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德蒙的话,弗朗西斯科一愣。
德蒙要以诺的头发？
他的第一反应是：德蒙质疑以诺和阿斯塔之间的血缘关系。
便委婉劝道：“阁下,基因检测失误的几率非常微小，几乎不可能出错。”
德蒙不懂这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阿斯塔苦闷的睡颜,直接道：“能不能弄到？不行我再想办法。”
搞一根以诺的头发，对于弗朗西斯科来说不是太难的问题。
见德蒙铁了心要这个，弗朗西斯科没有继续追问什么，点头道：“可以，您稍等,我去发个通讯。”
弗朗西斯科起身离开,费尔南多则对德蒙使了个眼色。
德蒙走到副官身边，手里被塞了一个纸袋。
费尔南多低声道：“您要的戒指我带来了,就在里面。”
德蒙冲他点点头，沉着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
他捏着手中的纸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会给以诺一个教训。”
德蒙说话时候的语气和平时不同，嗓音不再轻快软糯。
那声音有种森然的寒气,漂亮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虹膜颜色红得越发浓艳绚丽。
费尔南多本能的绷紧了肌肉,汗毛都立了起来,下意识后退两步。
他感觉到了危险。
但一瞬之后,这种无形的压力又消失了，走的和来时一样快。
费尔南多几乎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可后背的一层冷汗告诉他，并不是，费尔南多真切的在德蒙身上感受到了那种令他窒息的威压。
高阶雄虫拥有的精神力能通过连接提升雌虫感知力,当然也可以克制它。
德蒙刚刚无意识的失控，让费尔南多几乎喘不过气来。
费尔南多可以轻松制服成年雄虫以诺，小小的德蒙却令他心生敬畏。
因为以诺只是低阶E级雄虫。
而德蒙，距离种群的巅峰只差半步之遥。
弗朗西斯科也感受到了这短暂的精神力动荡，心头惊骇不已。
他的曾祖是里奥内尔公爵，在公爵的一众小辈中，弗朗西斯科算是比较受重视的一个。
弗朗西斯科自认见过不少世面，但近距离体验SS级精神力在暴怒下失控溢出的压迫还是第一次。
他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跪地匍匐的冲动。
还好也只是一瞬，德蒙就控制住了情绪。
狂风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弗朗西斯科深呼吸几口，平复自己的心情，用比从前更谦恭的语气说：“阁下，警局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现在就去取您要的东西。”
德蒙看向他：“阿斯塔身体不舒服，拿到后交给费尔南多副官。”
那意思很明显，不要再来打扰他和阿斯塔。
弗朗西斯科颔首，对德蒙深深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弗朗西斯科走了，德蒙转头问费尔南多：“琼斯医官的通讯号，你那里有没有？”
费尔南多忙把琼斯医官的通讯id转给德蒙。
德蒙发送申请，微微呼了口气：“费尔南多，你也去休息吧。”
费尔南多副官犹豫了下，还是听从了德蒙的话，只是提醒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您随时叫我。”
客厅里只剩德蒙一个，他等待着琼斯医官通过自己的申请，一边打开那个纸袋。
纸袋里有一个小巧的珠宝盒，深蓝的缎面闪着光泽。
德蒙坐在沙发上，把珠宝盒取出来打开。
一枚镶嵌着蓝钻的铂金色指环静静立在里面。
修斯没有吹嘘，他的手艺的确不错，完美再现了德蒙手稿上的戒指草图。
璀璨的灰蓝色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拿出来后可以看到指环内圈刻着阿斯塔的名字。
望着这枚求婚戒指，德蒙的心似乎也柔软了下来。
或许他应该再跟修斯约一对婚戒，比求婚戒指低调朴素些的那种，适合他们婚后日常佩戴。
婚姻啊……
德蒙刚弯起的嘴角，又落了下来。
第二波蜕变期什么时候会来呢？
只有真正成年，他才可以和阿斯塔结婚，彻底把大天使绑在自己身上，再也飞不走。
德蒙捏捏自己的小细胳膊小细腿，无奈叹气，把戒指放回珠宝盒。
他还没想好怎么把这枚戒指送出去。
现在要紧的是阿斯塔的精神状态，他明显被以诺刺激到了。
终端震动了下，琼斯医官通过了他的申请。
德蒙直接点开视频通讯，终端投影出琼斯医官的影像：“日安，德蒙阁下。”
“日安，琼斯医官。”德蒙和他问好，然后直接开门见山道，“您是阿斯塔的心理医生，对吗？”
琼斯医官远在深航舰队，并不知道阿斯塔和德蒙的事情，他有些惊讶：“准将告诉您的？”
德蒙点头道：“两天前阿斯塔情绪就失控过一次，我陪他熬过去了，可今天以诺·帕特里克来了奎亚7，事情解决后阿斯塔又开始不太对劲。”
琼斯的表情称得上目瞪口呆。
他迟疑的开口：“阁下，您和准将……”
这个世界上，知道阿斯塔精神问题的只有他本人和琼斯医官，现在则多了一个德蒙。
琼斯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就听德蒙道：“我们在一起了，我准备向阿斯塔求婚。”
琼斯：“！”
他是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医生，虽然抓心挠肺的好奇他们究竟怎么走到了一起，琼斯还是率先询问阿斯塔的症状。
德蒙详细的告诉了他，包括自己释放信息素后阿斯塔明显好转的事。
琼斯沉吟片刻，道：“阿斯塔准将的病，是一次特殊任务后落下的。他能受封准将，也是因为在那次任务中立了大功。”
德蒙专注聆听。
琼斯道：“执行任务时，准将的感知力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在军方的疗养院住了两个月。”
“准将不信任那里的医生，就打申请把我调了过去。要知道，他还是个新兵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当时准将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一天里只有几个小时是清醒的，其他时候都在昏睡，睡梦中也不安稳，噩梦不断。准将告诉我——”
琼斯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和德蒙说那些梦的内容。
就听德蒙道：“他梦到了自己有个堂弟叫以诺，一个无耻卑鄙的混蛋。”
琼斯没想到阿斯塔连这个都告诉了德蒙，点点头：
“是的，准将说自己梦到了未来，在那里他过得非常不好，他还说自己想调到深航舰队来工作，问我是否愿意跟着一起。”
琼斯叹息道：“我采用了一些治疗方法，但效果都很一般。”他望向德蒙，“您刚才说，准将被您的信息素安抚了？”
德蒙应是。
琼斯若有所思，然后建议道：“您可以尝试一下和准将进行精神链接，然后初步测试一下契合度。”
“契合度？”德蒙有些疑惑。
琼斯道：“没错，雄虫的精神力和不同雌虫的感知力有不同的契合度，契合度在80%以上的虫族伴侣，雄虫能够安抚梳理雌虫的感知力。”
他没说的是，契合度在80%以上的伴侣极其罕见，60%都算得上高契合。
以及，契合度越高，越容易诞育高等级后裔。
德蒙问他：“我该怎么做？”
琼斯详细给德蒙讲述了精神链接的搭建，至于测试，在建立链接前开启终端的契合度鉴定，就可以得到初步的结论。
为了跨越语言沟通，德蒙和阿斯塔之间已经有过不止一次的精神链接，只不过当时是阿斯塔发起搭建，现在则要由他来主导。
琼斯医官说完，又补充道：“如果准将答应了您的求婚，你们也可以进行更深层的契约链接，这可以看做您与准将的婚约。”
德蒙意识到了什么：“有了这个链接，阿斯塔就不必担心被以诺起诉了。”
琼斯医官笑道：“是的，准将也不必再每月缴纳罚金，虫神在上，那可是笔不小的钱。”
德蒙感谢了琼斯医官，才将通话挂断。
德蒙把珠宝盒放进衣袋里，走回他和阿斯塔的卧室。
阿斯塔躺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背对门口蜷缩躺着。
德蒙走近才发现他在发抖。
阿斯塔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可怕，嘴里还在喃喃念叨什么。
德蒙顿时慌了，他释放出信息素，然后摇晃阿斯塔的肩膀：“阿斯塔，醒一醒！”
阿斯塔猛地颤抖了下，睁开眼睛。
他大汗淋漓，急促的喘息着，眼睛茫然看向德蒙。
下一刻，阿斯塔就挣扎着坐起身，把德蒙搂在了怀里。
即使是这种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他的动作仍然轻柔小心，不肯伤害德蒙分毫。
德蒙被他抱住，感受着阿斯塔身体的轻微抖动，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拧住一样绞痛难受。
他的阿斯塔，不该受这种折磨。
德蒙亲吻着阿斯塔汗津津的金发，一遍又一遍说：“没事了，没事了，那是梦。”
阿斯塔努力嗅闻着德蒙身上甜滋滋的蜜糖香气，近乎哽咽的说：
“德蒙，别离开我。”
湿热的眼泪落在德蒙的脖颈间，这一刻的阿斯塔，终于能尽情的在他的伴侣面前释放感情，排解苦闷。
阿斯塔是那么害怕失去德蒙，除了德蒙，他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