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梅园回来后,又下了一场大雪。

阿诺披着一身风霜走进了内室,秋杏赶紧去生火盆,冬月伸手把她的披风解了下来,庆幸道:“幸好回来得及时,不然等会大雪来了,走都走不了。”

话虽这么说,但阿诺的头发还是被霜雪浸湿了一些,冬月把披风放好后,又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给阿诺擦拭着头发。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秋杏才端着一碗姜汤进来,“姑娘快些喝,不然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冬月帮忙着把火盆搬进来,驱驱屋内的寒气,她怕阿诺冷,所以就多烧了两个火盆。

这场雪连续下了好几天才停,那么就意味着好几天都见不到虞彦歧。

临近过年,方嬷嬷要回平阳侯府帮衬一些,所以已经离开了。

阿诺倒是得了清闲,或许是因为冬天到了,她人也变得懒了,每每都是睡到巳时才起来。

原本这间小院子就没什么繁重的活,所以秋杏和冬月也逐渐懒了起来,吃过午饭才拿着铁锹和扫帚开始清理青石板上的积雪。

威武将军也有了自己的小屋,见着两人便欢快地摇起来尾巴,时不时还叫唤几声。

因为虞彦歧没有来,阿诺也变得无所事事了起来。起床的时候她仅穿着寝衣,再外面套上桃色的狐裘披风就出去了。

冬月看见了,赶紧道:“姑娘,外面冷。”

“我瞧着阳光出来了,这些雪也应该快化了。”阿诺笑了笑。

“姑娘,奴婢替您梳洗吧。”秋杏开口,她放下扫帚,然后跟着阿诺去了内室。

洗净了手后,她才拿起梳子为阿诺挽发。

阿诺在妆匣挑挑拣拣,也没选到什么心仪的簪子。

秋杏在一旁道:“这两枚金簪是大姑娘的,听说是两个月前命人打造的,喜欢得不得了,没想到大姑娘会送给您。”

阿诺勾了勾嘴角,不仅是金簪,连华阳郡主还有姜婉儿的东西都在这。

那次比试,苏苒赢了。

阿诺跟孟月薇自然也赢了,不过孟月薇倒是没有拿属于她的那一份,而是托自己的丫鬟把这些饰品全都送到了她这,也算在她面前卖个好。

不管这孟月薇是出于什么理由,阿诺都欣然接受了,但是总归是别人的东西,阿诺也不会戴,顶多在没钱的时候拿去换一些钱。

“用这支簪子吧。”阿诺挑了一支蝴蝶样式的木簪。

阿诺在小院里掰着指头数着日子,虞彦歧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过来了,她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难道是她的战术有问题?

她真怕虞彦歧不会过来了,但她又不知道虞彦歧最近在做什么,前世的时候她和虞彦歧是年后才有交集的,现在就算想去探寻一二,也无从下手。

越想,她心里越惴惴不安。

她和虞彦歧可以调情,可以暧昧,但总归没有实质性的发展,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他只要想抽身,随时都可以抽身。

不过有了床笫之欢就不一定了,她还是有把握让虞彦歧对她欲罢不能。

阿诺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帖子,写好之后交给秋杏,“你帮我给凝香馆的苏苒姑娘递一张帖子。”

“您何时与苏苒姑娘那么交好了?”秋杏奇怪。

“怎么说她也算是我师妹。”阿诺回答,本来那日梅园之后,她一直想抽时间过去,但是又连续下了几场大雪,连道路都被积雪封了,所以她便没有过去。

眼见这天放晴,阿诺便写了张帖子,“我约她三日后一起去看望先生。”

“嗯。”秋杏点头,她把帖子放在怀里。

秋杏走后,冬月已经把庭院里的雪给打扫得大半了,她洗了洗手,把腌制好的蜜饯瓜条还有蜜枣拿出来,笑道:“要不要奴婢再给您煮些梅花茶过来?”

阿诺有些心不在焉,她把窗户打开,抱着一个汤婆子坐在罗汉榻上面,望着窗外的雪打梨花。

“冬月,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冬月见着自家姑娘无聊,便主动开口:“姑娘,要不等上街的时候给你买几本话本子拿回来消遣消遣。”

“好啊。”

阿诺吃过午饭后,就坐到窗前,从中午一直坐到了晚上。

入夜的时候,没有下雪,但是北风却是呼呼地吹,秋杏和冬月又往内室里放了三个火盆,屋子里瞬间就暖和了起来。

阿诺晚上的时候吃的不多,冬月给她准备了桂圆莲子银耳羹还有枣泥山药糕,再温了一壶牛乳茶。

虞彦歧过来的时候,阿诺正坐在罗汉榻上,用手撑着头,睡着了。

灯台里的烛火已经变得忽暗忽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屋子里的火盆已经把他的一身寒气给驱散了。

虞彦歧盯着她,烛火朦胧,让她的脸庞更加娇艳旖旎,额前还有几缕调皮的发丝剐蹭着她的脸颊。

似乎是心里想着事,阿诺就算浅眠也睡不安稳。

等她睁开眼睛都时候就看到倒映在桌上的影子,她吓了一跳,赶紧抬头。

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突然间,她松了一口气。眼角微红,但是却没有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就那么直愣愣地瞧着他。

吸了吸鼻子,阿诺把脸转向一边。

这态度可以说是极其冷漠了。

虞彦歧眉头紧蹙,不就十几日未见,怎么还发起脾气了呢?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碧玺挂珠金步摇,然后亲自给阿诺插上。但是阿诺撇着脸,他看不见阿诺的神情。

步摇晃悠晃悠,闪闪发亮。

“哥哥,你以后不要来这了。”阿诺轻轻开口。

虞彦歧扶簪子的手一顿,他眼眸幽深,并没有搭话。

“我知道哥哥不喜欢阿诺。”阿诺声音哽咽。

虞彦歧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压着阿诺的肩膀,迫使她转过身来。

却发现阿诺已经泪流满面。

“对于哥哥来说,阿诺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阿诺眼睫儿轻颤,泪水滑落,沾湿了鬓角的碎发,以往那盛满柔情的眼眸,此时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她轻吸了口气,鼻尖通红。

“哥哥想来,便来。”

“哥哥不想来,就不来。”

“或许等哥哥偶尔想起我来了,便顺道过来看看。”

虞彦歧的手掌突然用力,捏的阿诺的肩膀生疼,但是她忍着没有喊疼,反而把头扭到一边,留给他一个好看的侧脸。

“二百三十六个时辰,我不想继续等下去了。”阿诺任由眼泪滴落在衣襟,手背上,“如果见一面都那么难,我还不如绞了头发山上当姑子去!”

“既然哥哥对我无意,那我又何必上赶着遭人嫌!”阿诺声音变冷,“天色已晚,还请公子早些回去吧。”

虞彦歧眸色陡然一沉,这小姑娘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阿诺见他没有动作,便挣扎了起来。

可虞彦歧哪会给她挣脱的机会,他把阿诺的肩膀稍稍往后面一压,然后整个上半身就俯了下去,含住了她的唇瓣,撕咬碾磨。

阿诺身子一颤,嘴里发出一声轻哼。

——那是痛的。

虞彦歧的吻太霸道又太强势了,如暴风骤雨般,猛烈又急促,阿诺只感觉唇瓣痛得发麻,完全没有愉悦感。而她本就没有守备,很快就让男人攻城略地。

或许是因为内室的火盆太多,亦或是因为男人的体温太高,她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得到对方的热度,滚烫炙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惩罚般的吻终于停止了。

阿诺用手撑着塌,喘着气,嘴唇因为好好疼爱过,现在正泛着靡艳的红,她双颊粉红,眼角带着一抹春色,诱人至极。

虞彦歧到没有什么不适感,他伸手抹掉阿诺脸上的泪水,“休息吧。”

幽暗的烛光终于灭了。

只剩下拔步床边的那盏罩着灯罩的烛火,但是间隔太远,照不到罗汉榻这边。

黑暗中她只能看出男人大概的轮廓。

都到这步了,她不可能真放虞彦歧走,不然之前那番矫情的话就白说了。

阿诺伸手勾住虞彦歧的脖子,重新把嘴唇凑了过去,急急啃咬。

虞彦歧一个不察,跌坐在她旁边。

纤指缓缓摩挲着男人耳后的位置,轻轻的,柔柔的,就如羽毛一样轻。

而另一只手按住男人的腰带,转身跨坐了上去,以一个强势的姿势看着男人。

虞彦歧眼眸一暗,双手不自觉地掐着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