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文帝是突发急症薨的,大臣们也没多少意外。毕竟皇上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摆在那,薨是迟早的事情。

唯独不敢相信的就是楚玉荷了,但现在没人顾忌她。都在忙活着国丧。

苏氏也死了,有些东华宫的墙头草立马就去东宫把这件事禀告给了虞彦歧。

现如今绍文帝死了,虞彦歧就该站出来主持朝中的各项事宜。所以他二话不说就叫人把楚玉荷关进了天牢,其实他压根没有把楚玉荷放在眼里,因为同心蛊的事情,楚玉荷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丧期间,举国哀悼。

虞彦歧一直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

阿诺也换上了素衣,到乾清宫祭拜一番,皇后和齐贵妃早已守候在那,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感情,不能说放下就放下,所以皇后与齐贵妃脸色都不算太好,眼睛还红通通的。

丧事举行完后,绍文帝的棺淳就会移到殡宫摆放三十天后才能送去陵寝。

由于绍文帝薨之前没有写遗诏,所以众人就假装不知道之前绍文帝废太子一事,把虞彦歧给推上了皇位。

也算是众望所归。

三个月之后,绍文帝才被送往蕲州皇陵,一切尘埃落定。

新皇即位原本就是一件很匆忙的事情,所以尚衣局的绣娘们也只能匆匆赶制出一件黄袍出来。

现在还在国丧期间,礼部就没有立即举办登基大典,可以说是一切从简。

虞彦歧登基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改年号为元鼎。其次册封皇后为慈缘皇太后,入主坤宁宫。封虞彦萧为颍川王,不日同齐太妃一同前往封地。最后再是一些朝中大臣的升降。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边关的虞彦萧耳里,他药还没来得及喝,就已经吐血了,那是被气的。这三个月以来他的幕僚一直没有回来,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恐怕那位幕僚已经遇害了。

沈阔海显得比他还要着急:“王爷,咱们要怎么办?”

虞彦萧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现在束手束脚的,根本施展不开。他起身就想往屋外走,但是还没走几步,就感到一阵头晕,沈阔海赶紧上前扶着他,嘴里关切道:“王爷您还是好好养病吧,咱们也不急于一时。”

“都三个月了,本王的水土不服还没有得到缓解。”虞彦萧这句话说的生硬,如果是几天他还能给自己找理由,但是这三个月都过去了,他不蠢,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再沈阔海准备上前一步的时候,虞彦萧就眼疾手快地夺走他腰间的佩剑,抵在沈阔海的脖子处,却因为用力过猛,又咳了几口血出来,“说,你是不是给本王下毒了?”

沈阔海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把挨着脖子的长剑一开,脸上嬉笑道:“年轻人不要那么大火气嘛……”

“毕竟火气越大,死得越快。”

说完沈阔海就对着外面唤了一声,很快就有士兵过来,他吩咐道:“这几日好好照顾王爷,五日后送王爷去封地。”

“沈阔海,你站住!”虞彦萧怒道。

沈阔海还真的配合着停了下来,他依旧笑道:“殿下放心,这毒药也不至于会要人命,顶多会让您……半身不遂,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爽朗的笑声还回荡在屋子里,虞彦萧气急,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五日后,虞彦萧还在昏昏沉沉的时候,就被人架着塞进了马车里,离开了边关。

当然,远在京城的齐太妃还不知道这码事,他一直等不到虞彦萧的消息,心里难受,难道她的萧儿这辈子就无缘皇位了吗?眼见着离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也慢慢焦躁了起来。

她又拉不下那个脸去求虞彦歧,只能兀自呆在寝宫自怨自艾。

皇宫的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但是阿诺依旧呆在东宫,她似乎是被所有人个遗遗忘了。

冬月有些着急,她到:“要不主子,奴婢去找方公公求求情,让他在陛下面前提提您?”

当初虞彦歧离开的时候,心腹全被带走了。现在就算冬月想联络都联络不上。

阿诺笑着摇摇头,她把新摘下来的花枝修剪了几下,最后放进来瓶子里。

春去秋来,东陵国也进入了十一月,再过不久就要下雪了。

花园里的花朵都凋零了许多,但是阿诺还是不厌其烦的叫小安子更换花盆。

“陛下刚登基,国事繁忙,咱们怎能去打搅他呢。”阿诺抬头笑吟吟地看着她,再说了,向宁还在她这,她想问什么,直接叫向宁传个话就好了。

可冬月老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奴婢可听说了,颁布圣旨的时候,可是说了一长串的名字,独独就漏了您的,奴婢怎么看都觉得是故意的。”

“天气有些冷了,咱们进屋吧。”阿诺丝毫不恼。

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但京城的天气比较干燥,所以地龙早早的就烧好了。

“主子。”小安子走了过来,他道:“天牢里的那位想要见您。”

阿诺顿了顿,想了许久才想到天牢里的那位是是谁。

“有说是什么事?”阿诺问。

小安子摇头,道:“奴才不知,但奴才从牢头那得知,这几日那位精神不大好,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了。”

虽然同心蛊是同生共死,但莫神医说,因为下蛊的时间不长,所以楚玉荷不会那么快死。

阿诺思忖片刻后才点点头,“那我就去一趟吧。”

秋杏见阿诺要出去,赶忙从内室里拿了一件白色的狐裘披风给她披上,另外再取了一个暖手炉过来。

冷风萧瑟,呼啸而过。阿诺这两辈子里还是第一次来天牢。

狱卒一见是阿诺,打气十二分的精神,谄媚道:“楚良娣快随小的来。”

虽然现在阿诺还没有册封妃位,但她是新皇的第一个女人,按理说妃位不会太低,所以狱卒肯定要好好抱大腿。

不得不说这位楚良娣可是一等一的美女,反正狱卒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如此好看的姑娘,一时间有些看直了。

天牢里很潮很阴森,仅有墙壁上那点微弱的烛光才能勉强照见路,时不时还能见着老鼠堂而皇之地路过。这里的味道确实不那么好闻,阿诺只能掏出手绢捂着鼻子。

在天牢的最尽头,阿诺看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楚玉荷。

阿诺道:“你先下去,我和她说会话。”

狱卒点点头,“唉,您有事叫我啊!”

楚玉荷听到了脚步,她跪坐在干草上,自从她进了天牢后,平阳侯府的人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她她心里不服气,所以就告发了平阳侯通敌叛国,此举也算是大义灭亲了,所以平阳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无一幸免,全部也被关到了天牢里,只不过两个位置相隔较远,楚玉荷恨自己不能好好的瞧瞧他们的恶心丑态。

“你来了啊。”楚玉荷的声音犹如破锣锅的声音,听得人耳朵发麻。

似乎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楚玉荷现在的心态异常的平静,她自顾自道:“我这几日老是梦到我娘,梦到以前的日子,一家人很是和睦。”

“似乎是你回来了,我们侯府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稳日子。”楚玉荷扯了扯嘴角,笑道:“你是不是跟我们侯府相克啊。”

“这难道不是因为平阳侯他们的贪念吗?”阿诺冷声道,“我只是一个外室女,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可是侯府垮了,你却过得好好的。”楚玉荷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说实话,我很嫉妒你,你长得好看,又能被太子看重,一朝进了东宫,荣宠不断。而我呢,就被送到了一个快要入土的人床上,忍着恶心去讨好他。哈哈哈哈,不过他们都快死了,到时候我去了黄泉他们还能给我作伴!”

或许是笑得太用力了,楚玉荷开始咳嗽了,不时的还用血涌了出来,她不在意的擦了擦。她被关在这里三个月了,一直都没有说话,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说话的人,她有些高兴。

“楚阿诺,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楚玉荷道。

“你说。”

“到时候我死了,你一把火把我给烧了吧然后把骨灰埋洒在河里,我不想被丢在乱葬岗,也不想同那些人放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我想托生在一个平凡的家里面,这样就可能没有那么多烦恼……”楚玉荷说完这句话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

阿诺神情微顿,道:“你上辈子过得很幸福。”

楚玉荷眨了眨眼睛,笑道:“是吗?”

语气里有些心满意足,“你一定要记着我的话,我不想同他们挨在一起。”

得到肯定答复后,楚玉荷才慢慢闭上眼睛。

阿诺也没有多待,起身叫狱卒出来给她收尸,又给了狱卒一些银两,“就洒进京郊的河里吧,那里也不喧嚣,风景也极好。”

“楚良娣您真的是菩萨心肠啊!”狱卒狗腿道。

阿诺摇摇头不置可否。

等她回到东宫的时候,才看见方庸拿着圣旨等在那,见阿诺过来,笑着拱拱手,道:“楚良娣接旨——”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搞完这个情节了,,接下来甜甜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