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贪心的,而且还是越来越贪心。虞彦歧觉得阿诺算得上是一个。
叶墨钧吹了吹流氓哨,他是挺佩服阿诺的,人漂亮还特别胆大,如今连示爱都不藏着掖着了。
秦翊川愕然了一会,才抬头望过去,今天阿诺没有戴面纱,但是她那一双媚意十足的双眸还有那极具特色的小痣,都无一不在帮他回忆那天的场景。
秦翊川挑了挑眉,那一双招人的桃花眼眯了眯,意有所指道:“姑娘好眼光。”
阿诺撩了撩耳畔的碎发,未答他的话,反而软糯开口:“还请公子把我的团扇给收好。”
“姑娘,香调好了。”宣娘子适时开口。
阿诺闻声看过去,宣娘子已经把瓷瓶拿了过来。
“姑娘可以先试试香。”
“嗯。”阿诺拿起一个瓷瓶,打开塞子,一股独属于合欢花的味道瞬间溢了出来,清幽幽的,有点像夜晚的月色,神秘又危险,但是后调却是浓郁的百合香,热烈奔放,给人一种沉溺在月色之中的感觉。又混合着合欢花的淡雅,仿佛是游走在危险的边缘的狐狸,在夜里肆意妄为。
宣娘子制香手法一流,阿诺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她笑着转头,虞彦歧还没有离开,而秦翊川也好整以暇看着她。
阿诺把塞子合好,然后丢给虞彦歧,她娇笑了几声,“公子可否亲自把香粉送过来呢?”
她笑得风情万种。
虞彦歧伸手接过砸下来的香粉瓶子,眸底没有什么特别的温度,虽然阿诺没有明说,但他却是知道这个小姑娘又在就着之前香粉的事情拿乔。
阿诺起身,对着宣娘子道:“以后有需要可以再找你调香。”
“能被姑娘喜欢,是宣娘子的荣幸。”
阿诺见已经到中午了,也不欲多留,便打算带着冬月准备回府。
冬月一直在外间侯着,所以阁楼里的事情她并不知道。
阿诺回府的时候,带了好几盒胭脂口脂回来,她叫秋杏把这些分一分然后给几位姨娘还有姑娘送过去。
而拢香阁内,还是原来地方,里面坐着四个人。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虞彦歧坐到了阿诺刚刚坐着的软榻上。
宣娘子用干桂花泡了些茶。
然后才朝着虞彦歧行了一个礼。
秦翊川介绍道:“这位宣娘子是我们南越国的毒医奢老的关门弟子,如今已经得到了奢老的真传。”
虞彦歧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古井一般的眼眸被热气腾腾的水雾给遮掩了,让人瞧不清他的意思。
他还未出生时,他母后就被人下了□□,不然元后不可能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
所以他是带着毒出生的,不过那时的御医没有检查出来。直至长山一役后,他身受重伤,所以掩藏在身体里的毒性爆发了出来,他花了很多药材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他是在母胎内就中了毒,但是因为出生后没有继续接触毒药,所以身子一直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那毒药潜伏在身体里长达二十年,早就根深蒂固了,要解,恐怕没那么简单。
虽然他花了几年时间寻医问药,但也只能解掉表面的毒,却不能完全根治,所以到现在他身体里还有大半的毒没有完全解开。
虞彦歧把茶水放下,突然瞥见榻上一个水滴形的耳坠子,他认得那个坠子,花灯节那天,阿诺一头栽进他的怀里,然后落下了一只耳坠子。
就是他手上这只。
虞彦歧扬了扬墨眉,然后不动声色地把耳坠子藏进袖子里。
宣娘子瞧着虞彦歧的面相,道:“殿下的毒未显于表面,有些棘手。”
“不然也不可能藏了那么多年才发现。”叶墨钧插话道,这种毒最磨人了,别看这毒平时不发作,一但爆发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宣娘子拿出小枕,示意虞彦歧把手腕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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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膳后,阿诺打算去花园那里走走,消消食。
苏谭逸因为流言的关系,已经被汾阴侯关了禁闭,估计要好些日子不能过来了,阿诺乐得清闲。
秋杏提议道:“姑娘,要不要趁着天气好,去安国寺祈福?”
“再过几日就是过年了,大年初一的时候府里不是有去祈福的习惯吗?”阿诺想了想才回答,“到时候再去吧,不然还不知道母亲又怎么想我呢。”
“是。”秋杏应道,“是奴婢想差了。”
阿诺随手摘了几瓣金盏花花瓣,“回头叫冬月泡些茶吧。”
“好。”秋杏把这些花瓣装进荷包里。
“对了,我叫你做的事……”
“诺儿妹妹,原来你在这啊。”阿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男声给打断,阿诺回头,发现是楚灏羽。
阿诺敛了敛笑容,道:“原来是大哥啊。”
“今天天气很好,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踏雪玩?”楚灏羽穿着一身红色的直裰,煞是风骚。
“不瞒大哥说,我今早就去了一趟胭脂铺,下午再出去的话,母亲肯定会有意见。”阿诺无奈道。
楚灏羽拍了拍胸脯,“放心,我到时候去求求娘,整天都困在院子里,那有什么好玩的。”说着又想起阿诺去胭脂铺的事,她关切道:“妹妹,我跟你推荐那个胭脂铺好吧?听说是南越国的人开的,用料也是极好,丽娘也喜欢。”
“那你就多买些去给你喜欢的人罢。”阿诺失笑道。
说到这,楚灏羽叹了一口气,“可是她们整日呆在青楼,我时常见不到她们。偏偏父亲还不理解我,我喜欢的姑娘太多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舍不得跟她们分开。”说道后面,楚灏羽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丝委屈。
“大哥,我理解你。”阿诺拍了拍他的手臂。
楚灏羽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是啊,爱情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我们不应该用世俗的眼光看待,”阿诺笑道,“如果你真喜欢她们,可以拿些银两帮她们赎身,然后再置办一个宅子给她们住。”
楚灏羽就像找到了知音一样,他激动道:“之前我这么跟父亲提过,但是父亲却狠狠了教训了我一顿。”
“你这样直白,父亲肯定会生气的。”阿诺安慰道,“他一定觉得你不学无术,整日沉迷女色。”
“不!”楚灏羽后退一步,“我不允许我高洁伟大的爱情被说得那样不堪。”
“可是不管你再怎么反驳,你觉得父亲会高兴吗?”阿诺问他。
楚灏羽的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丧气道:“不高兴。”
“所以啊,你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让父亲对你刮目相看。”阿诺循循善诱,“这样父亲就不会阻止你追求爱情了。”
“我是嫡出,为什么还要奋斗?”楚灏羽反问道,“以后整个侯府都是我的,我想干嘛就干嘛!”
阿诺附和着点点头,“大哥说的极是,你是平阳侯府的世子,别人当然要看你的脸色行事。”
楚灏羽很开心,没想到他能得到认同,“我父亲逼着我学习,我母亲也逼着我学习,没想到我妹妹也逼着我学习,你不知道我都要快被他们烦死了。”
他长那么大,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要去学习。
“诺儿,你真是我亲妹妹啊。”楚灏羽感慨道,“有了你的鼓励,我追求爱情的脚步又稳了一步。”
“但话又说回来了,你也说那是以后啊。”阿诺轻笑了声,“那你觉得你的爱情能坚持到以后吗?你连个承诺都不愿意给那几位姐姐,她们又凭什么无名无分地跟着你呢?”
楚灏羽有些茫然,他觉得自己妹妹说得挺有道理,楚灏羽瞬间就不高兴了,“那我要怎么办?”
“当然是听父亲的话,好好听跟着夫子学习,”阿诺开口,“如果你不好好听夫子的话,怎么会有钱置办宅子呢?”阿诺盯着他。
楚灏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意思是……”
“买笔墨纸砚这些要钱,给夫子送礼这些也要钱。”阿诺笑道。
“对哦,还能这样!”楚灏羽心里面有个模糊的计划,但不是很清晰。“妹妹,我懂了!”
“没想到妹妹你对我那么好。”楚灏羽感动道,“诺儿,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哥哥一定义不容辞!”
阿诺无所谓道:“你是我亲哥哥,我不你帮谁啊?”
得到勇气的楚灏羽兴冲冲地跑去书房,准备跟平阳侯要银子。
没想到才见面几次的妹妹都对他那么好,他之前竟然还想丧心病狂的把妹妹介绍给自己的那一群纨绔认识,简直不是人。想到这,楚灏羽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默默发誓要加倍对这个妹妹好。
不仅京城的世家贵族需要用联姻来维持自己的利益,连这些公子哥私底下也会做一交易,今天送你一个歌姬,明天送你一个舞姬,有些家里面姐妹众多的,也会拿出来送人。
这种不成文的规定,楚灏羽知道,阿诺也知道。
“回院子吧。”阿诺看着楚灏羽的背影,淡淡开口。
秋杏猜测不出阿诺的想法,只能低头应道。
阿诺为自己的院子取名为“蘅芜苑”。
一回到蘅芜苑,冬月就笑着说,“姑娘,刚刚几房的姨娘姑娘们都有回礼。”
阿诺了然,“放着吧,我方才摘了一些金盏花的花瓣,你快去泡茶吧。”
“好嘞。”冬月奢求不多,只希望自家姑娘,能和主母打好关系,不会在府里受气。
没一会,秋杏就打听回来了,她悄声道:“大公子去了书房后,没一刻钟就被老爷给打了出来。要不是夫人及时赶过来,恐怕大公子就要受家法了,听前院的人说,老爷的脸黑得不像话。”
阿诺正准备把线篓子拿出来,听到秋杏这句话,点了点头,“嗯。”
秋杏虽然不是家生子,但也在府里生活了多年,自然知道那位大公子的性子,她劝道:“别人都说这位大公子少根筋,您还是小心一些。”
阿诺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那么简单的事情,楚灏羽都能办砸,“有禁足吗?”
“老爷要他回房抄一百遍家规,并且一个月内都不能出院子。”秋杏把打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前世的时候阿诺和楚灏羽没有多少交集,等楚灏羽对她有兴趣的时候,平阳侯已经准备把她送给豫亲王做妾了,所以楚灏羽也歇了这个心思。
“等会你去厨房拿一盘糕点送过去。”阿诺开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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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天气稍冷,秋杏和冬月往内室里放了两个火盆。
虞彦歧如约而至。
他着一身白衣,携着月色缓缓而来,窗外的雪似乎也有些温柔。
阿诺坐在雕有梅花的拔步床边,一身大红色的寝衣,头发仅用一支金色的孔雀步摇挽着,她的眼眸在烛火摇曳中散发着点点的光。
虞彦歧走过去,慢悠悠开口:“团扇,香粉,耳坠,你还想朝我丢什么?”
“心啊。”阿诺今夜涂了口脂,朱红色的,在昏暗的烛火下有种异常妖艳的美感,“我把心落在哥哥那了,不知道哥哥哪时候还给我呢?”
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红色的绸缎下,是雪白的肌肤。
虞彦歧眸色暗了暗,他是第一次见阿诺穿红色的衣服,虽然红色的寝衣不是很华丽,但是却在她身上穿出来了不一样的感觉,甚是撩人。
她很适合红色。
阿诺端坐在那,慢慢伸手拉着男人的袖子,笑吟吟道:“哥哥把我的心藏哪了?”
她边说那双手边在虞彦歧的胸膛上面乱摸一通,然后慵慵懒懒地发出一个鼻音,“嗯?藏哪了?”
虞彦歧只感觉一股酥麻从胸膛直接滑倒了尾椎骨那,他伸臂把阿诺揽进怀里,声音嘶哑:“不知道啊,要不你再找找?”
“才不要。”阿诺适时停下了手的动作,吃味道:“或许哥哥是落在了那拢香阁,未曾带回来。”
虞彦歧眸光幽深,“怎么?”
阿诺用指腹描绘着男人的喉结形状,慢悠悠道:“那位宣娘子好看吗?”
“……”
虞彦歧不回答,阿诺也不在意,她自顾自道:“又会制香,人长得又好看,如果我是男人,我也喜欢上了。”
“那耳坠子我是故意放那的,如果哥哥没捡到还好,但是哥哥却捡到了。”
“想必哥哥是上了那阁楼吧。”
“也不知道哥哥想要调制什么香,美人香么?”
越说到后面,阿诺的语气越是酸溜溜的。
虞彦歧今晚有的是时间跟她周旋,“你又吃这种乱七八糟的醋。”
“谁叫哥哥长得那么好看,阿诺不多看着点,万一哥哥哪时候被人勾去了魂,阿诺要上哪哭去。”阿诺难过道,“我在府里恪守本分,哥哥却在外面软玉在怀,好不潇洒。”
“那我现在怀里抱的是谁?”虞彦歧问她。
阿诺眨眼,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她紧揪着男人的衣袖,“你怀里抱的是小姑娘,是哥哥的小姑娘。”
她语气轻快,虞彦歧从她的媚意里听出了几分娇憨的味道。
他怔了怔,突然想到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她站在槐花树下面,他叫了她一声“小姑娘”。
男人喉咙有些干,他揽着阿诺的手臂微紧,然后低头封住她的唇。
细碎的惊呼声从嘴边溢了出来,给这朦胧的夜晚更添了一丝旖旎。阿诺原本揪着他衣袖的手也慢慢攀附上男人宽厚的肩膀。
等虞彦歧放开她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阿诺喘着娇气,沙哑开口:“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可以不计较那宣娘子的事情。”
虞彦歧凝视了她半晌,蓦地开口:“以后你可以到拢香阁来找我。”
阿诺惊喜抬头,“真的吗?这样我就可以不挖密道了!”
“密道?”
“话本子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阿诺笑道。
虞彦歧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到了,阿诺踮起脚,含着他的下唇,呢喃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天天都可以见到哥哥了?”
阿诺心里有了些猜测,她面上不显,只不过动作越发轻浮了起来。
外面是突如其来的大雪,室内是缱绻炽热的暧昧,伴随着窸窸窣窣声音,还有几声女子的娇吟。
地上红色的寝衣和白色的外衫纠缠到了一块,散落得满地都是。
两具火热的身体挨得严实合缝,女子婀娜的身姿时不时被烛火倒影在墙上,风情无限。
时高时低的声音持续了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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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雪初霁,早起的下人们又要忙碌了。
阿诺被折腾到了半夜,今日身子困倦。
秋杏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她瞧着阿诺满脸含春的模样,就猜测昨夜那位殿下过来了。
“姑娘,今个儿夫人派人来传话,说今天的请安就免了,估计夫人也起不来。”秋杏笑道,“姑娘,您要不要再睡一会?”
阿诺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是还未退下的湿意,她恹恹地应了一声。
她这一觉睡到了中午。
简单吃了午食后,冬月就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因为激动她小脸通红,“姑娘,您听说了吗?奴婢刚刚去打听了一下,说是宫里来人了。”
阿诺喝了一口金盏花茶,软软开口:“然后呢?”
“是宫里的齐贵妃,说过几天要在御花园举办一个花宴,邀请各家适龄姑娘进宫参加,而且齐贵妃特意提了您,让您一定要去呢。”
阿诺目光稍顿,这齐贵妃怕是来者不善啊。
冬月见阿诺脸色不是太好,于是小心翼翼开口:“姑娘,您没事吧。”
“我怎么会没事呢。”阿诺勾了勾唇,最近府里也没有什么宴席,虞彦萧自然也找不到进府的理由,看来平阳侯和虞彦萧还未达成一致。
阿诺想了好一会,她原本准备直接去拢香阁的,但是都到这时候了,虞彦歧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她其实很好奇虞彦歧的反应。
如果不出所料,虞彦歧晚上应该还会过来。
“你准备一些大公子喜欢吃的糕点,还有得月楼的一些招牌菜,尽量快一些,等会我们去一趟鸿儒轩。”阿诺起身道。
鸿儒轩是仅次于平阳侯所住的清晖园的第二大院子,从名字可以看得出,平阳侯夫妇对他的期盼。
虽然平阳侯禁了他的足,但是却没有阻止别人去看望他。
阿诺进来的时候,楚玉容刚走。
“大哥,”阿诺把食盒端进来,“这是得月楼的烤鸭,你平常最喜欢吃的呢。”
楚灏羽原本还在苦巴巴地抄着家规,一听到阿诺的声音就觉得通体舒畅,“还是五妹妹懂我。”
他赶忙放下笔,然后跑过去,还没走进呢,就闻到一股烤鸭的味道。
“其实不止有烤鸭,还有麻辣兔头,清蒸鱼,都是得月楼的招牌菜。”阿诺一一把食盘端了出来,“饿了么?饿了就快吃吧。”
楚灏羽的嘴很刁,一般的菜都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中午的时候,他没有吃多少,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结果阿诺突然出现,还带着一大堆食物,他感动得都快热泪盈眶了。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雪中送炭。
楚灏羽也不顾什么矜持了,他拽掉鸭腿就直接啃,吃得满嘴流油。
阿诺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山楂茶。
等他吃饱喝足后才慢慢开口:“大哥你昨天是怎么跟父亲说的?”
楚灏羽挠了挠头,“我寻思着我也没说啥啊,就……就说夫子要娶媳妇,叫父亲给我些银两去置办随礼。”
阿诺眼里有些错愕,“大哥,如果我每没记错的话,刘夫子今年快六十了,孙子都与你一般大,怎么就突然要娶媳妇了?大哥你这个借口也太……”
楚灏羽面上羞赧,“我…我就是一激动,说岔了。”
“大哥,以后你说什么话,一定要想好再说,”阿诺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呆院子里吧,你有什么想跟其他姐姐说的,你可以写信,我帮你送出去。
楚灏羽一拍手,他激动道:“五妹妹啊,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不用等,我都已经写好了。”他赶紧翻找着书桌上的信件,然后用一个小盒子装起来,“地址也已经写了上去,还请妹妹帮忙,哥哥我感激不尽。”
阿诺:“……”她把盒子交给秋杏,然后才开口,“虽然夫子已经休沐多天,可你也不能荒废学业,否则父亲瞧见了,又要好一通说,到时候别说银子了,估计连月例都要被扣掉。”
“五妹妹放宽心,哥哥晓得。”楚灏羽拍着胸脯保证道,因为换了一个想法,楚灏羽对学习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阿诺还真不放心,刘夫子是东陵国远近闻名的大儒,桃李满天下,高门大户更是千金难求。因为之前平阳侯无意中帮助过他,所以他也应了平阳侯的约,专门过来教导楚灏羽的学业,不然以楚灏羽那个样子,刘夫子哪能看得上眼。
“大哥,我刚刚打听了,刘夫子的小孙子后日过生辰,你等会寻着机会再跟父亲说一声,然后找母亲支银子。”阿诺继续道,“不过礼物你可不能马虎。”
楚灏羽点点头,刘夫子两袖清风,也不喜奢华,所以生辰宴并不会大办,到时候楚灏羽只需要差人送个礼物就行。
“刘夫子见多识广,你可千万不要用赝品去糊弄他。”阿诺警告道。
“妹妹,我做事,你放心。”楚灏羽大言不惭道。
“……”
阿诺也没有多呆,吩咐完之后就回到了蘅芜苑。
小路上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院子里,冬月和几个丫鬟们在帮忙挂灯笼,红彤彤的几个大灯笼给这个院子里增添了几抹喜庆。
“姑娘,您瞧这个灯笼好看吗?”冬月手里提着一个灯笼笑道,这是她特意挑的。
阿诺闻声看过去,那灯笼外边还画着几只鸳鸯,栩栩如生。
“你这丫头是什么意思?”阿诺失笑。
“希望姑娘能够觅得良缘。”冬月道,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期盼,“初一上香的时候,您可千万要去姻缘树那里拜拜,听说可灵了。”
阿诺拢了拢身前的披风,瞪了她一眼,“我看啊,是咱们冬月想嫁人了。”
冬月一听小脸一红,她跺了跺脚,连忙把灯笼交个一旁的小厮,“哎呀,不跟您说了。”
见冬月落荒而逃,阿诺心生疑窦,“秋杏你说冬月是不是反应太激了?”
“要不奴婢换阿东过来问问?”秋杏问道。
阿诺点点头,如果是家生子,性情人品好的,阿诺不介意把她嫁过去,可就怕对方是一个坏胚子,误了冬月的良缘。
想起前世冬月的结局,阿诺就一阵难过。
“嗯。”阿诺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阿诺回到内室,线篓里还有她没有做好的腰封,不过到过年那会应该就能做好了。
不到一会窗外就下起了小雪,洋洋洒洒的,但是不大。
阿诺把线穿好,突然余光瞥见一抹黑色的衣摆,她诧异地回头,却发现虞彦歧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拔步床上。
有了前面几次,阿诺的心理承受能力变强了,她嗔道:“哥哥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
她刚刚在想事情并未发现,估计虞彦歧是在她还没回来的时候就进来了。
这个男人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阿诺连忙把腰封放好,走了过去,“是想我了吗?”
虞彦歧抓住她的手腕,阿诺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但是阿诺却是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
她想他了。
细细的吻带着诱人的香甜,勾引着人想继续探索深入。阿诺时不时咬着男人的下唇,又时不时躲过对方一步一步的试探,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在男人的怀里纵情享乐。
“怎么办,才过了几个时辰,我就发现我想你了。”阿诺张开桃色的唇,在男人耳畔低语。
因为亲吻,她的唇变得殷红而靡艳。
男人掐着她的腰,欲更近一步,阿诺伸出葱指,挡住他凑近的唇,娇娇说了声:“疼……”
她可没忘半夜的时候,这个男是怎么折腾她的。
那欲拒还迎的模样,让男人的动作越发的危险起来。
“姑娘。”秋杏在外面叫道,“大姑娘过来了。”
阿诺此时已经躺在床上,胸前的衣襟都被揉皱了,她双眸含羞,喘着娇气。
听到秋杏的声音,她茫然抬头,因着眼里的雾气,她并没有把眼前的人看得太清楚。
“知道了。”阿诺起身理了理衣服,随后道:“叫她在大厅等我。”
可是等她走出外间的时候,楚玉容就走了过来。
见阿诺发愣之际,楚玉容笑着提裙跨进来,“五妹妹,怎么大白天的还在睡觉呢!”
“冬天不是极容易困。”阿诺皮笑肉不笑道。
外间与内室只相隔一个珠帘。
阿诺不动声色的往内室看了一眼,但因为有珠帘隔着,所以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案几轮廓。
冬月很快就把茶端了上来。
阿诺细声道:“大姐姐怎么过来了?外面正在下雪,这地上湿滑,也不太好走动,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叫丫鬟过来传话。”
楚玉容今天穿的颇为高雅,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话不能这么说,咱们也有几天没见了,到时候关系就生疏了,想着我之前还没有来过你这蘅芜苑呢,所以一时兴起,就过来了,妹妹莫要见怪。”
“怎么会呢。”阿诺心跳如鼓,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只能找话题来转移楚玉容的注意力,“大姐姐,喝茶。”
楚玉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阿诺,身段玲珑,面色如春。或许,她之前真的是小看了她这个妹妹。
才进府没多久,苏谭逸就被汾阴侯关禁闭了,而自己的亲哥哥话里话外都维护着楚阿诺,就连宫里那位尊贵的齐贵妃都专门来府里提点一句,说花宴一定要让这个女人到场。
她楚阿诺凭什么?!
楚玉容不甘心,她不是傻子。现在全东陵国的百姓都知道她是太子妃的预备人选。而齐贵妃遣人来府里一趟,估计是瞧上了楚阿诺,准备给六皇子做侧妃呢。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妾那也就罢了,那也用不着被齐贵妃放在心上,而现在齐贵妃偏偏放在了心上!
楚玉容生气地心都抽搐了,但是脸上却笑得如沐春风,“妹妹还不知道吧,中午的时候,齐贵妃身边的嬷嬷特意来府里递了请柬,说要咱们几姐妹一同去参加几天后的花宴呢。”
“这个……不知。”阿诺摇摇头,心里盘算着怎么让楚玉容离开。
“妹妹,你与那六皇子认识吗?”楚玉容突然低声问道。
阿诺眉心一跳,她淡然道:“不曾。”
楚玉容明显不信,不认识那齐贵妃怎么指名道姓让阿诺去,不过她面色极其温柔,“那就奇怪了,我听来传话的余嬷嬷说起你,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面对楚玉容若有若无地试探,阿诺四两拨千斤地回过去:“你也知道我一来京城就去了别院,哪有机会认识贵人呢。”
“说的也是。”楚玉容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她握着阿诺的手亲切道:“但是姐姐还是要提点你几句,这宫里不比咱们侯府,那里规矩森严,一个不小心就冲撞了贵人那就不好了,你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切记莫要多说话。”
“姐姐说的是。”阿诺笑道。
楚玉容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视线用落到阿诺身上的衣衫上面,“对了,去宫里面可不能穿那么素色的衣服,明天一早我和你去霓裳阁看看,顺便定制几套宫装,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你可要好好准备,说不定今后还能时常去宫里面走走呢。”
“嗯。”
“对了,我上回不是给你送了几套头面吗?”楚玉容突然道,“时间久了我都快忘了,我要赶紧帮你瞧瞧,如果那些头面不好看,戴出去闹出笑话那就不好了。”
阿诺连忙站起来,阻止道:“大姐姐送的头面那肯定是极好的。”
“你啊,就喜欢说好听的。”楚玉容嗔了她一眼,“好看是好看,但是也要看什么场合戴啊,就像那齐贵妃,是最最讨厌桂花的,如果你要戴那支桂花如意钗,那能在齐贵妃面前讨得了好吗?”
“这……”
楚玉容打断她,“咱们姐妹两个今天就好好说说体己话,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不是父亲,我与妹妹何苦分离那么多年,”说着她眼角就湿润了起来,“我与妹妹的情意虽浅,但今后咱们还有好长的时间可以好好当姐妹。”
语气真诚,情深意切,让人为止动容。
阿诺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捏紧,她不敢赌,万一虞彦歧还在里面怎么办?原本内室就不大,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我刚起来,内室还有些乱,你也知道我脸皮薄……”阿诺假装羞赧开口。
“我们俩谁跟谁啊。”楚玉容拉着阿诺的手走了进去。
帘珠晃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妆匣里的珠钗散落在桌子上,旁边的帷幔把床遮得严严实实的。
铜炉里升起袅袅的白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阿诺浑身紧绷,她赶紧上前把珠钗装进妆匣里,“让姐姐看笑话了。”
“怎么会呢。”楚玉容挑了一支五瓣梅花银步摇插在阿诺的发髻上,“虽说你还没除服,但是这大过年的,还是弄些喜庆得比较好,银色的簪子配上红色的梅花,不算艳俗,又有几分恬静,妹妹最适合这种珠钗了。”
她又拿起一支金丝镶红宝石耳坠道:“像这一对耳坠子就不行,本来妹妹就姝颜丽质,再配上这红宝石难免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楚玉容又挑挑拣拣,终于把阿诺参加花宴的头面给定了下来。
阿诺一直保持着警惕,她摸不准楚玉容的态度,总感觉她进内室,是别有目的。
楚玉容按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五妹妹,你瞧瞧,你多漂亮啊,到时候往那人群中一站,连姐姐我都自惭形秽了。”
“大姐姐说笑了。”阿诺开口,声音软软娇娇,“都说大姐姐倾国倾城,又蕙质兰心,妹妹怎敢和姐姐比呢。”
楚玉容垂眸,眼里划过一丝暗芒,真是狐媚子,连说话都在勾着人。
她正准备把自己的手镯拨下来,却听到旁边青花瓷板插屏后面发出暗沉的声响,在这小小的内室里格外清晰。
阿诺的心高高提了上来,双手不自觉的捏着衣袖,因为害怕,她的后背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什么声音?”楚玉容疑惑道。
“有吗……”阿诺声音有些发颤。
楚玉容眉头轻皱,然后转身朝屏风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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