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斐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开口道:“庆……庆缘?”

被他叫道名字的男子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还有些不好意思:“哎,也别站着了,先……先走吧。”

他今日刮了胡子,便露出一张白皙光净的脸来,虽然往日里被胡子遮掩的大片皮肤与脸上其他部分的肤色有些格格不入,但好在没了挡眼的大胡子,整个面容便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庆缘其实不丑,非但不丑,还有一些秀气,但不知为何,原来竟然留着大胡子,而且天天跟着傅清寻走南闯北,又不带帷帽,一张脸晒成了小麦色,倒是生生把那秀气给掩盖了。

眼看着庆缘和傅清寻上了马,带着众人缓缓从巷口消失,丹斐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拉了拉一旁的赫连盛,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先回去。”

而赫连盛还望着巷口发呆,直到丹斐困惑地再一次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担忧地小声问:“丹斐,你知道庆缘定亲了吗?”

丹斐想了想摇了摇头,但听赫连盛这般问,有些摸不着头脑,半晌才顿悟,他惊慌不已,连忙把赫连盛拉到一边,低声急促问:“你、你想嫁给他?”

……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城门离开,傅清寻突然出声问向一旁的庆缘。

“赫连盛的身份,你知道了么?”他原本只是怀疑,但去西凉找了一圈,发现赫连是皇姓,整个西凉国也就只有寥寥几人,加上赫连盛的身份不一般,是猎妖师,这样一来,范围又小了。

西凉国的猎妖师虽然不少,但使鞭的却只有两人,还是师徒,其中师父早已离世,剩下的徒弟便使得一手好鞭。可这徒弟不是别人,正是西凉皇室的九公主赫连湘。

饶是傅清寻,也没办法把自己那个黝黑的白牙徒弟和西凉国的九公主对上号,所以上回他便故意借质问傅清礼的契机,诈了诈赫连盛,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果不其然,赫连盛听到“西凉皇室”的名称时,吓了一跳。傅清寻心中更为笃定。

然而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庆缘的回答,傅清寻心中顿感疑惑,他一回头,便看见庆缘支支吾吾,一双眼睛东飘西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傅清寻沉下声来。

便听庆缘挠了挠后脑勺,破罐子破摔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她是女子。”

傅清寻微微挑眉,没接话,等庆缘自己说个清楚。

……

“什么?他知道你是女子了?”丹斐急了,这可不是他说的!赫连盛让自己保守秘密,他老实着呢,半个字都没给傅清寻吐露。

赫连湘撑着头,有些满不在意:“是上次我刚起床的时候,他看见啦。”当时,她甚至还来不及把脸涂黑,墨发还披在肩头,庆缘就这么直愣愣地闯了进来,倒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这可怎么办……”丹斐有些发愁,他倒是不知道赫连湘不仅是个女子,还是西凉国的小公主,他只是担心若是傅清寻知道了,是不是就不要赫连湘这个徒弟了。

“这有什么办法呢。”赫连湘悠悠吐了口气,眼中却充满了期待之色,“他见了我的真样貌,就得娶我,我不在乎。”

丹斐:????

这、这咱们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吧?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管家急匆匆地跑来,如今傅清寻走了,府中的薛夫人和二公子又被关了起来,要是有个什么大事他也不敢私自定夺,还得来同这两个王爷的贴身侍卫告诉一声。

“单侍卫,赫连侍卫,不好了!二少爷疯了!”

……

虽然庆缘说的断断续续,但是傅清寻还是听明白了,原来庆缘是见过他这个徒弟真样貌的,难怪这一日魂不守舍,还破天荒地把胡子刮了,倒并不是反常,而是被迷了魂。

“她是西凉的公主,并非普通人家的姑娘。”傅清寻这番话说的极为委婉,也不是看不起庆缘,只是想告诉她对方既然为公主,那这便不是一件容易事,要想成为驸马,那还得有些本事,可凭他一个昭义王的贴身侍卫这个头衔,即便加上银翎飞骑的副将,怕也是不够的。

“这我是知道。”庆缘也没想这么多,今日被傅清寻这么一点拨,也想通了,他只是突然被鬼迷心窍,便想也没想开始学着收拾自己,没想到反响这么大。

庆缘跟了傅清寻这么久,傅清寻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竟然为个女子把胡子都刮了。原本庆缘便是因为长相太过秀气,总是遭人调笑,一气之下才留了胡子,又故意晒黑肤色,装作粗狂的俗人。

“既然你有这份心意,等到时候从西界回来,再同赫连湘说清楚吧。”

傅清寻也不好意思替庆缘出谋划策,毕竟自己的后院都还没收拾清楚,丹斐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便是东焱帝,还天天缠着自己给他讲东焱帝的丰功伟绩,真是让他无力。

……

赫连湘同丹斐一起进了地牢,便看见傅清礼扒着铁栏不知道在嘶吼些什么,押解的官兵得过了午时才到,还得有个两三个时辰,傅清礼便和薛夫人一同暂时关在王府的地牢中。

“放我出去——我要见姑母!我要见五皇子!”

丹斐皱了皱眉,走到他面前,迟疑道:“你别叫了,不可能放你出去的。”

傅清礼想要谋害小王爷,已经是犯了大忌,怎么可能把他这种心肠歹毒的人放出去呢?小王爷对他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居然养了一群白眼狼。

傅清礼被丹斐的话拉回了思绪,借着微弱的光,他眯着眼打量着铁栏外的二人,这穿红衣戴面具的年轻男子他是认识,单侍卫,之前本以为只是傅清寻的贴身侍卫,没想到,傅清寻竟然把王府主母的金镯给了他,想来这两个人早已做了什么有辱门楣的苟且之事。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傅清礼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刻薄的笑容,“你莫不是以为有了金镯就是王府的主母了吧?不过是个小倌,传出去真是让天下人嗤笑,这贱人生下的傅清寻,配上——”

他话还没说完,只觉耳边一阵利风刮过,顿时,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带着撕裂的痛楚,傅清礼有些愣愣地伸手抚上脸颊,粘稠的液体顺着手指的缝隙缓缓流下。

不知刚刚这单侍卫用了什么方法,他的脸这时才感觉像是被灼烧炙烤一般,疼得钻心。

“你——”傅清礼阴沉下来,对上怒目而视的丹斐,倏尔笑了。

“还真是狗仗人势,不过你知道么,傅清寻根本就不喜欢你。”他捂着鲜血淋漓的侧脸,目光阴鸷,宛若厉鬼,“你只是他的玩物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得很少,因为年底了,大家也应该明白有多忙啊啊啊啊啊我都快疯了