有什么啊!”
鬼舞辻无惨并没有让她得逞,长长的睫毛随着他垂下的专注视线微微颤动着,在帮她调整了一下渗血的绷带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能不能别再受伤了?”
他或许是想要表达嘲弄或者嫌弃?
日暮葵却不小心心跳如鼓了起来。
她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苍白俊秀的侧脸,几乎忘记了眨眼。
鬼舞辻无惨偏过头来,与她的距离更近了一些,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话语有什么不妥,甚至在看到日暮葵在傻愣愣盯着他时,他也只是稍微有些好笑地用专属于少爷的无茧的柔软指腹擦过日暮葵脏兮兮的脸,滑过她纤长的睫毛、她的眼角,然后插进柔软的发丝间,将她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允许你休息三十秒。”他不再看她,神情专注地研究起了正对着的墙面上斑驳的纹路,“这是你活着回来的奖励。”
日暮葵的手紧张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袖,在耳边因为紧张的情绪升起的嗡鸣声中她不断地回忆自己过去和鬼舞辻无惨的相处——
他们什么时候已经进展到了这么亲密的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可爱指出磨磨头、缘一在战国的时间问题,在这里统一回复一下w
本文大概就是战国、大正、现代三条线,方便剧情紧凑,时间轴会缩短、模糊,大家可以不用特别在意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