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我的腿!”

“轰!”

“雪崩了,快撤!”

“师姐快走,不用管我。”孟庆生对着沈钰卿说。他负了伤,对于沈钰卿来说他就是累赘。

“少废话。”沈钰卿皱着眉,她伤的不比孟庆生轻,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但自己的修为好歹比孟庆生高,自己必须把他带回去,不然自己该如何向师父交代。

山顶的雪已经漫过两人,他们落到了队伍的末端。因背着孟庆生,沈钰卿的脚每次踏在着力点上时都要比别人陷得更深些。

“师姐,我知道你不喜我,你还是把我放下吧。日后我不在了你也好省点心,他人也不会因为我对你误会那么深了。你把我的传音符带回去,师父不会怪罪你的……”

“啰嗦。”沈钰卿一个闪身,避开险些将他们掩埋的雪浪。这样下去,他们迟早被活埋。

沈钰卿身上还有最后一张传送符,他们两人只有一人能脱险。本想让孟庆生做好准备,看来还是省点力气比较好。

她丢出传送符,符纸在空中形成法阵。她甩手将背上的孟庆生甩进传送阵,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孟庆生惊到变形的脸消失在传送阵的光芒里,沈钰卿脑中紧绷的弦也随之断开。

“臭小子,便宜你了。”大半条命换来的符,本想留着做底牌的。

沈钰卿脚下打滑,跌进了那无尽的雪浪。

雪下也是暗流涌动,被埋后沈钰卿在雪堆里不断地被挤压着,不断地撞上各种物体。她想着还不如给自己脖子上来一刀,省的死前还要受此折磨。她无力的随之翻滚,又一个下陷,落入了一个洞穴。

这下摔得不轻,牵动了她全身的伤。她止不住发出痛苦的□□。

洞穴中漆黑一片,她打算在恢复灵气前按兵不动。可祸不单行,没被活埋却被貌似碎石的东西将她砸的不省人事。连昏迷后都不能安生,她全身抽搐起来,这么冷的地方居然出了一身汗。

沈钰卿的神识被不断撕扯着,一个光团妄图吞噬她。没想到在这荒无人迹之地也能碰到夺舍,她也算是倒霉透了顶。两个光团缠在一起,但还是沈钰卿占了上风。那光团见情势不对,扭头就逃,但还是被沈钰卿吞下一半。

吞噬了夺舍者的元神后沈钰卿恢复了气力,还拥有了对方零碎的的记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表示送上门来的人头,她很满意。

她放出神识,四周皆是石壁,并无出入的洞口。就连方才的入口也寻不到。

既然有办法进,那就一定有办法出。这里一定有传送的法阵,否则方才她是如何进来的。

她仅是向前走了一步,竟一脚踏空,又往下落了去。黑乎乎的密室中又传来了她的回声。

“Shit——”

她被传送阵丢到地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一个传送阵用那么拟人化的动词,但她此时此刻的姿势的确是被丢才有的效果。

为了给自己留点体面,她本来还在脑海中构思了自己是如何在空中做出向后转体两周半后平稳落地的帅气姿势。没想到下落的高度根本不允许她做这么高难度且炫酷的动作,她只能在地上前滚翻两圈后吃了一嘴尘土。

她迅速跃起,抽出佩剑环顾四周。如果不是刚才对传送高度的错误预判,她这套动作的帅气指数也可以打个满分。

这又是一间没有出入口的石室。她感受到了建造者的别出心裁及别有用心,不然谁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建两间没有出入口的石室,还配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传送阵!

环顾四周,沈钰卿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这用来照明的器具竟然是鲛珠。鲛人早在千年前就灭绝,鲛珠这物件可谓是有价无市。此间的主人竟用它来照明,还是几百颗。

沈钰卿此刻在心里暗暗盘算,待会定要挖个十几颗回去补贴补贴家用。她虽为昆仑派掌门的亲传弟子,可平日里为人刚正不阿,做剑修花销又大,她的钱袋子就从来没有鼓过。

“谁!”她一剑向后挥去,身后却没有半个人影。当真是奇怪,明明刚才身后有黑影闪动。

黑影在她的身后一闪而过。沈钰卿皱眉,就怕这来者不善。以她现在的实力,打起来也赢不了。看来这便宜也不是那么好捡的。

想自己千里迢迢来到北境,就是为了给别人送人头的?她是不是应当再搭一句礼轻情意重?她一拍脑壳,接收了那夺舍者的记忆后自己就有些不对劲,脑中杂念太多。这对修仙者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心中所想,神出鬼没的黑影竟抢走了她的剑。这时候,她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立flag’。”

沈钰卿在听到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时,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都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吐槽!她好想将吞掉的那半元神吐出来,果然不能乱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宽大的石室中央是一个由各类珍宝堆砌起来祭台,祭台中央奉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剑。她的剑被黑影挟持着上了祭台,和那把锈剑放在了一起。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钰卿抹去额角虚汗,莫不是将她当成了傻子?这一看就有诈的引诱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呵呵呵,当真是聪明绝顶。

虽说那把剑在后期的修修补补中也算造价不菲,用着也算趁手,但又不是本命法器,在此性命攸关之时,还是保命要紧。

在这短短一瞬间,沈钰卿就以决定弃剑保命。得亏这密室中只有她一人,否则她一个剑修弃剑就要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到魂归太虚。

沈钰卿对此视而不见,假意寻找着新的出口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但她仍保持着十二分警惕,这地方属实诡异。

就在这时,她那把用得有了豁口的剑晃晃悠悠的飞起来。剑尖也晃悠悠的掉了个头,对着她刺了过来。不愧是她三天前熬夜磨的,果然削发如泥,将她的青丝削去了半束。

那剑扑了个空,刺进了她身后的石板,入石三分。看来是下了死手的。

沈钰卿也震惊了,跟了自己一年多的小破剑何时变得这般厉害?难道门派统一发配的“白板剑”还有什么隐藏的技能?

她沈钰卿的师门果然财大气粗!

这剑仿佛生了灵智一般,非要与她过不去。紧追在她身后,削了她不少头发。

可她毫无还手之力,为了保住她为数不多的青丝,她决定和这把曾经是她出生入死的好剑谈判。

“还有——完——没——完——啊!”

她的声音和动作像是放慢了百倍。果不其然,她被捅了个对穿。最后这个“啊!”字是她心中对天道不公的怨愤的抒发。

沈钰卿,卒,享年十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