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国中升高中这为期一个月的假期,日暮葵完全将自己奉献给了蝶屋,连现代都没回几次;但四月份一到,顺利升学到鬼灭高中的她就再也不敢这么放肆了。
日暮葵和妈妈,也和蝶屋的小伙伴们协商好,大概保持一个在大正三天、回现代一天的节奏,在不耽误训练进程的同时尽量减少日暮葵因为缺课在学业上带来的影响。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晨间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到早八点钟时,虽然已经雨停,但仍然有一层薄薄的乌云将天幕遮挡住;地面是潮湿的,黏着一片片淡粉色的樱花花瓣——现代的天气比大正更加温暖些,三月末就陆陆续续盛开起了樱花,此时更是樱花繁盛的时候。
中学的开学式并没有邀请家长参加,因此鬼灭高中的门口,那些穿着正装的父母家属们正在和他们的孩子道别;日暮葵同样被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奶奶送到校门口,她捧着系着彩带的鲜花,穿着学校统一的浅茶色制服被围在中间合影留念。
“恭喜升入高中!”校门口此起彼伏是这样的庆祝声。
日暮葵和她的家人们挥挥手,挎着轻飘飘的书包,一手捏着雨伞走进了校园;学校进门处就有好几树樱花,打着旋儿地落下花瓣来。
日暮葵突然想起香奈乎那么喜欢樱花,香奈惠小姐又几次和后勤的女孩子们提起等樱花开了之后,捡些樱花瓣来做樱饼、花茶这类的——那么这次回去的时候就给她们带些花瓣解解眼馋吧。
通往教学楼的庭院处撑起了密密麻麻两对排的社团/学生会招新的摊位,每个摊位前也摆着五花八门的宣传展板,每当有新生经过时,那些游走在摊位之间的学长学姐们便会热切地拉他们去自己的摊位前看看。
日暮葵也不例外,但她显然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参加这些课余活动的,于是她礼貌地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说着“学妹来我们摄影社/绘画社/阿宅交流社”的学长学姐们,然后加快脚步走进了高一组教学楼。
教学楼门口的告示板上正贴着分班名单;日暮葵挤进人群中看了,自己的名字正排在一个画风格外不同的名字[鬼舞辻无惨]的下方,班级是1-A,学号是16号。
鬼舞辻无惨...
日暮葵格外留意了一下,[鬼舞辻]这个姓实在是少见,又因为带上了‘鬼’这个字而显得不是很吉利,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被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教学楼进门有伞架,和鞋柜一样按照学号排序,日暮葵将自己的透明伞按照次序插到了一柄黑伞的旁边;换好鞋走进铺着室内毯的走道,日暮葵饶有兴致地一边观赏着墙壁两侧挂的书法、摄影作品,一边走上楼梯。
她所在的1-A班在三楼最里侧,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学生;因为是新环境,大家大多都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氛围并不活跃。
日暮葵轻轻地推开教室的玻璃门,她的动作引起了坐在离后门较近的一圈学生的注意;日暮葵冲他们友好地笑了笑,配合着教室里安静的环境用口型做了「早上好」的招呼,然后按照着黑板上画上的座次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最后一排靠窗处。
她的邻座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黑发的男生,他正托手支撑着下巴,专注地看向窗外;当日暮葵拎着她的书包走进男生的视线范围内时,对方愣了一下,已经放空许久的玫红色瞳孔终于回缩。
他在日暮葵友好客气的笑容问候下,微微颔首,苍白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冷淡和疏离。
日暮葵并不介意,她本来也没打算和同班同学混得有多熟;她将自己空瘪的书包塞进桌洞,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刷起了推特。
她的同桌也不再将视线投向窗外,一手绕着自己卷曲的头发,一边懒洋洋地翻着课外书。
到点在礼堂举行了开学式,由高二级一位名叫继国缘一的优秀学长进行了开学演讲,又由姓产屋敷的理事长先生最后总结——知道这位年轻的理事长先生姓产屋敷时日暮葵还是颇为惊讶的,她特意关注过了,他面容清隽,身型挺拔,与产屋敷大人如出一辙的黛紫色眼眸在扫视过学生们时带着温柔的笑意。
日暮葵想:这次回大正时,一定要托乌鸦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产屋敷大人。百年后他的子孙,正享受着健康的身体,用他独特的智慧和魅力教书育人。
开学式之后就是各班自行组织的领教材、开班会。
A班的班主任是一位名叫甘露寺蜜璃的年轻女老师,她长得很漂亮,又有着一头亮色的粉发,尾端还染了渐变的绿色——这样张扬的打扮放在高校老师身上其实并不合适。
再加上她看上去资历很浅,面对这一帮新学生时露出了有些羞涩的笑容——台下一些挑事的男生们立刻嘘声、调笑起来;然而刚开始变得乱哄哄的教室很快因为这位老师单手拎起了堆在讲台上、由班级男生们气喘吁吁跑好几趟搬来的教材们而再一次安静如鸡了下来。
甘露寺蜜璃老师随手将那些落地发出‘噔’的一声重响的教材放到教室一角,脸上还是那样微笑着,她拍了拍手,宣布道:“接下来,我们按学号进行自我介绍~”
......
日暮葵同桌的男生——虽然她早有预料,正是那位排号15号的「鬼舞辻无惨」,他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脸色苍白,薄唇血红,时不时会用纸巾捂嘴艰难地咳嗽几声。
当日暮葵在班级同学面前自我介绍了是日暮神社的子女、在大家的掌声和新奇的目光中走回位置后,鬼舞辻无惨才真正将目光投向了她。
他的瞳孔是罕见的玫红色,瞳仁则偏深为酒红,这样的眼睛如果混合了阴冷或暴虐的情绪就会显得恐怖万分——好在少年的眼睛是干净清冽的,他正想要低声说些什么,但一阵气闷;他别过头,低低地咳嗽了一阵,再回过头时,脸上飘起了淡淡的红晕。
「我是鬼舞辻无惨。」
他在纸条上写下隽秀的字迹来递给她。
日暮葵并没有参透自己哪个地方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不过还是礼貌地在纸条后回复道:「日暮葵,请多指教。」
鬼舞辻无惨似乎已经对这种交流感到满意,于是日暮葵就将纸条折起随手塞进了笔袋里。
此后就是正常的上课,班会竞选出的学习委员已经将课表写在了黑板一角——上午是甘露寺老师教授的国文和另一位名叫珠世的女老师的化学理论,下午原本有一节历史课,但被社团/学生会的教室宣讲冲掉了。
日暮葵本来就不准备参加任何的社团活动,因此宣讲会时就趴在桌子上刷手机消磨时光,她同桌也是差不多的状态,脸埋在胳膊肘里估计睡得正香。
原本还好,站在讲台上摁ppt介绍的社团学长学姐们慷慨激昂,底下的学弟学妹们拘束又克制地沉默着,可是轮到另一个社团时,教室里立刻变了一个光景——
日暮葵在满班级女孩子激动的呼声和男生们的倒嘘声中懵逼地抬起头;只见教室正前方换了一批穿着深色武士服的高个男生们,他们每人都背手握着一柄木剑,站地笔挺。
确实都是养眼的帅哥。
特别是为首的那两个面容相像的男生——日暮葵认出其中一个就是今早在开学式演讲的继国缘一,他们被负责解说的学长用夸张的手势隆重介绍给大家:
“这就是我们鬼灭学园王牌社团「剑道部」的两位王牌——我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拿全国冠军拿到手软的人生赢家,继国缘一!以及他同样高人气的哥哥,继国岩胜!”
兄弟两在大家的瞩目中木着相似的脸,仿佛在经受残酷的刑罚,不过帅哥不愧是帅哥,在不笑时,左边那位显得云淡风轻、不露喜怒,右边那边则将‘我是酷盖、我不会傻笑’写在脸上。
日暮葵托腮欣赏了一会儿台上的帅哥展览,但当她余光扫过自己的同桌时,她又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劲...
鬼舞辻无惨仍保持着埋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就像是——
日暮葵轻轻地戳了下他,对方的身子僵硬,透过薄衬衫感受到的体温冰冷。
完了,她同桌好像死了!
日暮葵联想到他病怏怏、时刻就要嗝屁的样子一下子得出了结论。她勉强镇定下来,正在立刻尖叫起来和再去检查一下他到底是死是晕之间作着艰难抉择时,鬼舞辻无惨突然极小幅度地动了下,缓慢地、小心地用他已经汗湿了的冰冷掌心包住日暮葵的手指晃了晃。
「我还活着」他传达出这个讯息来。
日暮葵会意,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在干嘛?”
对方沉默了一下,用更轻的、耳语般的音量告诉她:“睡觉、腿睡麻了。”
日暮葵:“......”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