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时间一晃,已经到了二月中旬。

期间日暮葵也回家了几天去之前看中的那两所私立高中进行考试。私立升学考的成绩没过几天就在学校官网上公布了,日暮葵自然也是在合格名单之中;有了两所还算不错的学校作为保底,等月末的公立统一考时她的压力也不用那么大了。

日暮葵班级的同学也多是如此,在她准备要回[大正]的那天,大概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班级Line群组里的几个修仙党都还在刷屏讨论着毕业旅行的事情;日暮葵把一直闪着消息的手机关机放回了书柜里,她心里有些遗憾,但是也没有办法——她的人生轨迹已经脱离常态了,自然也无法体验这种普普通通的乐趣,目前她要做的应该是抓紧时间变强,早日成为合格的鬼杀队剑士才是。

穿越井回到大正世界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正蒙蒙亮;日暮葵不准备去打扰祖祖父他们,直接出了日暮神社。她在这一阶段的体能训练中还是颇有长进的,至少赶路的速度已经有了提升,虽然还没有达到宇髓先生他们那种快出残影的程度,但好歹是将普通人三小时的脚程时间缩短了近一半。

日暮葵回到宇髓宅邸时,雏鹤几人已经起床做起了早饭。浓浓的红薯甜味隔着半个庭院都闻得着;槙於正在廊下给一条有小臂长的肥鲑鱼去鳞,那鱼在拼死抵抗,鱼尾拍打、溅起水花,但还没蹦跶一会儿就被槙於一个刀背给敲昏了。

日暮葵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槙於娴熟的杀鱼去鳞技巧,不由得有些疑惑:“怎么杀这么大一条鱼呀?宇髓先生回来了吗?”

脸上沾了血沫子的槙於冲她一笑:“回啦,昨晚半夜回来的,还带来了两位柱先生——现在应该还在休息吧。”

“喔。”日暮葵点点头,宇髓先生不常带客人回家,看来今天可以借光一饱口福了。

其他两位贤惠的妻子都在厨房,雏鹤在拿着大勺搅拌着锅里黄澄澄的番薯粥,须磨在烤着红薯的炭火旁小幅度地扇着扇子,日暮葵去和她们一一打了招呼,获得了小半碗煮地湿糯的红薯粥。

“又是红薯粥又是烤红薯的,”日暮葵吹了吹还在冒热气的粥,“是哪位柱先生这么喜欢啊?”

雏鹤回答她:“是新上任的炎柱先生,他是天元大人熟识的朋友,以前来我们家的时候就说了喜欢吃红薯。”

鸣柱先生去世后,九柱之位就有了空缺,虽然日暮葵还不清楚「柱」的晋升机制,但空位即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也没有对此作过多的纠结。

“那我去训练啦。”她告别了雏鹤和须磨;这么多天的训练下来,日暮葵也渐渐不需要她们的时刻监督和纠正了,主要还是靠自觉。

可惜,日暮葵也能感觉到力速训练对她体能的提升作用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雏鹤她们能教她的越来越少,而她自己的进步也越来越慢——宇髓先生来检查她的训练情况时也很少像起先那样严格,更多的时候是坐在一边看着日暮葵挥刀,挥足了数就可以休息。

日暮葵深知自己的体能还远远没达到能够学习音之呼吸的程度,因此不由得时刻怀疑起宇髓先生这幅表现是不是已经对她的朽木不可雕感到绝望。

她照常做了几组力速练习,再挥刀两百下,剩下的时间则准备温习一下不久前学会的投掷暗器。

日暮葵有弓箭基础,因此投射的准头也非常好,她依次投掷了几轮苦无和撒菱,都是反手一扔就能正中靶心。后来有些无聊了,她就蒙着眼睛、换着角度练习,看不到标识物让她失误了几次,但适应之后她就又可以完美地做到正中红心。

当日暮葵又一次将手中的苦无掷出,熟悉的手感再加上中靶的‘噗’声让她无需摘下蒙着眼睛的布带就可以确定这一次也没有失手;已经练到这份上,大概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吧,日暮葵这么想着,将腰间插着剩下那些苦无的暗器包卸下来,双手交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然而,懒腰的筋还没拉到一半,她就突然听到有一个陌生的男声在自己耳边一寸的地方大声说道:“怎么不继续练了?继续加油啊!”

成功地将日暮葵吓了一跳,她一把拉下自己眼上的布带,只见一个橙黄色头发的青年男子正站在自己身边;他比日暮葵高上一头,发尾有几簇是火红色的,看上去像燃烧着的火焰,这位陌生男子注意到日暮葵的动作,眯起和发色相同的眼睛,热忱又大方地笑道:“抱歉,吓到你了吧!不过你准头很好,真的很厉害呢!为什么不继续练习下去呢?”

“嗯...因为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日暮葵猜测这位就是新上任的炎柱先生,的确像是火一样的男子啊,她为他指了指对面一排红心插着许多暗器的靶子,“再练也不能更好啦。”

“唔姆,原来是这样!”炎柱先生点了点头,但显然一点儿也没认可她说的话,他接着问道,“试过在投掷的时候使用呼吸法吗?你应该知道普通的、哪怕是渗了毒的暗器也是无法对鬼造成持久的伤害的吧?”

的确是这个道理,日暮葵也听说过鬼的恢复能力远超常人,普通的皮肉伤害恢复起来只是须臾之间,但是也没办法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还没开始学习呼吸法——所以就...”

“你是宇髓的继子吧?为什么还没学习呼吸法呢?”炎柱先生似乎热心十足,他将手搭在日暮葵的肩膀上豪爽地说道,“如果有问题不好意思向宇髓请教的话,和我说也完全没有问题的哦!”

日暮葵发现这位柱先生并不是在说客套话,而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她的,于是就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自己在体能上的困难。

“唔,你先挥刀给我看看。”炎柱先生将日暮葵之前随手靠在一边的木刀提来递给她。

虽然被陌生人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日暮葵还是努力调整自己,像平时训练时那样短促又有力地挥刀;然而她一击还没落下,一旁的炎柱先生就毫不手软地疾速给了她手腕一掌,骤然自上而下暴涨的压力让日暮葵虎口一颤,下一秒木刀脱手,哐当一声砸到了地面上。

炎柱先生好像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一击到底是如何伤害了日暮葵幼小的心灵,认真地告诉她:“音之呼吸以爆破力著称,如果在刚才那种速度下就拿不住刀的话,是无法使用出音呼的。再来吧!”

“......”日暮葵颤巍巍地捡起刀,手腕被炎柱击中的地方还在火辣辣地疼着,她将木刀高举起来,虎口紧紧扣住刀柄的同时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刀——她余光一直瞥着炎柱先生,当他再一次举起手准备给她来一下的时候,日暮葵下意识一翻手腕躲开了他的攻击。

木刀并不轻便,但在她翻手复手的瞬间仿佛舞出了残影——炎柱先生止住了动作,日暮葵的木刀也顺利地劈了下来。

“抱歉抱歉,炎柱先生...”日暮葵还以为他生气了,立刻道歉道,“我就是有些怕痛,还没反应过来前就躲开了...!”

“不...”炎柱先生倒是没在介意这种事情,他有些奇异地看了眼日暮葵,“你为什么要来学音之呼吸呢?——宇髓,总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吧?”他转头大声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场边的宇髓天元问道。

这些柱先生们都很能隐藏自己的呼吸,一个两个都来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至少在日暮葵的层次还是察觉不到的。

在自己家中就换上了一身常服的宇髓先生扬了扬眉毛,倒是并没有正面回答炎柱先生的问题,他说:“炼狱,既然你也察觉到了,那就帮我一起来看看吧。”

“唔姆,憋着不说,让继子为这方面困扰可不行啊!”

炎柱先生和宇髓先生打起了哑谜;日暮葵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然后投到宇髓先生的脸上:“宇髓先生,你瞒我什么啦?”

“还不是因为你前段时间在准备什么考试吗,告诉你怕你多想,反正也不是什么让人纠结的事情——”宇髓天元走到日暮葵面前,将她的手腕抬起来看了看,她原本白皙的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块泛青的痕迹,宇髓立刻有些不满地转向炎柱炼狱杏寿郎,“喂你下手太没轻重了,哪有这么教小女孩的?”

“我以前就教过我弟弟!是个男孩子!”炼狱杏寿郎大方地承认道,他指了指日暮葵,“你刚才也有看到她的应对吧,纯力速型的呼吸法她完全不可以!但是,反应速度还挺好的,基础也不错,不如尝试一下技巧型的呼吸法。”

“嗯。我之前也考虑过让她学习雷之呼吸,再根据自己的技巧创造出自己的呼吸法的。”宇髓天元摸着下巴,在日暮葵越来越惊愕的表情下继续道,“但是我在这段时间的观察中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家伙可不是天赋型,一上来就要求她做到这种程度的确太勉强了。”

“???”日暮葵受到了心灵的创伤,可怜的心脏也快要被宇髓打击出淤青来了。

“所以,果然还是水之呼吸那一派比较适合她吧。”宇髓天元得出结论,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往四周看了看,“诶?富冈那家伙呢?我没和他一起来吗?”

“唔姆,我出来的时候也好像忘记叫他了!”

“嘛...总不会在我家走丢。”宇髓天元立刻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还不忘小声说那位好像被遗忘了的水柱先生的坏话,“不过把我继子交给那家伙我可是不放心的!”

日暮葵在一旁眨了眨,又眨了眨眼睛,终于明白了宇髓先生那件‘怕她多想’的事情到底指的是什么——她大概是真的没有学习音之呼吸的资质吧。

终于被确认了这种事情,日暮葵一时不由得有些百感交集起来——具体心情大概就是在咬着牙、痛苦地爬着上坡的人终于看到了下坡的路,虽然可以松一口气,但是,也在深深遗憾着自己所能达到的高度也就止步于此了。

“其实宇髓先生...我月末还有考试呢,你应该缓缓再告诉我这件事的。”日暮葵低叹道。

她本意是想要开个玩笑的,但是沉重的嘴角怎么也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