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川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弹劾的折子递了上去,那李志松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自己与太子早已同流合污。
“什么意思?”李思娴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心里面已经渐渐偏向于秦翊川了,在太子妃的身份和性命面前,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的。
秦翊川眼里的笑意淡了下来,他原本以为苏清雅已经够笨了,没想到这位李姑娘还更胜一筹。
“呵。”秦翊川发出一个鼻音,不过下一瞬,脸色就沉了下来,他眼眸里泛着冷光,一挥衣袖,落下的新叶就立马朝着一个方向射过去,不过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把折扇个给挡住了。
虞彦歧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他缓缓道:“孤果然猜的没错。”
秦翊川脸上丝毫没有惊讶,他勾起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不是我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吗?不去救灾,跑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来找你。”虞彦歧回答,依照他对秦翊川的了解,这个男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为了各种利益广纳后院。自从探子在汾阴侯府发现秦翊川之后,他心里面就有种感觉,如今又在李府遇到了,他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毕竟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秦翊川自然不会放弃。
李思娴看到虞彦歧后,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她哆哆嗦嗦道:“殿下……我、我不认识他……”
虞彦歧冷笑,“李姑娘,你知道他是谁吗?”
李思娴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和他合作。”虞彦歧脸上的嘲讽不加掩饰,“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说你愚钝呢。”
李思娴泪流满面,直觉告诉她,虞彦歧接下来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他是南越国的七王爷。”虞彦歧道,“如果你真跟他合作了,到时候罪名可就要加一项通敌叛国了。”
李思娴脸色又白了一分,她瘫软在地,后怕不已。
可秦翊川没有丝毫愧疚,“啧啧啧,真是无趣呢。”
虞彦歧没有理会在地上哭泣的李思娴,他冷漠道:“把李姑娘送回房间,没有孤的允许,不准放她出来。”
“是。”向禹道。
李思娴觉得自己一切都完了,她哭道:“我爹爹在哪?”
“这个到时候李姑娘自会知道。”向禹笑眯眯道,他伸出手,“请吧。”
李思娴抹了抹眼泪,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向禹好心道:“其实弹劾你爹的折子今天才送过去,之前那些话也只是诈一诈你,没想到李姑娘就这么沉不住气,立马转头就找南越国的人商量。”
李思娴咬了咬唇,虽然知道自己的辩解苍白无力,但还是忍不住要反驳:“我不知道他是南越国的人………”
向禹声音冷了下来,“不知道就可以和他一起计划陷害殿下?李姑娘,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李思娴怔了怔,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院子里就剩下虞彦歧和秦翊川。
秦翊川捻了一片掉落的花瓣,好整以暇道:“不知道殿下过来有何指教?”
虞彦歧冷冷看着眼前这个人,秦翊川很聪明,就算跟虞彦萧合作的时候,也不会主动动手,更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但愿秦公子能活着回到南越国。”虞彦歧说道。
秦翊川不以为然,他知道虞彦歧不会那么快动他,所以这也是他肆意妄为的理由。
“哦?那在下就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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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非的动手能力非常强,一个人单枪匹马杀进王瑞家里面,把人给揍了一顿。
而且他还异常的嚣张,专挑来往路人多的时候去走人,谁上来阻拦,就揍谁,揍完之后把王瑞扒光了吊房梁上,最后才去后院把冬月给接出来。
宛平镇就那么小,所以不出两刻钟,大街小巷里都传这王瑞的笑话。
毕竟王瑞也没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所以向非不好直接杀了他,这样传出去对阿诺的名声也不好,于是他把冬月接回来之后就直接向阿诺禀告了。
“冬月,你没事吧。”阿诺赶紧起身上上下下的瞧着冬月,很是担心。
冬月心底感动,“奴婢没事,王瑞还来不及多问做点什么呢,就被向护卫给救了出来。”
“那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我这里有秋杏伺候着。”阿诺说道,算是给冬月放假。
不过冬月有些担心:“可是姑娘,刚刚王瑞被扒光了挂房梁上,面子里子都丢尽了,恐怕不会放过你……”
“你别忘了,我可是未来的太子良娣,他见了我还要下跪呢。”阿诺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而且向非武功那么强,就算王瑞府里的护卫都上来,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呢。”
向非揍的的时候,她刚好瞧见,倒是很认同阿莫的话,她破涕而笑道:“我奴婢杞人忧天了。”
不过冬月说的也没错,王瑞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是谁下的手,所以恨极了阿诺,第二日就带着全府的家丁上门,讨个说法。
这些人来势汹汹,不过有向非一个人堵在门口,王瑞瞬间就怂了。
不过嘴上还是会骂道:“你快让我进去,我要见楚阿诺!小爷我的妾室之位还给她留着呢!你问下楚阿诺,她愿不愿意跟小爷我回去。”
秋杏探了一个头出来,她道:“我们家姑娘自会见你,不过这会才醒,要梳洗打扮,还请王公子见谅。”
王瑞听到这回答,眉眼舒展开来,他哈哈大笑道:“这个好说好说。”
但实际上王瑞个一大群家丁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偏偏向非就像一根柱子一样立在那,王瑞一时间又不敢乱动。
到了中午,秋杏才出来对着王瑞道:“王公子,我们家姑娘有请。”
王瑞心思荡漾,立马点头:“好,好,好。”
阿诺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衫站在院子中央,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王瑞。
其实说实话,那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不记得王瑞长什么样了,所以眼前这个人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王瑞呼吸一滞,阿诺忘了他,他可没有忘记阿诺,这半年来他可是经常梦到阿诺,毕竟像阿诺这种人间尤物,这世界上可找不出几个。
没想到才短短半年没有见面,阿诺身上的媚态已经尽显,那一双勾人魂魄的双眸无时无刻都在撩拨着别人。王瑞咽了咽口水,他目光肆无忌惮的扫着阿诺玲珑媚意的身段,风情无限,某处不可抑制地起了反应。
阿诺朱唇轻启,口吐幽兰:“打。”
向非得了命令,立马走过去,一脚就把王瑞给踢到在地。
她之前吩咐向非打人不打脸,是因为她要亲眼看一看王瑞被揍成猪头的样子。
“哎哟!”王瑞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被这么一踹,反应自然比平时还要大。
“你凭什么打我!”王瑞不甘心道。
“打的就是你口不择言。”秋杏在一旁笑道,“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太子良娣,良娣你知道吗?皇家人就凭你还想肖想,我呸!”
“什么太子良娣?”王瑞有些茫然,他虽然家里有钱,但也仅限于宛平,所以对外面的消息不太了解所以更不可能知道阿诺摇身一变成了太子良娣。
“对啊,所以你对我大不敬,我就可以直接罪。”阿诺笑得人畜无害。
可是王瑞却打了一个冷颤,就算他再无知,也是知道太子良娣是什么身份,但是现在却不会承认:“楚阿诺,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猜。”阿诺笑道。
向非的手劲跟巧,他用的每一寸劲都恰到好处,所以王瑞的每一声都是痛到最极致的,但是身上却不留一点伤口。
秋杏得意洋洋指着向非道:“这个人,就是太子殿下的亲卫,被他打,是你的荣幸。”
王瑞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痛的都快叫爹喊娘了,哪还听见秋杏在说什么。
想起之前王瑞对她做的那些事,阿诺胃里直犯恶心,所以阿诺不想就那么轻易放过他。
阿诺淡笑道:“废他一只手一条腿吧,省的经常出去祸害别人。”
“啊!楚阿诺你敢!”王瑞捂着手臂在地上打滚,他疼的都没有力气去叫唤了,只道:“你们给老子一个痛快吧。”
“我心地善良,怎么会要你的命呢?”阿奴觉得好笑,“不过呢,半年前你把我从宛平逼走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王瑞脸色青白一片,他哪知道楚阿诺离开宛平后会一跃枝头变凤凰,所以就算再怎么生气他也无能为力,只期待地自己立马死去,这样就不会再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了。
而王瑞带来的家丁一听到他的惨叫,都呆在原地瑟瑟发抖,谁都不敢上前一步,就怕惹了这尊煞神。
最后王瑞在阿诺平静的注视下变成了一个猪头,鼻青脸肿的,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模样。总之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王瑞的两个鼻孔还在流鼻血,阿诺心情舒畅,连日里被这天气搅和得沉郁的心情也有所好转。
“就这样吧,丢回去。”阿诺笑了笑,她对着那一群家丁说,“告诉你们老爷夫人,有什么仇什么怨,去跟太子殿下说去吧。”
家丁们连连点头,私下却苦笑,谁会去找太子殿下啊,怕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家丁们在阿诺的注视下,带着昏死过去的王瑞迅速离开巷子,那速度快得就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王瑞的家人自然也不敢找上门,只能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毕竟自家儿子惹上的是太子殿下的女人,如今太子就在桐州,就怕太子一激动跑宛平来了,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谁敢在这个关键时刻触霉头啊。
不过王瑞彻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冬月十分解气,她笑着对阿诺说:“这种人,该!”
“对,确实该,”如果那天王瑞没有冬月给绑回去,或许阿诺就不会记得他,毕竟是尘封已久的记忆,谁还记得呢,但事实证明,有些人的贱就是上赶着来的,你拦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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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过去了,所以桐州可以更好的救灾建屋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虞彦歧坐在茶楼内,听着向禹的汇报工作:“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邡州太守柳江扣下救灾银两二十万两,皇上震怒,以六王爷失察之罪收回了他的部分权利。”
虞彦歧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原本上面拨下来的救灾银两就有四十万,这一下子扣掉了一半,虞彦萧前段时间才刚监察封地回来,这转头就闹出来那么大的事情,皇上不震怒才怪。
“王茂那边也查出来问题,近一个月一来,王茂那边与京城的礼部侍郎有书信来往。”向禹又道,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从那边截获的传书。”
虞彦歧接过来一看,眼眸略深。
“不过这礼部侍郎并不是六王爷一党,恐怕……”
“虞彦萧手敢伸这么长,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向禹问:“那殿下,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该查的查,该抓的抓。”
“遵命。”
接下来这几天,桐州屏州一带的官员人人自危,关于桐州知府李志松被抓的消息传了出来,紧接着就是认罪诏书画押签字,京城那边已经派人把李府一家全都押解回京,进行定罪。
凡事与李志松关系密切的不管是富商还是地方官员,都闭门不出,心思活络的早就找好上头官员疏通一番,不过这并不影响来抓他们的人。
一夜之间,有人被抄家的抄家,被押送大牢的押送大牢。蓄意瞒报灾情,欺压百姓,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数十条罪名扣上去,基本上都是株连九族的命了。
不知不觉,江南的地方官员都去了一半,这么大刀阔斧的行动,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里。
这空下来的官员,各方势力都想安插自己的人手过去,所以一时间朝堂上闹得不可开交。
但就在这时,又一个重大的炸.弹抛了出来,据下面来报,江南水灾死去的人已经高达五百,而这些死去的人有三百多是死于刀剑下,换而言之,他们都不是被大水溺死的。
消息一出,连皇上都震惊了。
而各种线索通通指向阳州太守刘全,皇上下令彻查此事。于是给了虞彦萧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认命虞彦萧为钦差大臣南下查案,毕竟这阳州是虞彦萧的封地,就算虞彦萧想利用权利搞点什么动作也不行,毕竟这三百多口人的性命摆在百姓的面前,要想博个好名声,直接忍痛把自己的一条臂膀给砍了。
虞彦萧接过圣旨后,如鲠在喉,一个人在书房里砸了好几个花瓶。
可是虞彦歧并不打算在桐州多待,他吩咐向禹收拾东西。
向禹问:“主子,不等六王爷来吗?”
“不等了。”虞彦歧声音冰冷。
向禹知道自家主子有自己的考量,便也不继续问。
虞彦歧要了一匹马,直接去了宛平,因为天气好,又是快马加鞭的,黄昏时候就已经来到了阿诺所在的巷子。
阿诺并没有提前接到消息,所以当她看见虞彦歧出现在院子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虞彦歧怎么过来了?
不过阿诺立马把眼里的惊讶换成欣喜兴奋,她立马跑了过去,娇弱开口:“哥哥来了呀。”
“嗯。”虞彦歧喉间溢出一个轻轻的声音。
“哥哥,我想你了。”阿诺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她抬眼深深的看着这个男人,眼瞳里倒映的都是她痴恋的模样。
不得不说,此时的虞彦歧心情很愉悦。
阿诺抬起袖子擦了擦他额上的汗水,轻笑一声,“哥哥这么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是想我了吗?”
不过阿诺也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说起来,两人也有七八日没有见面了。
但还没有温存够,向非就过来了,他尴尬的转过头去。
虞彦歧轻拍了一下阿诺的肩膀,“你先回访房。”
阿诺看了向非一眼,也知道向非有事情要向月虞彦歧汇报,所以乖巧地点头。
回到房间里,冬月倒是激动,“姑娘,您看看,殿下在桐州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就这么匆忙赶过来,可见心里还是有您的。”
阿诺勾了勾唇角,心里有她吗?但她分明从那个男人眼里读出了欲。
情.欲太多,以至于分不出几丝爱情。
不过她也不奢望什么爱情,有欲.望就够了。
阿诺笑意渐深。
所以当晚阿诺十分的热情,她第一次使用了浑身解数,对此,虞彦歧很是受用。
这一受用下手就没有个轻重,到最后阿诺声音都哑了,从“哥哥”到“相公”,再从“相公”到“哥哥”,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可那个男人依旧没有放过她,最后她感觉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阿诺是在黎明来之前才堪堪入睡。
虞彦歧只在宛平呆了两天,两天后马车过来了,阿诺便收拾东西准备跟着虞彦歧回京。
宛平这种小地方自然是没有码头的,虞彦歧为了方便,直接从宛平绕到屏州的大码头,然后走淮京路线回京城。
这次的大船不是来的那一艘,阿诺远远瞧着,觉得很是气派。
但秋杏依旧晕船,大船才走没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吐得昏天暗地了。
倒是冬月,很有闲心的在厨房里研究美食。
日子不急不缓地就这么过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初,阿诺除服了。
大船依旧在大海上飘荡,阿诺穿着一身红衣,站在甲板上,裙角飞扬,海风在她的脸颊上肆意揉捏,头上几支金色的发钗闪闪发亮,阳光笼罩下的她,美得惊心动魄。
虞彦歧打开窗,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阿诺似乎也听到了声音,她回头朝着男人清浅一笑,那眼眸里似乎暗藏着别样的风情。
虞彦歧有种感觉,似乎这样才是她。
“过来。”虞彦歧用眼神示意她。
阿诺睨了他一眼,说道:“我都有两天没见着殿下了,殿下一见我就叫我过去,我可不过。”
听到这个称呼,虞彦歧也不恼,他再次发声:“过来。”
“不要。”阿诺声音娇软勾人,懒懒散散的,就像是在调情。
虞彦歧喉结微动,眼里有种别样的情绪,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阿诺晒了会太阳之后才去道虞彦歧的屋子,虽然两人都已经离开桐州,但是桐州那边还有很多遗留问题需要处理,所以虞彦歧这两天都在忙这件事。
推开门后,阿诺就看到了桌上的信件,已经累成有手掌那么高来。
屋子里的熏香是龙涎香,阿诺手里拿着一直黑色的小檀扇,笑道:“殿下还没有忙完?”
距离阿诺上一声“不要”已经过去了两刻钟的时间,那就意味着她已经冷落总这位太子殿下有两刻钟了。
不过虞彦歧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圈椅上,挑眉看着阿诺,似乎在看阿诺下一步会做什么。
阿诺信步走过去,然后踮脚坐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把上面的奏折都扫落在地。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收起扇子,然后轻轻勾着男人的下巴,虞彦歧顺着她的力道偏头。阿诺眸子里躺着流光,微微上翘的眼角泛着媚意,凑近的时候,虞彦歧都能数清楚她眼睫儿有几根。
阿诺歪头,印上男人的唇,肆意慵懒,舌尖还俏皮的地在唇畔随意游走。
待她退出去后,才幽幽道:“好哥哥,怎么不说话了?”
男人目光陡然危险,他大手一捞,阿诺就滑落进他的怀里。虞彦歧低头准备吻她,不过阿奴眼疾手快地打开扇子,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带笑的眸子,正盈盈看着他。
他没有错过阿诺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促狭。
“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虞彦歧沉声开口。
“殿下以为呢?”阿诺痴痴笑着。
虞彦歧拿到她手里的折扇,然后丢到了地上,正欲吻下去的时候,向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主子,京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