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就把药喝了。”

孟庆生望着帐顶眨了眨眼。

“师姐。”

“嗯?”

“我昨晚是不是被打晕了,还摔了个狗啃泥?在那蜀山弟子面前?”

“不是……”

“那就好。”

没等他松气,沈钰卿接着说,“是摔了个狗吃屎。”沈钰卿看着孟庆生懊恼的样子,想都不用想他一定是在懊恼昨晚面子没挂住,在对家面前示了弱。

蜀山和昆仑之间倒没什么大怨大仇。两派弟子的恩怨大概起源于一百年前的那场门派大比。昆仑一门在修仙界屹立千年之久,素来不将只有百年历史的蜀山放在眼里。可谁承想大比中这个新兴门派竟拔得头筹,还年年压自己一头。

原以为胜券在握的昆仑一众傻了眼,自己竟被这一个“毛小子”超越了。经此一战,众弟子愤愤不平,私下议论定是蜀山耍了什么阴招。也是这一战,昆仑才正式正视了蜀山这一对手。

之后坊间有流言,昆仑落败,蜀山将顶替昆仑成为修仙界第一大派。当然,更过分的也有。加之同为剑修门派,资源之争多有摩擦。自此,昆仑弟子看蜀山弟子总是鼻不是鼻眼不是眼的。

沈钰卿喝了口茶,无奈的看着孟庆生。自家师弟就是认定了蜀山耍了阴招的其中一人。门派大比有各方大能坐镇,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就算蜀山想造假也无能为力。孟庆生这群人就是在自欺欺人。她摇了摇头,她永远叫不醒一群装睡的人。

“快些把药喝了,后天还要赶路。到时候你要是走不动道,可就别怪我心狠抛下你。”

“是,师姐。”

看着孟庆生蔫蔫的样子,沈钰卿于心不忍,所以她决定再打击打击这年轻气盛的小伙子。

“还有,以后见到蜀山弟子客气些。例如昨晚的事再发生一回我就把你丢上思过崖禁闭。”

“是……”

休息了两天,二人又接着赶路。

听着孟庆生一路上聒噪得犹如林中鸟雀,沈钰卿恶意的猜想师父答应这个半桶水出来历练答应得那么爽快,估计也是受不了他整日这么叽叽喳喳的。

“郭家镇那带山体崩塌兴许只是地牛翻身。等我们过去查探过了,就到当地尝尝他们的特色,还能逛逛市场,体会体会当地民情。如何?”见沈钰卿没理他,孟庆生拦着她苦苦哀求。

孟庆生见沈钰卿虽板着脸,却点了点头,便如孩童般雀跃起来。

在沈钰卿看来,孟庆生就是纯属缺心眼。来到郭家镇后,她的心头便有一种排斥厌恶的情绪在其中,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恐怕,郭家镇一行不会顺遂。况且还有人员失踪一事,他这只听半句的习惯是该好好改改了。师门只说查探,那便不久留。如有异样,还是尽快秉明师门为好。

到了夜里,沈钰卿再三确认孟庆生已经熟睡,正准备出门,却听见孟庆生的开门声。

她低咒了一句,“懒人屎尿多。”

不过正好,他起他的夜,她干她的事,互不相犯。走的时候却发现孟庆生走得根本不是去茅房的路。她倚在路边一根柱子上轻咳了好几声,孟庆生却跟着了魔似的直愣愣的往前走。

“我可不记得他有什么夜游的毛病。”好说歹说她将孟庆生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也算他半个爹了,他的那些臭毛病她一清二楚。怎么到了郭家镇就有了这等毛病。“害。都是冤孽啊。醒来之后,非让你喊我几声爹才能罢休。”

沈钰卿搓了搓手,将孟庆生扛在肩上。自己这又当爹又当娘的,这么个傻儿子还让人那么不省心。

她怕孟庆生夜里又不老实,用麻绳将他捆了个结实才离开。

到了这街上,沈钰卿发现这村子里的人都有所谓的夜游症,半夜不睡觉,一个两个的跑到街上晃悠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直到那村民撞上山壁就不见了。沈钰卿摸索着,心里有着一种熟悉且不安的预感。脚下一个下陷,她早已竖好中指等待。随着她一句轻声“shit”,她陷进脚下的地洞。

之所以村民在这里消失,原来是因为这地底另有乾坤。看着这四通八达的地道,沈钰卿终于明白了郭家镇为何会无故山体崩塌。这么一个山头下居然有着如此浩大的一个豆腐渣工程,你不塌谁塌。

这么喜欢钻洞,难道是蚂蚁?蚂蚁成精在少数,挖这么大个洞穴也算稀奇。难不成是蛇类?

“嘤嘤嘤……”

沈钰卿看着一只土拨鼠从自己面前经过恍然大悟。她抓了它充作战俘,就今儿,就算是严刑拷打她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喂,兄弟。你们这是在搞违章建筑耶,还有引那么多人过来作甚?如实招来,不然我举报你们非法集会!”

“嘤嘤嘤……”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嘤嘤嘤……”

见问不出什么,土拨鼠甲被她丢进了灵兽袋。她怕它回去后跟它们头领打小报告。

看来这群土拨鼠也并非全开了灵智。

“哪来的肉香味?”沈钰卿抽了抽鼻子。“土拨鼠吃夜宵?居然过得比我还滋润。”

她放出寻宝兽,一人一兽跟着香味走。到了香味源头,饶是沈钰卿内心强大也止不住胃中翻腾的酸水。地宫中心架着一口大锅,锅中沸腾着的可是人肉!那郭家镇中的村民着魔了一般,排着队往锅里跳。

不行,她要尽快向昆仑山汇报!自己势单力薄,那群旱獭一鼠一口,她不就得成骨头架子了吗?

淦!她在心里怒骂。

队伍中的那是谁?当然是我们的老熟人——孟庆生了。沈钰卿目瞪口呆,看着他身上的泥土,凌乱的头发,依旧捆绑着的红绳,沈钰卿就知道他为了来送死做出了多大的努力。

她放出了传讯纸鹤,只盼昆仑守夜弟子没有偷懒,能尽快回复她。现在她只能只身一人深入敌营,营救那个憨货。

她沈钰卿自认没有什么菩萨心肠,甚至在此前她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案便是牺牲今夜的几个村民,等到明日昆仑救援到达再做处置。可孟庆生不一样……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她深吸一口气,大不了炸了这鼠窝,同归于尽罢了。

鼠群突然安静了下来,沈钰卿听到了蛇的嘶嘶声,还有扑腾翅膀的声音。

看着蛇群和蝙蝠群相继登场,沈钰卿想死的心都有了。只能蜷缩在洞穴角落,祈祷他们不要发现她。

“这宴席怎么还不开呢?”上身是人下身是蛇的美人开口,嘴里的信子还嘶嘶的往外吐。

“可以开席了,待会将这捆好的人类片一片,做个生人片吧。”长着两颗大门牙的男子开口。

还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倒挂在洞穴顶部没有说话。

沈钰卿冷汗直下,不知如何是好。现在也只剩硬碰硬一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