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节,一般是晚上才热闹。

也给了一些已经订婚的男女们一些见面的机会,也不妨有些姑娘借着花灯节的名义去偷偷看一眼自己的心上人。

阿诺漫无目地走在大街上,她曾经看过虞彦歧的起居录,花灯节这一天他会与自己的好友一同出来。

这时已经是黄昏了,街上大大小小的摊上都被各式各样的花灯给占据。秋杏瞧见了就像一只撒了欢的兔子,兴奋至极,阿诺还是那身白衣白面纱,垂着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金色的余晖撒在了阿诺的身上,给她的眉眼更添了一层柔和的色彩。

“姑娘,咱们要不要买几只河灯去护城河里放呀。”秋杏扶着她。

这天放河灯也是花灯节的习俗之一,阿诺偏头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好啊。”

抬头望去,那边是万家灯火,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她也甚少出来这么热闹的地方。

大街上甚是热闹,连街边的小贩都变多了起来,他们面前摆放的花灯颜色各异,描绘的动物也栩栩如生,所到之处都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吆喝声。

“姑娘,您喜欢啥样的?”秋杏好奇。

阿诺视线落到了一个小摊上,有一只画有小兔的宫灯吸引了她的目光,那几只小兔拿着胡萝卜,模样憨态可掬。

似乎上辈子的时候,虞彦歧也送给过她跟这个一只一模一样的花灯。

那时候也是花灯节,是她进了东宫过的第一个节,太子殿下有意邀她一起去街上逛逛,但是她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了,一个人带着丫鬟就溜出来宫。

其实她是很想去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心里面总会存着贪玩的心思,去年因为心情郁结没能去成,所以多多少少都留有一些遗憾。

现在想想,其实虞彦歧是知道她出宫了,不然不会等她回来就给她送了一个画有兔子的花灯给她,她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在那卖花灯的小摊旁驻足了好久呢,只不过因为东宫人多眼杂,她不能明晃晃地拿着花灯回去,那样她不就打脸了吗。

但是那天虞彦歧没有问她什么,连送花灯也是差了一个小太监过去的,为的就是不让她尴尬,不过她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过虞彦歧,就是那天她驻足了许久并不是因为看上了那兔子花灯,而是其他样子的花灯,至于那花灯长什么样,她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鬼使神差的,阿诺用手指了指那只兔子花灯,“就那只吧。”

秋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只花灯着实普通,是花灯的传统样式,只要是卖花灯的,总会画一些这种样式的出来,但是姑娘喜欢,她也就依了姑娘,上前把那花灯买了下来。

花灯就是一普通的六角宫灯形式,比起其他形状的宫灯,便宜多了,只需要十文钱。

阿诺接过花灯,眸中流淌着暖意,白色的灯罩里,微弱的烛光把绢布上面的兔子照的活灵活现。

秋杏心里疑惑,不就是普通的花灯吗,为什么姑娘就像得到一个宝贝似的。

天色昏暗,但是大街小巷都被这暖色的灯光给笼罩着,透出一股子温馨。来来往往地行人们眼角带笑,与阿诺擦肩而过。

秋杏眼尖,在一个铺子外面看到了一个花型的花灯,甚是喜爱,“姑娘。”

“嗯?”阿诺抬眸,刚好看到了走在前面的楚玉容,虽然同样的带着面纱,但她认得楚玉容的贴身丫鬟夏菊。

这着实让她惊讶了一会,她没算到楚玉容会来,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这么喜庆的日子,不管是平常人家的姑娘还是高门大户的贵女,都免不了想要出来凑热闹。

“姑娘,您看那花灯好看吗?”秋杏见她不说话,便自顾自说下去,眼里的星光倒是让阿诺不好拒绝。

但是她话音刚落,就感到了楚玉容主仆二人过去,她们似乎也对那花型的花灯有兴趣,只不过那花灯只有一个,秋杏的小脸垮了。

“或许别的店还有。”阿诺安慰道。

不过秋杏也认出了楚玉容,她知道姑娘现在的身份比较尴尬,便扶着阿诺往旁边一条小巷子走。

楚玉容一身桃色的襦裙,身段娇柔,头上的金钗在微弱的烛光下闪闪发亮,在这人群中也能吸引很多人,她特别喜欢这种被别人关注的感觉。

夏菊在一旁恭维道,“大姑娘,你瞧瞧他们那眼神,都快巴在您身上了。”

“就他们,也配?”楚玉容傲然道,最近上侯府求亲的门槛都要踏破了,不过为了东宫那位,她可是一直拖到了十六,听父亲的口气,年后皇上会给太子殿下选妃了,想到这,楚玉容不禁心花怒放。

“大姑娘说的是。”夏菊恭敬道。

楚玉容脚下生风,大房那个女人拿什么来跟她争。

阿诺与楚玉容错开后,便差了秋杏买几只小一些的河灯过来,准备去护城河边放。

护城河的一边河水稍浅,周围还有几个供游人歇息的六角凉亭,此时已经挤满了人,而后面则是一排灌木林,有些长得极为茂盛,给出来幽会的男女提供了便利,而且周围很是热闹,也不会有人在意。

“姑娘,小心些。”这浅滩上的石子很多,稍有不注意就会崴脚。

阿诺倒是不担心这些,只不过她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心下一惊,赶紧找了一个隐秘处藏了起来。

“公子怎不去那放花灯?”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阿诺觉得有些熟悉,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接着就是一道清冷的声音:“你想去便去吧。”

那女子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语气一下子便急了:“公子都不去,那我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虞彦歧表情不变,似乎不打算和这个姑娘有过多的牵扯,没想到刚转身,衣袖就被她给拉住。

只不过只是轻轻的一下,她便放手了,或许想到了这不合规矩,作为贵女,她拿出了应有的姿态,“明日有赏荷宴,您要去吗?”

“不用了。”虞彦歧连语调都没有变化,似乎是再说一件平常的小事。

他走远了,留下了那位贵女在原地跺脚,似乎是在生气。

秋杏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她觉得听墙角不好,而且那个男声她也有印象,不过瞧着姑娘这个模样,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件好事。

阿诺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那个女子的名字,她想走出来瞧瞧,但是太子殿下已经走远,再追不上就来不及了,这大街小巷那么多,万一跟丢了那就真找不到了,思索间,阿诺已经提裙跟了上去。

“唉,姑娘。”秋杏暗道一声果然!真怕等会姑娘会做出比那个姑娘更大胆的事情。

虞彦歧迈的步子不是很大,悠闲地像出来闲逛一样,被困在一个地方久了,总会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主子,外面风大。”侍卫向禹在一旁提醒道。

“本宫知道。”

阿诺小跑一会才勉强看得到虞彦歧的背影,瞧着他前面的方向,好像是北巷的方向,阿诺凝神一会,突然想起这附近有一条近路,心中暗暗下决心,成败在此一举。

通过小道,她很快就到了北巷的拐角,在虞彦歧的前面,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足够她发挥了,秋杏站在一旁,忧心道:“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投怀送抱啊。”阿诺笑了笑,她把手中的花灯握紧,“等会你就呆在这,别出声。”

秋杏急了,这姑娘怎么这般大胆,“您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那就不嫁了。”阿诺轻描淡写道。

眼见着虞彦歧就快过来了,她心里一横,连忙拿着花灯就跑了出来,那模样,好像后面有谁追她似的。

越来越近,阿诺脚一崴,正好跌落在虞彦歧面前,虞彦歧下意识地伸出手扶着她,就这样阿诺撞进了他的怀里,一阵幽香飘过,虞彦歧神色深深,他看了一眼被丢在一旁的兔子花灯,又瞧着怀中的人儿,就像那小兔子一样,娇软可人,那一双媚眼,此时已经蒙上了一层雾,举足无措地愣在那,那金豆子说掉就掉,看得人心痒痒,虽未施粉黛,但却娇媚横生。

虞彦歧认出来了,这是那槐花林的小姑娘。

“小姑娘,你慌什么?”虞彦歧出声,语气冷淡,他想收回手,但阿诺不让,整个身子都倚在了他怀里。

小姑娘?阿诺眨了眨眼睛,她这前前后后加起来两辈子,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了这声“小姑娘”,不过按年龄算,他大自己八岁,叫一声小妹妹,小姑娘也不为过。

不知是起了什么心思,阿诺弯起媚眼,娇俏地喊了一声:“大哥哥。”尾音慵懒,带着点点的波动,就像一只还没有睡醒的猫儿,又像情人之间的呢喃,让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